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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什麼都看不到,才道:“我聽說啊,前陣子大鄴跟烏蒙打了一仗呢……”

等了等,見裡麵還是沒什麼動靜,他又道:“據說打得挺激烈的,大鄴的皇帝陛下還受了傷……”

再等了等,還是沒動靜,他突然不往下說了:“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歡聽,寶兒,咱們走吧,公子我刮了半日的門,累了,得回去歇著……”

門無聲開啟,楚清歡站在門邊:“既然話題都開了頭,何不把它說完。”

“楚楚,你出來了?”他彎著眸子,腳步卻往外挪了兩步,“不說了不說了,你不想聽,我說了反惹你嫌聒噪,我回去歇會兒,待會兒再來……”

“站住!”她冷了臉,“把話說清楚,到底誰受了傷。”

他拍拍%e8%83%b8口,一臉受驚的表情,“楚楚,你嚇死我了,能不能對我溫柔點?”

她眉梢一挑:“說不說?”

他搖搖頭,很是無辜:“本來是要說的,被你這麼一嚇,都給忘了。”

她抬起一隻手,手握成拳,語氣溫柔:“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

“你又嚇我。”他雙手捂了鼻子,甚委屈,“這下更加想不起來了。”

她閉了閉眼,忍下揍人的衝動,用儘量平緩的語氣道:“好好想,大鄴跟烏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誰受的傷。”

“好吧,我想想。”嚴子桓仰著頭,想了半晌,道,“其實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烏蒙的一些部落在大鄴邊境作亂,大有衝殺進來的意思,皇帝陛下雷霆一怒,%e4%ba%b2自出馬,然後被流矢射中……至於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楚清歡沉默了片刻,才沉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袍袖一揮:“當然是真的。”

“那你還敢說是好消息?”

“難道不是?”嚴子桓很是理所當然,“你看啊,他若不把你從文晉搶走,你現在還好好地待在文晉,我跟你也不至於這麼生分,是不是?那他對我來說就是仇人了,他受了傷,可不就是好消息?”

楚清歡看著他淡緋色的雙?%e5%94%87一張一合,再歪的理從他嘴裡說出來也未見他臉紅氣喘上半分,沉默不語。

“楚楚,裡麵煮了什麼茶,好香。”嚴子桓也不急著走了,往裡探了探頭,伸出腳便要往裡擠,“不請我進去喝一杯?”

“砰!”楚清歡隨手一甩,門砰然合上,險些夾斷他的%e8%85%bf。

嚴子桓連連往後退,嚇得麵無人色:“好險好險……楚楚,知道你狠心,可也不能謀殺%e4%ba%b2夫不是……”

“再敢胡言,小心我揍得你鼻子開花!”裡麵冷冷的聲音傳出。

他扁了扁嘴,果然不敢再說話,片刻,房門再度開啟,一身墨色衣袍的楚清歡走了出來,手裡僅提一個簡單的包袱,見他仍蹲守在門外,也不作理會,隻是敲開隔壁房間的門,對高越禮部侍郎交待了幾句,便提了包袱往外走。

“楚楚楚楚……”嚴子桓一提衣擺,顛顛地追了上來,“你這是要去哪?帶我一起去。”

她腳步不停,徑直走向官驛馬廄,隻道:“若是司馬如來找我,你就跟他說我去了大鄴,不日即回。”

“你要去大鄴?”嚴子桓驚訝,隨即道,“我才不做這個傳聲筒,要說你自己跟他說。”

“說不說隨你。”楚清歡解開馬索,翻身上馬,低頭看著他道,“若是消息屬實,我便欠你一份人情,如若有半句虛假,你知道後果會如何。”

嚴子桓眼角一抽,苦著臉提醒:“溫柔,溫柔……”

楚清歡卻已一抖馬韁,座下健馬如%e8%84%b1弦之箭射出。

“哎,楚楚,帶上我啊……”嚴子桓提著衣擺直追,一直追到官驛門口,看到那黑衣黑馬絕塵而去,久久,微微一笑。

“公子,”寶兒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聲音裡有著擔憂,“你這可是第二次放她走了,若是主上知道了,隻怕……”

“隻怕什麼?”他淡淡道,“責罵?還是責打?放心吧,他不會對我怎樣。”

“就算不會對你怎樣,但主上的脾氣你是最清楚的,次數多了未必就能饒得你。”寶兒見他說得輕描淡寫,更為憂心,“況且,就算你現在讓她走,萬一他們在路上正好碰上呢,你這不是白白多了份罪。”

“他們到甘寧不是還有兩日路程麼,與她又不是同一條路,碰不上。”他捏捏寶兒的臉,“彆整日裡象個小老頭似地皺著臉,就算他們有可能會碰上,不還有鐘平盯著,出不了岔子。”

伸了個懶腰,又抬頭看了看日頭,他晃著衣袖慢悠悠往裡走:“回房吧,先回去睡一覺,補足了精神晚上好出去找美人……美人啊美人,霧裡花水中月,倒叫公子我怎生找……”

慵懶散慢的調子如妙伶唱戲,婉轉曲折,一個調子轉了三轉還拖了個長音,嫋嫋回蕩在官驛院中,餘音不絕,寶兒在原地站了半晌,忽有些悲從中來,喃喃道:“公子啊公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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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過,一條黑影快速潛行於兆京的街巷之中,月光極淡,偶有犬吠之聲傳出,更顯幽靜。

夜裡的兆京與她上次離開時沒有什麼不同,隻是那時正值儼儼冬日,鵝毛般的大雪落了一肩,她一心想著離開,隻留下那簡單的六個字,甚至沒有回頭,如今過了半年,卻又因為一條未知真假的消息而主動回來,未及撣去一身的塵土,奔向那人所在的巍峨宮城。

從甘寧到兆京,她一路急趕,腦海裡盤旋的都是嚴子桓所說的那句“至於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她不止一次想,不知死活,是否可以理解為生死未卜?

她做事從不後悔,然而每想起這四個字,便會想起那一晚的定邊城,在凜烈寒風之中,瀲豔火光之下,男子長發披散衣衫單薄赤著雙足坐於墨騅之上的模樣,那猶如深淵的深邃眼眸映著火焰,驚人的黑,又驚人的亮。

如果受傷是真,生死未卜是真,她是不是該後悔,後悔當初為了逃避皇後之位而再次選擇離開?

如果沒有離開,她可以代他出征,或者隨在他身邊,在流矢射來的那一刻,為他擋開,那麼,此刻也無需因為這未知的答案而焦灼憂心。

前世今生加起來,這種感覺也不過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是知道阿七被困於古墓,而組織選擇放棄了她。當時離阿七入古墓已有六天,真正的生死未卜,她什麼都沒有想,背著重磅炸彈不要命地將古墓炸開,然而那種或許將會失去至%e4%ba%b2之人的痛楚讓她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當她咬著牙在廢墟中扒出吃了六天蟒肉麵色慘白的阿七時,她第一次濕了眼眶。

第二次是現在。嚴子桓的話說得模棱兩可,表情亦看不出真假,但這種事又豈能拿來開玩笑。

無日無夜地趕路,一如當時他率軍趕來救她,那時的他是否也是如此心境,恨不能將兩地縮短至寸尺,跨步就到?

第一百一十章 入宮

夜裡的宮城布防嚴密,比之以前猶甚,燈火明暗中,楚清歡身形起落,悄然無聲地穿梭於宮殿甬道之間,對於經她之手布置的換防更值了然無%e8%83%b8,毫無障礙。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潛行小半個時辰,燈光愈見明亮,夏侯淵所在的承天殿已清晰可見,她遠遠望去,見殿外人影綽綽,槍戟林立,守衛之人眾多,明顯與平常有異,心下不由一沉。

從正門進去肯定行不通,她略作思索,便欲折身繞到殿後,忽聽有人聲朝這邊過來,她左右環顧之下,隻得隱於一處暗角,等來人過去再說。

腳步聲漸近,步履急促,行動間衣帶飄拂,卻無甲胄相擊之聲,並非宮中禁衛,她隻道是宮中普通宮人內侍,卻聽得一男子聲音微急,又怕驚動了彆人般房間壓低了嗓音,“婉瑤姑娘,你走慢些,小心腳下。”

仿佛是為了應他這句話一般,話音剛落,便聽得“撲通”一聲,伴著女子低低的痛呼聲應景地響起。

楚清歡嘴角一抽,微微探出頭去,果然見走在前麵那女子摔倒在地,想是被那裙擺絆倒,後麵那男子急急地上來攙扶。

“可有傷著哪裡?”那男子急切中含著心疼,小心地去扶她,那手卻被那女子一把拍開。

女子撐著地麵歪歪斜斜地爬起來,呲牙又咧嘴,分明是摔疼了,那臉卻罩著層寒霜,對男子沒有半點好臉色,“烏鴉嘴!要不是你說那話,我能摔著?”

男子很無奈地笑了笑,麵容溫文,眼裡卻是縱容:“是,是我的錯。”

女子胡亂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哼了一聲,腐著%e8%85%bf往前走,邊走邊道:“不許再跟著我。”

“婉瑤姑娘,你先彆生氣,聽我說。”男子不敢離她太近,隻得落後她兩步跟著,“剛才我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還望婉瑤姑娘考慮之後再答複我可好?”

“不用考慮了。”女子猛地停下步子,轉身看著男子,冷冷地道,“紀望言,這事絕不可能,你不要再提了。”

“為什麼?”男子眉頭輕皺,眼中有著不解,“那日你與奶娘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何卻不肯嫁給我?”

“你,你偷聽彆人說話?”女子似沒料到這一層,臉刷地漲得通紅,即使昏暗的夜色也沒能掩蓋住她此時的窘迫與氣惱。

“我是無意……”

“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也不管你聽到還是沒聽到,反正這事不成就是不成。”女子狠狠一跺腳,道,“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為什麼?”男子眉頭皺得更緊,“你我既是兩情相悅,為何不能……”

女子緊咬著%e5%94%87,轉身就走,下%e5%94%87被牙齒咬得煞白,幾乎咬出血來。

“婉瑤姑娘,”男子遲疑了一下,契而不舍地跟上,“凡事總有由頭,你說不能嫁給我,總該給我一個理由。”

女子急走幾步,不小心又踩到裙擺,一個踉蹌險些再次跌倒,男子急忙伸手來扶,她眼圈一紅,突然朝他低聲喊道:“你是堂堂大鄴朝的戶部侍郎,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偏偏要來惦記我!”

男子被她這一喊而一愣,伸出的雙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