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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和%e4%ba%b2

甘寧,東庭京都所在,在這個流火般的七月,迎來了高越的和%e4%ba%b2使團。

使團一進入甘寧,便遭到了眾多百姓的沿途圍觀,為首一名坐在高頭健馬上的年輕官員更是吸引了絕大多數目光,墨發高束,容顏清絕,一身通體墨黑的窄袖錦袍隻有衣袖與袍擺處隱隱有雲紋裝飾,更是將其映襯得清冷絕倫,肌膚勝雪,氣質高華卻不容人接近,引得滿城的少女芳心亂跳,麵染紅霞,又不敢直視,隻拿眼角偷偷地覷著,也有些膽大的,一路嬉鬨著跟在使團邊,直到那冷麵俊俏的使臣入了官驛,這才遺憾地住了腳步。

使團中其他官員看了無不暗暗搖頭,這個招惹了一地桃花,身無任何官職,卻全權負責使團事務並具有至高話語權的楚清歡楚大人,從外表上看來確實是名英俊高貴的男子,可又有誰知,這身稱不上官服的錦袍之下,實際上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如花女子?

更令人驚奇的是,使團入住官驛的當日晚上,從來未曾在私下會見過他國使臣的東庭大皇子司馬如,輕車簡從,隻帶著幾名貼身侍衛,大駕光臨官驛,不曾讓人聲張,%e4%ba%b2自敲開了楚清歡大人的房門。

房門打開,楚清歡看到坐在輪椅上笑容溫熙白衣墨發的男子,未有任何驚訝之色,微微一笑,語氣尋常得仿佛每日相見的老友:“你來了。”

“我來了。”司馬如輕輕頷首,回應得亦是平常,隻是在見到她的一瞬,眸中暖意更甚。

如此自然的相見,平淡中卻顯出一份難得的默契與溫情,這種感覺,很好。

楚清歡眸光微抬,看到他身後的任海,朝他點了點頭,未料向來沉穩的任海卻甚是欣喜地看著她,竟是頗為激動:“楚青,真的是你!”

一聲楚青,立即將過去的那些時光拉至眼前,曾為友,曾為敵,曾經患難相交,曾經生死相對,如今再次相見,竟是這般身份,怎能不感歎世事奇妙。

“任海。”司馬如語含提醒。

任海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言語。

“進來說話吧。”楚清歡倒是不以為意,側了身讓在一邊。

將司馬如推入屋內,任海等人並沒有跟進來,將門虛虛掩了,便在門口行護衛之職,楚清歡將燈芯挑亮了些,回首間觸上司馬如寧靜注視的眸光,倒覺得這房間也似乎因這男子的到來而顯得更為明淨光亮。

將桌上的小爐點了火,煮上一壺新水,便聽著司馬如道:“我還以為,至少三年之內沒有機會再與你相見,沒想到,僅僅相隔半年,你我竟然再次見麵。”

楚清歡隨口問道:“殿下這意思,可是不想看到我?”

“恰恰相反。”他微笑,“得知有故友自千裡之遠而來,不勝欣喜。”

她抬頭,見他眸光真摯,沒有半點虛妄之意,知他此言出自內心,不由一笑,道:“這倒令我受寵若驚了。”

他笑著搖頭。

“怎麼?”她問。

“你說話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他側著臉,幾許發絲輕垂於頰邊,隔著光線更顯眸光溫柔,“說是受寵若驚,我看你半點驚的樣子都沒有。”

“是麼?”她不在意地應著,取出一個青花白瓷罐子,打開蓋子,又揭開裡麵的一層錫泊,用一個斜口小竹筒舀了些茶葉出來。

茶葉色澤翠綠,一經散開,一股淡淡的清香便盈於鼻端,光聞著茶香就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這是高越的碧竹絲?”司馬如隻一眼便辨其形,觀其色,聞其香,伸手掂裡一片置於鼻下聞了聞,讚道,“不愧為高越第一名茶,隻這般聞著便已讓人陶醉其中,拿這種好茶招待於我,我今晚來得值了。”

水已沸,楚清歡將爐火熄滅,打開壺蓋,等著裡麵的大氣透出,這才將竹筒內的茶葉放入,道:“殿下是至尊至貴的客人,當然要以最好的茶招待。”

“高越的青竹絲雖好,但要論最好,恐怕未必。”他看著她熟練的泡茶動作,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些懷念大鄴祈山茶的味道了。”

楚清歡拿起茶壺,專心倒茶:“身為高越的使臣,當然要以高越的好茶相待。”

他看著那嫋嫋的熱氣,有片刻未語,之後緩緩道:“是啊,高越的和%e4%ba%b2使臣……若非使臣名單上寫的確實是你的名字,我的確想不到你會以這樣的身份來東庭。”

她端起茶盞,隔著霧氣看他:“以這樣的身份來東庭,事先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不語,眸中笑意微微,但與先前的溫熙又有所不同。

楚清歡垂眸看著茶盞中茶葉絲絲垂直懸浮,再徐徐沉澱,道:“我知道你心裡有疑問,但我此次來,隻是受故人之托,你大可不必有所顧慮。”

“我很好奇,裴玉與你是怎樣的交情,能讓你甘以臣屬的身份為他出麵。”

“怎樣的交情……”

她沉%e5%90%9f不語,黃城短短幾日的相處,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有時她甚至於自己也會問自己,她到底與裴玉是怎樣的交情,讓她最終因為一句話而改變決定。

“萍水相逢?生死之交?”她搖頭,“你讓我回答,我確實回答不上,但你知道,人與人之間有時就是如此,有些人相處一輩子可能都無法相知,有些人卻可能隻需要一句話。”

司馬如輕輕點了點頭。

對於楚清歡,他認識的時日不算久,但以他識人之能,卻是對她深有了解。

正如她說的這句話,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相知,有些人卻隻需要一句話,這種感覺,他在她身上就感受到過。

“既然是朋友之情,我便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他眸中沉然儘數散去,笑容恢複和煦如初,“在你到來之前,文晉已先你一步,向東庭提出了和%e4%ba%b2。”

“文晉?”楚清歡篤地一下放下茶盞,眸光一抬,“和%e4%ba%b2?”

“正是。”司馬如見她如此,笑意愈濃,“兩日前,文晉的使臣到達甘寧,替文晉太子向淩雪求%e4%ba%b2,父皇已行召見。”

文晉……楚清歡微微眯起眸子,若不是在鞏州遇到裴玉,她原本打算去的就是文晉,去會一會許久未見的蕭天成,如今這蕭天成未見,卻得來這麼個消息。

蕭天成,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哼笑一聲,“管他誰來,我楚清歡概不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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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清歡進宮覲見東庭陛下,身邊僅隨帶高越禮部侍郎一人,當她二人進入大殿時,上百道目光齊刷刷聚了過來。

她目不斜視,依照使臣身份向東庭帝行了大禮,並奉上和%e4%ba%b2文書。

東庭帝平日都由淩雪公主代為主朝,今日因為高越派來使臣,為顯鄭重與禮遇而%e4%ba%b2自接見,淩雪公主則坐於他左首,一同聽政。

東庭帝看完裴玉所書的和%e4%ba%b2文書便陷入深思之中,一直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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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的沉默之中,楚清歡道:“我國陛下對淩雪公主傾心已久,今日派小臣前來,便是想與東庭結為秦晉之好,與公主花開並蒂,結為連理,還望陛下成全。”

她語聲清越,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上,字字清晰,東庭帝眉頭一動,這才從深思中回過神來,卻問道:“裴玉……你家陛下,他可還好?”

這個問題問得奇怪,楚清歡雖覺得奇怪,但未表露,答道:“我家陛下一切都好。”

“嗯。”東庭帝點點頭,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將文書交給司馬淩雪,“此次文晉與高越都提出和%e4%ba%b2,要不要同意,或者同意哪個,你自己決定吧。”

司馬淩雪起身,雙手接過,語聲輕柔:“兩國和%e4%ba%b2事關重大,還需父皇決定……”

“不必了。”東庭帝已站了起來,擺了擺手,“父皇相信你會作出最好的選擇,況且,這是你的終身大事,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司馬淩雪捧著文書,不再說什麼,隻是微微傾身恭送東庭帝離去,直到那片明黃色衣裾消失,她才回過身來,微笑著看向楚清歡。

出於使臣該有的禮節,再加上男子的身份,楚清歡一直未去看司馬淩雪,此時才抬眸看去,但見她笑意微微,姿態優雅,隻是站在那裡,便高貴得幾乎無可挑剔,而她精致的五官與柔和悅耳的嗓音,更是讓她趨於完美。

她的美不同於葉蘭雅的絢麗熾烈,也不同於裴瑗的甜美青澀,她的美嫻靜端莊,優雅從容,如一朵迎風綻放的芙蓉,絕不會給人以反感。

不得不說,在氣質方麵,她與司馬如很是相像。

“和%e4%ba%b2非小事,關係到兩國邦交,長遠相處。”司馬淩雪柔聲道,“文晉與高越都是東庭友邦,我心中並無偏頗,因此還需仔細考慮。貴使不如先回官驛休息幾日,待我作出決定,再行告知。”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楚清歡自然明白不可能當場得到回複,拱手一揖,道:“如此,小臣靜候佳音。”

第一百零六章 兩全其美

散了早朝,司馬淩雪走出大殿,與坐在步輦上的司馬如一起下了玉石台階,走到一半,便看到本該早就出宮的楚清歡靜靜地候在一邊,似乎在等什麼人。

她微微一笑,徐步走到楚清歡麵前:“貴使可還有事?”

楚清歡雙手奉上手中之物,道:“這是我國陛下命小臣交給公主之物,臨行之前再三叮囑,務必要小臣%e4%ba%b2手交給公主,不可由他人代勞。”

司馬淩雪垂眸看著她手上的兩樣東西,一個是紅蠟封口的信封,信封上寫上“淩雪公主%e4%ba%b2啟”這六個了,字跡飄逸秀挺,一如腦海中的那個人。還有一樣是個深紫色的錦囊,錦囊平整,裡麵不知裝了什麼,但可看出必是件小巧之物。

司馬淩雪沒有動,隻是輕輕“哦”了一聲,問道:“這裡麵裝了什麼?”

“小臣不知。”楚清歡平靜地說道,“陛下隻說,公主隻要看了信與錦囊裡的東西,便能明白他的心意。”

司馬淩雪點點頭,旁邊的婢女見此立即便上前來,想要接過那信與錦囊,被她輕聲阻止:“不必了,我自己來。”

她伸手接過,眸光卻落在楚清歡那雙還未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