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著一株草藥給他看。

何以念捧起醫書湊到燈下,細細地看著那株草,史太醫見此,不由問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沒事,就是好奇。”何以念嘿嘿一笑,將醫書還給他。

“你這孩子又不學醫,好奇這個也未免新鮮。”史太醫笑著接過。

“說不定什麼時候我有了興趣,就拜史太醫為師了。”何以念將藥箱放在桌上,“我先回去照顧我大哥,史太醫有什麼事要幫忙就叫我。”

------

楚清歡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對麵的床卻空空蕩蕩,被子整齊地疊著,何以念還沒有回來。

難不成幫著史太醫在煎藥?還是去了灶房洗澡?

自從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後,何以念對她再不如以前那般自在坦蕩,尤其是洗澡,一般都是在灶房洗好了才回來,被人撞見了就說因為灶房暖和,也不再在她麵前換衣,睡覺時總是背對著她,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整個後背都繃著。

照她睡覺的時間來看,他早該送完史太醫,連洗澡的時間都夠了,他的床卻全無回來過的跡象。

不應該。

每次她受傷,他總是不肯輕離左右,尤其這次,她受的風寒不輕,他斷不可能任她一人在帳中。

揉了揉太陽%e7%a9%b4,頭沉得動都不想動,受了箭傷還未完全恢複的手臂木木地疼痛,想必受了感染,她撐著床沿坐了起來,一抬頭便看到了擺放在桌子上的藥罐。

想必是送來的人見她在睡覺,便沒有叫醒她。

她竟睡得如此沉,有人進來過都不知道。

穿上衣服靴襪,走到桌邊摸了摸藥罐,已經不再燙手,可見放了很長時間,她將藥汁倒在旁邊的小碗裡喝了,披上大氅出了營帳。

“楚青,你怎麼出來了,藥喝了沒有?”從帥帳方向過來的史太醫看到她,連忙走過來,“外麵風大,你現在最吹不得風,快進去。”

“喝過了。”楚清歡隻攏了攏大氅領子,問道,“史太醫可知楚念的去處?”

“楚念?”史太醫驚訝,“他不是早就回來了?”

楚清歡眸底一沉。

“他可曾說過要去哪裡?”

“沒有,他就說要回來照顧你。”史太醫頓了頓,象是想到什麼,驚道,“他該不會去找赤珠草了吧?”

“找赤珠草?”

史太醫亦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我不確定,但他送我回去時曾問過赤珠草長什麼模樣,我拿醫書給他看過。”

說罷,便將兩人的對話跟她說了一遍。

楚清歡的眸子越發深沉。

“應該不會,他知道殿下的軍令,不可能明知故犯,說不定是有事在哪耽擱了。”史太醫隨即否定,心想那孩子再怎樣也不至於那般大膽。

“嗯。”楚清歡神色不動地道,“楚念年紀小,貪玩,回來見我睡了,想必是跑誰的營帳裡玩去了,史太醫也不必記掛著。”

“貪玩是正常的。”史太醫神色一緩,又關照了她幾句,便朝自己營帳的方向離去。

楚清歡看著他走遠,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楚青,你怎麼在外頭?”身後一人大步走來,聽聲音正是任海,“楚念呢?”

楚清歡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神色如常:“他沒在,可能是怕我冷,去灶房拿木炭了。有事?”

“倒沒什麼事,就是殿下想找他去問話,看看你情況怎樣了。”任海將她上下一打量,“感覺如何?”

“還好。”她輕咳了兩聲,“就是渾身乏力,嗓子疼痛,頭重得有些扛不住,好象還有點發燒……就這些了,正好你可以照此給殿下回話。”

“也行,那就彆讓楚念去了,你好好休息。”任海拍了拍她的肩,轉身要走,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你提的那個建議,殿下已經吩咐下去了。楚青,我任海很少服什麼人,如今你算一個。”

楚清歡一笑,不說什麼。

目送著任海離開,她正要往外走,大營西南角忽然有輕微的嘈雜聲傳來,在寂靜的大營中很是清晰,走到一半的任海皺了皺眉,停了腳步,朝那邊望過去。

司馬如治軍極嚴,平時白天亦很少有這般聲音出現,更彆說晚上,此時將近子時,誰還會如此不遵軍紀?

楚清歡微微眯起眸子,她自然知道這裡的規矩,此刻這聲音,卻是來得不尋常。

心頭一沉,想起至今未歸的楚念,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楚青,你先進去休息,我過去看看。”任海隻稍稍一頓,便朝那邊走去。

“一起去。”不容他反對,楚清歡便跟了上去。

西南角,如果她沒記錯,應該是斥候營與前鋒營所在,而從燈火亮起的方向來看,應該是靠近大營正門的斥候營。

當她與任海趕到時,整個大營都有所驚動,不少人朝這邊趕了過來,而負責斥候營的參將正召集所有斥候在清點人數,依次點名。

“發生了什麼事?”任海沉聲問道。

那參將捧著花冊,神情很是嚴肅:“斥候營裡少了個人。”

“少人?什麼名字?”

參將指著花冊上的一個名字:“王力奎。”

王力奎?

楚清歡一聽到這個名字,眼前就浮現出一個人,那個被她所救的斥候正是這個名字。

任海對他也有印象,他目光一掃,望著那一排斥候問道:“今晚誰見過他?”

便見一人出列,正是那晚一同前往邊軍營的另一名斥候,名為陳勝。

隻聽陳勝說,由於王力奎一直感激於楚青對他的救命之恩,得知她落入泯江險些出事之後,便想去探望她,卻又擔心打擾了她休息,便說去找史太醫問問情況,之後就一直未回。他去找,史太醫卻說王力奎並未去過,之後他去了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未見他的蹤影,不得已隻好向參將稟報。

“你是說,他去了史太醫的營帳,史太醫卻說他沒去過?”楚清歡眸光一凜,“他去了大概多久了?”

“到現在大概有兩個時辰了。”

第八十七章 刑罰

任海下了全營搜尋的命令,然而毫無結果,最終得出的一個結論是,王力奎失蹤,同時不見蹤影的還有何以念。

楚清歡捶了捶發燙的額頭,大步往營外走。

“楚青。”任海一把將她攔住,“你做什麼去?”

“我去找楚念。”

“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

“那你……”

“我隻是猜測,他或許去了盤山。”她鄭重地看著他,“任侍衛長,恐怕你得借我些人手。”

◆思◆兔◆在◆線◆閱◆讀◆

“盤山?”

“史太醫說我的風寒需要一味藥,而營裡沒有,盤山或有生長,楚念既然不在營裡,必然去了盤山。”她快速地跟他解釋了一句,便越過他不再停留。

任海神情越發肅然,對於軍隊的調用他沒有權利,而且也需要有司馬如的手令,因此在略有遲疑之後,他帶了幾名歸他管轄的侍衛隨後跟上。

子時已過,天色極黑,後半夜的風更顯淒厲嗚咽,楚清歡身上一陣陣冒著虛汗,不多時裡麵的衣衫便已濕透,然而她心裡卻似團了把火,漆黑的眸子緊盯著遠處那座在暗夜裡宛若怪獸蜇伏的盤山,不知是怒是氣還是什麼。

若是何以念當真去了盤山,她此時去,可是為他去收屍?或者,連屍骨都拿不到。

“前麵有東西!”任海突然低聲喝道。

楚清歡也看到了,就在前麵不遠處,有什麼在艱難挪動,不象是野獸,倒象是個背著什麼東西的人,許是聽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對麵也動作一頓,象是受了驚嚇般往旁邊躲去。

楚清歡毫不遲疑地撲了過去。

那黑影將身上所背的東西往地上一扔,隨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就砸了過來,她出手如電,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扭,便聽到黑影發出一聲痛呼:“啊——”

聲音熟悉至極,楚清歡頓時出口:“楚念?”

黑影一愣:“……大哥?”

隨即趕到的任海等人一怔,有人亮起火折子,對光一照,果然是一臉血汙的何以念,隨即便聽得有人驚呼:“王力奎!”

------

整個大營一片寂靜,隻有旌旗在狂風中呼呼作響,火把高燃,照著大營中間那片空地上的兩個人。

跪在地上衣衫全是血的正是何以念,而躺著的那個,卻是斥候營失蹤的王力奎,此刻他雙目未閉,數十支利箭將他插得如同一隻刺蝟,冰冷的身體表明他已死去多時。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默然看著這一跪一躺的兩個人。

何以念為楚清歡上盤山采藥,被正打算向史太醫打聽病情的王力奎得知,王力奎沒有阻攔,反而暗中跟隨在後,在下山時,何以念被邊軍營守軍發現,他拚死相護。兩人最終在一處荊棘叢裡躲過追捕,然而王力奎終究負傷過重而死。

這一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意外,誰也不能說是誰的錯。

何以念出營采藥,那是因為兄弟之情。

王力奎以身相護,那是為報救命之恩。

但軍人就是軍人,嚴明的軍紀之下,哪怕何以念所做的並沒有過錯,也容不得半分徇私。

長久的沉默中,清清冷冷的聲音不含任何情緒,隻聽見楚清歡問:“任侍衛長,違反軍令,該當何罪?”

任海看了眼坐於軟椅中,一直未曾開口的司馬如,眼神複雜,卻仍清晰地回答:“違反軍令,按罪當斬。”

當言出,低著頭的何以念一震,猛然抬起頭來看向楚清歡。

風吹著火把,焰頭飄忽不定,映著楚清歡青白的雙?%e5%94%87,臉頰處卻有抹不正常的緋紅,她迎著他的目光,泛起紅絲的眼眸深沉若海,連火光都無法照亮。

“楚念,你還有何話要說?”她問。

“大哥……”何以念雙?%e5%94%87翕合,心裡千言萬語,此刻卻什麼都說不出,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