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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藥汗濺了一身,他如颶風般拍門而出,跨上墨騅就追,石堅與清河率著大隊人馬急隨其後,卻不知發生了何事,以致向來風雨不驚的人如發了狂一般。

正手拿文書有事來報的楊書懷劈手奪過一匹馬,追了上去。

疾風驟雨般的蹄聲響徹兆京,正在置辦年貨準備過年的百姓紛紛回避,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隻感覺到一陣狂風呼嘯而過,連過去那人的長相都未能看清。

被墨騅拉開大段距離的石堅等人眼看著夏侯淵出了城門,大為著急,緊催胯下坐騎拚命追趕,直到追出城外十裡,才看到駐馬而立的夏侯淵。

狂風驟起,白雪紛揚,前麵那人凝如石雕,久久地凝望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大道,唯有身後大氅翻飛,徒留一個蕭索沉寂的背影。

這樣的背影,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自發地停在十步之外,再不敢上前驚擾。

楊書懷握了握手裡的文書,到底軍情緊急不敢耽誤,下了馬,來到他身後。

“主子。”他低聲道,“東庭派人送來了淩雪公主的%e4%ba%b2筆賀書,但今早邊境亦有密報傳來,說東庭已在定邊一帶暗中陳兵,恐怕是要對大鄴不利。”

馬上的人恍若未聞,任風雪在他身上肆虐作為,仿佛失去了身體一切感觀,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讓他有所回應。

楊書懷暗中著急,東庭此舉明顯就是想趁著大鄴皇朝更替,內政不穩,夏侯淵無暇顧及之際進犯,如不加以應對,後果不堪設想。

“她走了。”許久,夏侯淵的聲音響起在他頭頂,似乎被風一吹就能吹散。

“她?”楊書懷一怔之下便是一震,“姑娘?走了?”

夏侯淵卻沒有再說話,大雪迅速地在他身上發上堆起了厚厚一層,連濃黑的睫毛上亦沾染了些許,他的心卻比這風雪更冷。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要走?

就因為不想喝那藥?他知道她不願意被人勉強,但他是為了她好,不是麼?

還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麼……

握著韁繩的手慢慢收緊,他閉了閉眼,做他的女人就那樣為難?

他不過是想從今以後能與她朝夕相伴,他不過是想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不過是想讓她陪著他而再也不用擔心她會離開。

可如今,她還是離開了,走得義無反顧,如此決絕,隻留下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便在他們之間隔開了一道鴻溝,他過不去,而她,不想過來。

本以為,他們之間終究有了些進展,她心中的防守已被他敲開,如冰一般的人亦有化成水的一天,可到底,還是不能。

------題外話------

下麵進入新卷。

這幾天更新的字數不給力,這一點我先跟大家認個錯哈,雖然這麼一點點字數也讓我天天忙得跟什麼似的~估計五一放假期間,這個情況還是不能改善,等五一後吧,我這隻起早貪黑的小烏龜會儘最大努力爬字的。

第七十六章 想哭就哭

“呼!”一座邊陲小鎮的客棧門被推開,刺骨的寒風夾雜大片雪花便吹了進來,吹得大堂內昏暗的燈火滅了一滅,靠著柱子打瞌睡的小二也跟著縮了縮脖子,睜開眼來。

入眼處,一名一身黑衣短打裝扮身披蓑衣的男子站於門外,頭上戴著青竹笠,遮去了大半的臉容,隻能大致判斷出是名年輕男子。

“喲,客官住店?”小二立即笑臉迎了上去。

將近年關,又逢邊關吃緊,這客棧已來客寥寥,這還是今日來的頭一位。

“嗯。”來人隻是淡漠地應了一聲便走了進來,看都未看他一眼。

小二打了個寒噤。

打出生至今活了二十來年,今年的冬天怎麼顯得特彆冷?

自覺地與來人保持了三步距離,直到男子在一張桌子邊下,小二才過去小心地問:“客官是要上房還是普通房?”

“來間普通房即可。”男子隨手解去身上的蓑衣交給他,卻並不摘去頭上所戴的竹笠,隻抬手撣去上麵的積雪,聲音清冷,“給我上兩碟小菜,再加碗熱湯麵。還有,好生照看我的馬。”

小二抱著蓑衣有些愣愣地看著男子撣雪的手,雖說這邊來往的客商不多,但到底也乾了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看了不少,但還是頭一回見著一個男子長這麼好看的手。

“沒聽清楚?”男子見他不動,冷冷地問了一句。

他恍然回神,連忙點頭:“好嘞,馬上給您送來。”

片刻後,熱呼呼的湯麵與菜都端了上來,男子從桌上的竹筒裡拿了雙筷子,目光上揚之際,朝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了一眼。

一名少年正蜷縮在那裡低頭打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將整張臉都遮去,隻從身形上看出不會超過十五歲。

小二最為眼尖,順著男子的目光看過去,遂笑道:“這孩子可憐,聽他自己說家裡的人都得病死光了,就剩下他一個。我們掌櫃的同情他,怕他在外麵凍死,就暫時收留了他,打算等過了年再讓他自謀生路。”

男子沒有作聲,似乎對於他所說的全無興趣,自顧吃麵,小二不免有些尷尬,見男子沒有其他吩咐,便打算離開,卻聽得大門“哐當”一聲被人大力踹開,飛旋的風雪裡,幾名佩著腰刀身形各異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連忙迎上去:“各位客官,回來了。”

“走開走開,彆礙著大爺們走路。”一名彪形大漢抬手就推了一把。

小二身子單薄,當下被推得踉蹌了幾步,後腰撞上了桌角,疼得他喊都喊不出。

“快上酒上菜,出去了一天,餓死了。”另一人喊道。

小二扶著腰忙下去準備。

男子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並不是因為這出現的幾人,而是,那個角落裡對外麵漠不關心的少年,突然抬了頭。

他抬頭,卻不是看向離他最近的男子,而是越過他,直直盯著那幾人,眼裡寒光一閃,那寒光裡是刻骨的仇恨。

那仇恨太滿,滿得仿佛要從他那雙布著血絲的眼睛裡溢出來,那一雙鬆鬆搭在膝蓋上的手,亦攥成了拳,以致細細的青筋從手背根根突出。

他似乎在用力克製著什麼,雙拳使勁壓著膝蓋,象是隻要一鬆勁,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去做他竭力壓下才沒有去做的事。

如此深,如此久的一眼,他一點點收回目光,最終又低下頭去,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見鬼了,我怎麼覺得後心涼颼颼的。”先前推了小二的大漢轉過身來,從他們那桌子的角度,卻隻看到一個低頭吃麵的黑衣男子。

“劉大,你的膽子是越活越回去了。”另一人取笑,“不過殺了幾個人,看把你嚇成什麼樣子。”

“不是,我是說真的。”那劉大咕噥了一句,將這種感覺撇在一邊。

“得了得了,酒來了,喝酒。”旁邊一人拍開了酒壇子上的封泥。

一齊乾了一碗之後,一人道:“都找了好幾天了,人還沒找到,這還回不回去過年了。”

“過年你就彆想了,明日就是除夕,就算插了翅膀也飛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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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圍一片都找遍了,附近那些地方都沒找著,這鎮子若是再沒有,恐怕希望渺茫。”

“我看頭兒是想多了。”劉大道,“那一家子都被我們給殺了,裡麵不正好有個跟上頭所說的差不多大小的,頭兒還擔心什麼?非說他們家還有個一般大的。”

“你們都給我小聲點。”一直默不作聲的個瘦子沉聲開口,“我一早就跟你們說過,這事要保密,你們怎麼還不知道收斂。”

這人應該是這一小拔人的頭領,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即噤了聲,接下去便什麼都沒再說,隻說些吃肉喝酒的事。

半刻後,那黑衣男子吃完麵上樓。

角落裡那少年也不知何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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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就在人最為困乏,睡眠最沉之時,經年日久的木樓梯發出吱嘎一聲輕響,有人悄悄地上了樓。

燈光拉長了他本就瘦弱的身子,昏暗的光線裡,他手中的東西反射出並不明亮的反光,那是一把菜刀。

他悄然往裡走,但再輕微的腳步依然難免引起木板偶爾的咯咯作響,他每走一步,都要停留很長時間,直到確定沒有驚醒任何人,才接著走下一步。

等到他走到最裡麵那間房前,已將近走了一刻鐘,他死死地盯著麵前這扇門,死死地握著菜刀,大冷的天,額頭的汗一滴滴滾落,在木板上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突然,他抬手,就要去推門,推門的一刹,一隻冰冷的手從身後捂住了他的嘴,他大驚,拿起手中菜刀便砍,那手連同菜刀就被人穩穩抓住,耳邊響起一聲低喝:“不要出聲。”

他一愣,這聲音聽著陌生,還未及反應,他已被拖入一個房間,房間瞬間關上。

他想掙紮,那人卻不放開他,隻是隱在黑暗中,象在靜靜地等待什麼,果然,對麵有人開門,隨後其他幾個房間的門開了,有人沉聲問:“剛才可有聽到什麼動靜?”

“有。”

“好象有老鼠跑過去了。”

“不太象,更象人走路的聲音。”

“恐怕是起夜的。”

“起夜有必要走得跟做賊似的?”

問話那人沉默了一下,道:“不管怎樣,我們不能再生枝節,上頭已經催著要結果,我們也不必等到天亮,現在就走。”

當下都各自回了房,大概是收拾東西,之後便是下樓,聽到有人喊著結賬,再之後馬蹄聲起,漸漸馳向遠方,直至消失。

黑暗中,被捂了嘴的人渾身濕透,若非一手被人抓住,隻怕手中菜刀就要掉落下去。

“你也聽到了。”身後的人這才放開了他,“殺人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容易,那些人,更不如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剛才若是冒然進去,死的人隻會是你。”

“我忍不下這口氣!”少年驀地低喊出來,揮了下手中的菜刀,聲音哽咽,“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就算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