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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與他並肩作戰,共同麵對,分去一半他身上的擔子,但此刻,她忽然明白,這雖是所有人的一戰,卻也是他一個人之戰。

他要用他的戰戟,去征服阻擋他去路的對手,征服前麵的那座城,征服整個大鄴。

她可以幫助他一起征服天下,但不是這一次。

“好。”她輕輕點頭,“我幫你守好後方。”

他便微微地笑了。

一笑起來眼眸中的那點光便多了層暖意,比帳邊燃著的火把還要亮上幾分,似要將這冷夜裡凝結的冰都融化個乾淨。

“幫我穿戰甲?”他微笑著詢問,眸光明亮。

跟在後麵的楊書懷立即捧著戰甲走了上來,送在楚清歡麵前,笑容清朗:“姑娘。”

其他人眼裡亦多了份期待。

她低頭看著楊書懷手裡的戰甲,接過,轉身入帳:“進來吧。”

石堅的嘴咧到了耳朵邊:“主子,快去。”

夏侯淵望著那帳簾起落之間漏出的那線燈光,笑意漫上了眼底:“你們先去大帳候著,我稍後就來。”

“是。”幾人無比統一地應了一聲,便以比平常快了無數倍的速度消失。

輕挑帳簾,他邁步入內,暖色的燈光便泄了一身,戰甲輕置案桌,案桌邊女子安靜而立,為他而等候。

由此,執簾的手便一頓,帳簾在身後垂落,他立於門邊,與她久久相望。

“還不過來?”

他無聲地揚%e5%94%87,走過去,想離她近一些,卻又覺得這中間的距離實在太短,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走完。

她抬手,解開他狐裘的係帶,手指白皙而清秀,與黑色的狐絨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他頸間,微微的涼。

他突然就捉住了她的手,放到嘴邊嗬了口氣:“手這麼冷,怎麼不多穿點衣服?”

溫暖的氣流傳遍每根手指,帶著他特有的氣息,她有一刻的怔鬆,隨即抽了手,將他的狐裘放在一邊,拿起桌上的戰甲。

“我的體溫就這樣,不是穿多穿少的問題。”她將戰甲披在他身上,帶起陣陣輕響。

他微一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抬頭。”她的指托住他的下頜,輕聲命令。

手指上的涼意便更為直接地沁入了肌膚,他依言抬高了頭,心裡卻因為她的動作而起了微瀾。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身體上的接觸,比這更為直接更為火熱的動作都有過,但隻有這一次,在這種命令式的口%e5%90%bb下,是她的唯一一次主動,很自然,很溫情。

自然得仿佛這個動作做過無數次,溫情得仿佛他們原本就是朝夕相對相濡以沫的一對人。

甲胄微響,燭光柔和,誰也沒有說話,帳內靜謐祥和,眼前的女子眼睫輕垂,麵容平靜,往日的冷冽在此刻似乎被燭光消融,他想,如此時光就此停止,他隻願能保留住這一刻。

在往後的很多個日夜裡,他總是回想起這樣的一個夜晚,一個女子細致而妥帖地為他穿著戰衣,如同送丈夫上戰場的妻子,平凡而又溫馨。

“好了。”楚清歡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他,確定沒有哪裡穿得不合適。

“好了?”他回神,一瞬間心頭湧起一絲遺憾。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彆快。

低頭看著穿戴整齊沒有一點不足可以挑剔的戰甲,他將心裡的感覺收起,看著她:“我該走了。”

“等等。”她拿起狐裘,“低頭。”

他不由微微笑起,順從地低了頭,再一次接受命令,並稍稍傾下`身子。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能命令得了他,還能讓他如此心甘情願,如此心生愉悅,恐怕也隻有眼前這個女人。

她的手環過他的頸項,將狐裘披在他身上,係好:“外麵冷,先披著,等上陣的時候再%e8%84%b1。”

“好。”他直起身來,“那我去了。”

“嗯。”她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一笑,轉身往外走。

當手指觸到帳簾時,身後的人驀然出聲:“夏侯淵。”

他幾乎是立即回頭。

女子背光而立,神情淡淡,語氣亦是隨意清淡:“一切小心,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他深深凝她一眼,應允:“好。”

這一聲‘好’,語調很輕,答得鄭重,就象彼此間作下了一個承諾。

等我,給你好消息,以不辜負你的這一片心意。

------題外話------

這幾天著急上火,嘴巴裡長了好幾個潰瘍,現在張不開嘴說話,飯也吃不了,每天吃飯都是個折磨~今天修了一天的文,忙到現在才更新,希望大家能體諒,也希望大家彆嫌字數少,等過兩天不這麼忙會多更的~

這幾天腦子記不住事,昨天說還有事要說但就是想不起來,今天再補充一下:1,留言又不能回複了,搞不懂為什麼,問編輯也不清楚原因,貌似彆人可以回,如果是係統抽了,總不能總抽我一個吧,簡直就是發瘋的節奏~

2,新文總算都過審了,現在可以看了

3,舊文還有很多章節看不了,凡是涉及到敏[gǎn]詞的都要修,我現在還沒有修完,而且修改之後審核非常慢,可能還要過個幾天才能完全顯示,如果訂閱之後看不了,大家不要急,等通過審核重新顯示就可以看了。

第六十六章 夢醒

承順三年,十二月初二。

是夜,被魏平賢二十萬大軍阻在兆京之外的淮南軍突然發起進攻,來勢極快,且毫無預兆。

魏平賢聞訊立即披衣而起,一道道指令發下,心中並無急亂,隻因他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應對淮南軍亦有極大的把握。

就在魏平賢等著淮南王在遭遇他的鐵壁銅牆再度知難而退時,以魏平賢為總帥,由其他各路將軍分率的二十萬大軍突生異變,紛紛各自為營,不再服從統一調度。

牢固如一塊鐵板的陣營出現一道道裂痕,隨著淮南王一馬當先衝殺而入,緊隨其後的淮南軍先鋒營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插入,再被驍騎營與左右翼兩營從兩邊破殺,這些裂痕越擴越大,直到魏平賢再也無法控製。

牢不可破的軍陣以不可逆轉的速度分崩離析,淮南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魏平賢大軍衝擊得四分五裂,魏平賢被生擒,其餘者多數歸降,隻有少數不願降者被當場斬殺於馬下。

淮南王直取兆京,天光將亮之際,兆京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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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歌舞升平,一夜的飲酒作樂,直到後半夜,承順帝夏侯昱才在聲色犬馬中摟著他心愛的皇後沉沉睡去,臉上還掛著縱情滿足的笑容。

天還未亮,殿門突然被人推開,進來之人腳步倉促,神情慌亂,以致忘了該遵守的規矩,直直奔了內殿:“皇上,皇上……不好了……”

睡得正香的夏侯昱被人攪了好夢,眼睛未等睜開,隨手便抓過身邊的枕頭扔了出去,罵道:“混帳奴才,拉出去砍了!”

被責罵的太監咬了%e8%88%8c頭,見枕頭飛過來也不敢躲,縮著脖子挨了這一記,見夏侯昱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不禁大急,再也顧不得太多,站在原地著急地喊:“皇上,大事不好了,淮南王攻城了!”

“胡扯!”夏侯昱睡得迷迷糊糊,十分惱火,“來人,把這奴才拖下去!”

“皇上!”太監急得滿頭大汗,又不敢上前,心神無主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正好見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老太監走了進來,頓時如同看到了救星,“李總管,您看……”

“你先出去吧。”李一全擺了擺手,“這裡有我。”

那太監連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相較於先前那太監的慌張無措,李一全顯得平靜很多,他轉頭看了眼床上的夏侯昱,微微歎息一聲,走了過去。

“皇上,奴才伺候您起身吧。”他行到明黃幃帳兩步外,躬著身,等著床上的人回應。

回應他的卻隻有低低的打呼聲,後半夜才睡的承順帝早已習慣了晚睡晚起,現在這個時辰對於他的睡眠來說,才隻是個開始,離起床還早得很。

李一全蒼老的臉上現出一陣淡淡的哀傷,他默立了片刻,走上前去,搖了搖夏侯昱的肩膀:“皇上,起身吧。”

“嗯——”夏侯昱發出一聲不滿的哼哼,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不長眼的奴才,沒看到朕在睡覺?”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聲在大殿內回響,李一全不避不讓,生生受了這一掌,臉上立即浮起一個紅手印,他沒有去揉,隻是沉默地受著。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無數人影在大殿長窗上閃過,淩亂的腳步聲,克製不住的驚叫聲,打破了這座沉睡於夢中的皇宮。

“皇上,您該醒醒了。”李一全低低的聲音象是自語,目光在夏侯昱臉上久久停留,“做了這麼多年的夢,您還不想醒麼?奴才也想讓您多睡會兒,可如今,王爺回來了,就算您不想醒,也沒法子……”

“皇上……”又有人跌撞著跑了進來,一抬頭看到床邊的李一全,幾乎是哭著說道,“李總管,外麵有人來報,城門……守不住了……”

“我知道了。”李一全頭也未回,“你讓宮裡的禦林軍守住宮門,誰也不許臨陣%e8%84%b1逃,就說是皇上吩咐的。”

“是。”

殿內再次恢複寂靜,李一全收拾好臉上神色,掀開了夏侯昱的被子,音量也拔高了幾分:“皇上,快晌午了,奴才伺候您起身。”

大殿內雖然放著火盆,但畢竟是冬天,去了被子寒意立即侵入身體,夏侯昱冷得一哆嗦,張開眼睛就要罵,卻在看清對麵是誰之後閉了閉嘴,那句話就沒罵出來。

“朕不是說了不需要你來伺候麼,怎麼還來?”他探身一看,不悅道,“其他人呢,都死到哪去了?”

還未等李一全回答,又發現不對,轉頭看了眼窗戶,頓時沉了臉:“外頭天還黑著,怎麼叫快到晌午了?李一全,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還是朕太放任你了?竟敢戲弄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