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1 / 1)

擅長表達情感的人,但彼此之間,隻要一個眼神,一個會心的微笑,便足以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多好,那時候,至少還有一個阿七。

如今……如今,卻連阿七都不在了。

深吸一口氣,她將自己浸入水裡,泉水沒過她的頭頂,滌去她身上的血汙,也化去不該出現在她臉上的情緒,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

她是楚清歡,遇折不撓百煉成鋼的楚清歡,軟弱這種東西,從不屬於她。

------

黃城的另一側山腳下,此時多數人亦陷入了沉睡,中間最大的那頂王帳燈火早熄,然而王帳中的那個人卻在黑暗中靜坐了半夜,毫無睡意。

大營極靜,隻有值夜的士兵偶爾列隊行走過去的聲音,他突然站起,走了出去。

“王爺……”守在賬外貼身侍衛立即要行禮,被他製止。

“我隻是隨便走走,你們不必跟著。”阻止了所有人的跟隨,他來到馬廄,牽出了墨騅。

沒有驚動任何人,直到出了大營他才翻身上馬,縱馬馳騁,夜風吹鼓起他的衣袍,稍有些冷,他卻覺得如此才能稍稍疏解心頭那絲沉悶。

他沒有住進黃城,而是與大軍一起在城外駐紮,黃城的事自會安排人去接手,而明日,他就會離開此地,帶著大軍繼續北進。

經過一夜的思索,他已將整件事情從頭至尾想了一遍,儘管自己有些不太敢確定,但已大概明白了她的用心,既然她選擇了往北,選擇了在他前麵行走,他又怎能任她獨行。

放開了韁繩,他放任墨騅自由飛奔,去哪裡都無所謂,這一刻,他隻想放任自己享受一時半刻的放鬆。

多年來心中隻有一個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他約束自己太久。

他閉著眼睛,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許久,當他再次睜眼時,卻發現已遠離大營,竟來到了黃城的另一邊山上。

他也不急著回,策著馬隨意行走,片刻,他望著遠處那雖淡卻凝而不散的白霧,眸光一定。

溫泉?

下了馬,讓墨騅自己去找夜草吃,他緩步走過去,心中倒也有些意外,這樣的山上能有一口如此天然的溫泉,確實難得,以前似乎並未聽說過,若不然,恐怕也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想起自己一路風塵,一晚上又儘想著那個女人,連吃飯沐浴都沒有心思,此時見了這溫泉,想要洗個澡的念頭便不可抵製地竄了上來。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嫋嫋的熱氣氳氤在水麵,將整個溫泉籠於煙霧之中,視線並不是很清晰,他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便%e8%84%b1去衣袍靴襪,入了水。

溫熱的水頓時包裹了全身,水麵輕輕地漾出幾道波紋,周身的每個毛孔都似乎儘情張開,他微微闔眸,長長舒出一口氣,任身體半浮在水麵,連手指都懶得動。

連日來的疲憊,此時仿佛都在這溫泉的輕撫下釋放出來,連著心中的煩悶,一點點從身體裡透出來,讓他隻想在這裡睡上一覺。

當一個人閉上眼睛時,身體的其他感觀往往會超乎尋常的敏銳,尤其是在這靜得沒有一點聲響的山上,夏侯淵身體雖放鬆,感覺卻並未完全鬆懈,就在他似乎要睡著時,他的身體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波動。

這種波動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他依然在第一時間捕捉到。

雙眸未睜,身體卻已處於高度警戒之中,他憑著感覺尋找著波動之處,卻還未及判斷波動的來源與去向,一種極為危險的預感已令他猛然出手。

一出手卻抓了個空,手掌裡除了水空無一物,還未收手,一陣疾風卻從腦後襲來。

他迅速往旁邊一偏,頭也不回,出手成爪,將偷襲他後腦的拳頭抵在掌心,收拳,一扭,正要用力將它捏碎,那拳頭卻不知怎地竟從他牢如鐵箍的掌心中掙%e8%84%b1。

他霍地轉身,睜眸,對麵卻除了朦朧的霧氣之外,什麼都沒有。

未及思索剛才拳拳相擊時掌心裡的觸?感,身子突然往後一倒,一隻腳踝在水中被人牢牢捉住,再往下一拽——泉水頃刻間洇入口鼻,他頓時怒從心起,一掌擊在泉壁,身形快速一轉,曲膝之時另一隻腳同時用力踢出。

水下阻力雖大,他一怒之下的這一腳力道卻十分霸道,水下水浪翻滾,水麵急速動蕩,正扳住他的腳踝準備旋扭的楚清歡立即側身一讓,避過了與他的正麵相擊。

身子如遊魚般迅速上潛,朝放著衣服的那邊遊去,早在有人過來之時,她就有所察覺,隻因四周沒有藏身的地方,而她也位於溫泉中央,離%e8%84%b1下的衣服與匕首都有些遠,為了不引起注意,她隻好潛在水裡等著人過去,但著實沒想到他會下來。

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曆,也不能確定是否也是來追殺她的人,離得遠,再加上水汽太濃,她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看清,隻從身形上來判斷是個男人。

但既然孤身而來,在水裡又不可能攜帶武器,她就不懼。

在他閉目養神的時候,她一直靜靜地潛在水裡,然後選擇他最為放鬆的那一刻動手,將他打暈也好,殺了他也好,隻要自己能夠離開,她不介意用什麼方法。

水麵上的熱氣因為兩人的搏鬥而更顯濃重,她身體纖長,快速流動,還有兩臂之距,她就可以上岸,哪怕來不及穿衣服,她也可以安然離開。

腰間卻驟然一疼,受了傷的腰部被一雙手大力捏住,將她的身子往後一拖,她臉色微微一白,眸色卻更顯漆黑,反手橫斬,以手作刀,直擊對方頭頸。

然而腰部受了鉗製,男人的手又是不留一點餘力,她出手的力道便遠不及平時,夏侯淵隻是輕輕一讓,便讓過了劈斬過來的手,心裡卻驚異於手掌之下那極為纖細條感卻極為勻稱的部位,這應該是一名女子才應該有的線條,不堪雙手盈盈一握——這是女子的腰?

一驚之下便要放手,身下卻水波一蕩,眼前的女子剛才隻是虛招,此時攻他下方才是真正目的。

不由又是一怒,一名女子荒郊野外%e8%84%b1衣洗澡也就罷了,怎可如此卑鄙,行這種下流手段?

當即也不管她是否是女子,一手緊握著她的腰部不放,一手橫臂一繞,精壯有力的長臂瞬間便將她連同手臂一起當%e8%83%b8抱住,而水下兩人的雙%e8%85%bf,卻已在須臾之間過招無數。

不消片刻,雙方皆顯疲憊之色,氣息沉重,動作亦比開始時遲緩了許多。

“放開!”一聲低沉沙啞之聲自女子口中響起。

楚清歡臉色蒼白,聲音依然冷冽,卻象是被沙石磨過一般,身體的失血再加上體力的大量耗費使她有些不支,而緊抓著她腰間的那隻手正抓著她傷口的位置,再鐵打的人也是血肉做的,怎能不受到疼痛的影響。

還有她%e8%83%b8`前的那隻手臂……她眸閃過一絲厲色,那手臂竟好死不死地正圈著她的%e8%83%b8,就憑這一點,她也一定要殺了這個男人。

“你先放!”夏侯淵靠著身後的壁石,聲音亦是喘熄不定,帶著一絲暗啞,失了真。

該死的女人,竟敢抓住他那個位置,就憑這一點,他就該殺了這個女人。

“你先放!”楚清歡寸步不讓。

“你放了我再放!”夏侯淵咬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楚清歡冷笑,她當然清楚自己的手所抓的是什麼部位,可正是因為清楚,她才不會先放手,隻有將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才不敢輕舉妄動,她才能暫時安全。

彼此都表現得無比鎮定,彼此都在等著對方先放手,水中的熱氣似乎比剛才更濃鬱,在沒有月色更顯暗沉的後半夜,兩個近在咫尺的人卻連對方的長相都看不真切。

夏侯淵緊抿著%e5%94%87,盯著眼前的那一頭黑發,他始終沒有看清這女子的長相,之前一直忙於應付她超快反應下的強悍身手,現在安靜下來,她亦一直背對著他沒有回頭,中間又隔了層綿綿不絕的水霧,真正如同霧裡看花。

掌下的肌膚細膩得驚人,如一件名家製作的上等名瓷,曲線流暢,仿佛一個用力,那最為纖細的部分便會不堪承受而折斷,往上的那一抹圓潤更是弧度優美,彈性飽滿,是上天最為得意的傑作。

他的眸光便透過她單薄的肩骨停留在%e8%83%b8`前那片玉脂上,儘管被垂下來的發絲擋去大半,卻仍然令他呼吸一窒。

而兩人毫無縫隙的貼合,那種肌膚與肌膚的緊密相%e4%ba%b2,男人與女人之間身體凹凸之間的完美互補,竟是如此……

閉了閉眸,他迅速拋開不該有的念頭,眼前浮現出那個清絕的女子——他怎麼可以對著其他女人的身體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想法?就算什麼都不做,隻是看,也覺得是種對她的褻瀆。

蒸騰上來的水汽不再純淨,而是帶著淡淡的血腥,他眉鋒一皺,手掌輕移,細細體會之下,便發現一直被他忽略的地方。

他隻顧著如何將她製服,卻一直沒有察覺到她腰部的傷口,不過,現在知道也為時不晚。

楚清歡眸色一沉,他的動作表明他已經發現了她受傷的事,那麼接下來,他是不是要進一步采取行動來要挾她?

不覺間便加重了手裡的力道,隻要他敢動一下,她就要他這輩子做不了男人。

夏侯淵暗吸一口涼氣。

隨著她手勁的加重,他的身體竟然漸漸起了變化,這,怎麼可能!

楚清歡感覺他的不同,亦開始出冷汗,她向來不將男人當作男人,以往接觸的男人要麼是她刺殺的對象,要麼出於利益關係的合作夥伴,剛才緊急之下抓住男人的這個部位,也不過當作一種應對手段,隻當作是男人身體上的一個弱點。

然而此時,隨著漸至明顯的變化,她想無視也似乎做不到。

“該死的,放手!”夏侯淵大力握住她腰間,手指緊抵著她的傷口,沉聲道,“否則,我很快就會讓你流血而死。”

“你可以試試。”楚清歡驀然重重一捏。

一捏這下,引起他一聲悶哼,而她的動作卻在這時凝固。

這聲音,分明是……

她突然回頭,死死地盯著身後的男子,透過濃重的夜色與白霧,她極力將視線凝聚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