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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之前的聲音有些微的暗啞,顯得失真,但現在這個聲音,她絕不會聽錯。

夏侯淵因她的回頭而渾身緊繃:“你想做什麼?彆忘了你還在我手裡,你的傷口撐不了多久。”

楚清歡隻是沉默地看著他,沉默之下無聲放手。

“你?”夏侯淵有些驚訝,卻並未遲疑,隨著她的鬆手立即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往旁邊退開一步。

不知為何,他很想揮開眼前的霧氣,去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模樣,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彪悍至此,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做到鎮定如斯。

印象中,似乎隻有那個女人,才能這般崩泰山於眼前而麵色不改。

等等!

心中突然被一個念頭驚住,回想著剛才擁住她的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如今想來竟是如此熟悉。

朦朧的霧色中,女子轉身,朝對麵緩緩遊去。

他心中驀地一空,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了女子的手臂,緊緊地擢住她的臉。

“阿歡?”

她沒有答,揮開他的手繼續往前遊,手臂再次被他捉住。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長久的默然。

“彆走。”許久,他望著她的背影,緩緩道,“我知道是你。”

她默了一下,轉身,淡淡而問:“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了就不會再讓你走。”他凝著她的臉,一字一頓地回答。

她眉梢微挑:“我好象沒什麼欠你的了。”

“對,你沒有欠我,但是現在,是我欠了你。”夏侯淵慢慢向她靠近,“既然欠了你,我就不能放你走,至少等我把欠你的還清了,你才能離開。”

“我想走想留,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況且……”楚清歡手臂一轉,從他的手裡滑%e8%84%b1出來,“我並不覺得你欠我什麼。”

“隻要我覺得就夠了。”

她沒有再作理會,隻是拿起溫泉邊上的貼身裡衣,也不管它是否會被水打濕就穿在身上,還未係上帶子,身後一隻長臂伸了過來,抓起其餘幾件衣服就遠遠地扔了出去。

“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冷了下來。

“在做我認為該做的事。”他答得極為自然,順帶再將她的匕首拋至另一邊。

“你該做的事就是把我的衣服給扔了?”她起了一線火氣,“夏侯淵,你能不能不這麼自以為是?”

“我沒有自以為是。”他看著她,“我隻是不想讓你走,而且,你身上的傷需要馬上處理。”

她冷冷一笑,轉過臉去。

“阿歡,跟我回營。”夏侯淵扶住她的肩膀,透過那些霧氣看著她,鄭重地說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我說那些話是有原因的,等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她淡淡地問:“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會在每匹馬上都遺落一個錢袋?還是解釋你是為了我好,才想出那樣拙劣的方法讓我離開?”

他雙手一僵,“你,知道?”

她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他久久不語,隨後卻緩緩一笑:“你說的很對,我確實自以為是,以後,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了。”

“那就好。”她拿開他的手,“麻煩你轉過身去,我要穿衣服。”

他不動:“跟我回營,我就讓你穿衣服。”

她皺了眉:“夏侯淵,除了背叛與欺騙這兩樣,我還很討厭彆人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你。”他語帶笑意,“我是在求你。”

“求?”

他點頭,說得沒有一絲勉強:“對,求你跟我回去。”

她定定地看著他,許久,道:“你那裡有好大夫?”

他一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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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侯淵與楚清歡鬥得不可開交之際,大營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數支人馬被楊書懷秘密派了出去,尋找突然失蹤的夏侯淵,而負責夏侯淵安全之職的那些侍衛,都被石堅大發了一頓脾氣。

黃城之戰剛停,雖說殺的殺,降的降,但到底不能放鬆警惕,誰又能保證,他們所不知道暗處沒有皇帝的鷹犬?也許在黃城外的某個角落,就藏著無數隻利爪,隻等合適的時機對夏侯淵下手。

夏侯淵還未進大營,遠遠地就看到營中燈光大亮,一臉焦急的石堅清河等候在營門外,剛看到他就衝了過來。

石堅激動著眼冒淚光,剛想說主子你去哪兒了啊,怎麼都不跟屬下們說一聲啊,屬下們都擔心死了啊,未想還沒開口,夏侯淵一記冰冷得象飛鏢一般的眼神就飆了過來,讓他不得不把到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地咽了回去。

還是清河眼尖,看到他懷裡抱著人,連忙伸出手來接。

手剛伸到一半,夏侯淵一記飛鏢又到,嚇得他忙不迭地縮回來,心中卻不免好奇,伸長脖子來回左右地想要看清他家主子如此寶貝緊抱在懷裡的人是誰,怎奈那人被他家主子的外袍裹得密不透風,隻能從衣領處露出的一縷長發判斷那是個女子。

好奇心頓時大盛,眼睛瞄著夏侯淵身上單薄的內衫,淩亂潮濕的頭發,鬆動的玉冠,瞬間腦補無數旖旎橋段。

“呼啦!”又一拔人湧了過來,看到夏侯淵平安歸來無不心潮澎湃,隻是誰也來不及表達內心的激動,就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回。

“書懷呢?叫他來見我。”夏侯淵一掃眾人,壓低了聲音,象是怕驚醒了懷裡的女子,由得墨騅緩步前進,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叮囑,“讓他彆忘了帶藥箱。”

“是,屬下這就去。”清河拍了下還在發愣的石堅,朝其他亦一頭霧水的人揮了揮手,壓著聲音,“都散了吧,該乾嘛乾嘛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石堅扯著清河呆呆地問:“我說,主子半夜三更地出去,怎麼回來還多了個人?”

“這不是關鍵。”清河拽著他往楊書懷的軍帳走。

“那是什麼?”

“關鍵是,這個人是誰。”清河故作深沉,“你沒看主子那個寶貝勁兒麼?要是尋常女人,就算主子出去一趟給救的,至於這麼緊張著,連話都不讓我們說?”

“女人?”石堅瞪大了眼,“你說主子抱回來那個是女人?”

“輕點,你想讓主子賞軍棍哪?”清河一拍他的腦袋,“說你笨吧,你還不樂意,不是女人,難不成主子會喜歡一個男人?”

“喜歡?你咋看出來的?”

“不喜歡抱那麼緊?還用衣服裹著,連臉都不讓彆人見?”

“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那個意思。”

“本來就是。”

兩人一路說著進了楊書懷的軍帳,喊了兩聲,卻不見他在,剛想出去找,迎麵卻跑進來一個小兵,差點撞到他倆。

清河臉一沉:“乾什麼呢?不知道擅闖將軍大帳是什麼罪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兵嚇得臉一白,連忙解釋:“是楊將軍命小的來取藥箱的。”

“藥箱?”清河腦中靈光一現,“楊將軍人呢?”

“楊將軍在王爺那兒。”

清河笑了:“你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藥箱本將軍會替你送過去。”

“是,將軍。”小兵十分乖覺地退了出去。

石堅朝清河咧嘴:“你這想法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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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可算回來了。”守在王帳外來回踱步的楊書懷一見到夏侯淵,連忙迎了上去,目光卻頓在他懷裡的人身上,“這是……”

再看他身後,竟靜悄悄地無一人跟隨,就連清河與石堅這兩個守大門的都不在。

“你們在外麵守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夏侯淵沉聲吩咐了一句,才道,“書懷,你來得正好,跟我進來。”

楊書懷連忙挑起帳簾,等他抱著人進去了,才跟隨而進,想了想,又出來對路過的一個小兵吩咐:“去我帳裡,把藥箱給我拿來。”

放下帳簾,他緊走幾步跟上夏侯淵:“主子……”

夏侯淵瞥他一眼。

楊書懷噤聲,他不象清河與石堅那樣愛管閒事,隻是對於夏侯淵的事難免上心些,此時見他如此顧惜懷裡的女子,不由也生出一分好奇。

夏侯淵走入內帳,卻並沒有將她立即放到床上,而是借著燈光細細地打量著懷裡的人。

她似乎更瘦了,抱在懷裡沒有一點分量,臉色蒼白,雙?%e5%94%87亦沒有血色,下頜尖得能挑出刺來,微微向上翹起的長睫下有層淡淡的青影,可見她這幾日過得很累,再加上受了傷失了血,剛剛在那樣的情況下又與他大戰一回,以致剛上馬不久就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為了讓她能睡得更好一些,他儘量挑選平緩的路走,並讓墨騅放慢了速度,在這之前她睡得很沉,令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一路。

他可以想象她的付出,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攻取黃城不會這麼順利,也不會這麼快,可看到她這般模樣,他的心裡隻有沉重。

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隻是這麼輕輕一動,沉睡的人便立即醒來,眼眸犀利,沒有半點剛睡醒的迷蒙。

“你再睡會兒。”夏侯淵打開被子替她蓋上,“我讓書懷給你看看傷口。”

楚清歡“嗯”了一聲,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驚於自己竟然如此大意。

她有多少年沒有象剛才那樣放任自己沉睡過了?至少在前世的最後十年裡,她的睡眠都很淺,稍有點動靜便立即能醒,到了這裡之後就更不必說,每晚幾乎都是睜著眼睡覺,更彆提毫無防備地在彆人懷裡睡著。

可她剛剛不僅睡得毫無知覺,甚至還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裡見到自己與阿七坐在灑滿陽光的陽台上,下著永遠都是她贏的棋。

“姑娘!”楊書懷上前,待看清了床上的人時,忍不住驚訝。

楚清歡朝他點點頭,並不多言,隻是推開身上的被子,將衣服掀了起來。

“你做什麼?”站在床頭的夏侯淵一個箭步過來按住她的手,將她掀到一半的衣服飛快放下,剛剛露出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