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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毅……

楚清歡眸光一鬆,這份義無反顧,這份痛苦而堅定,不是一個單純的背叛者所能做到,如果他隻是為了能重新博得她的信任,這戲未免做得太真,代價未免太大。

在這一刻,她願意選擇去忘記那天聽到的對話,以及那隻從她頭頂飛過的灰鴿。

身形一動,雙%e8%85%bf卻被一雙手死命抱住,“楚楚,我怕……”

她低頭,望定這個如受了驚嚇的小鹿般的男人,良久,無聲地笑了。

“你怕?”她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你是真的怕,還是假的怕?”

“楚楚,我不明白。”嚴子桓仰著頭,眸光純良而無辜,“怕還分真假的麼?”

她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頜,笑意森涼:“你若真怕,為何要從窗子裡跳出來?你就不怕那些能輕易砍下腦袋的刀?不怕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刺客?”

“我當然怕啊。”他立即點頭,露出一線白牙,“可是我更怕他們傷害你,當時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

“是麼?”她的指尖緩緩收力,“可為何我覺得那些人似乎怕傷到你,甚至忌憚你,對你極為顧忌?”

“有麼?”他驚訝,鳳眼睜了睜。

“當然有。”她勾起一抹冷冷的諷意,“當你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僅憑著一句不要傷害你的女人,他們便有了遲疑,憑什麼?憑什麼你說不要傷害他們就要停手?而你,為什麼要把我說成是你的女人?遲疑雖短,但我的眼睛卻不會騙我,若與這句話的深意結合起來,你說我要不要懷疑?這是其一。其二,你既與我是一夥的,為何他們要置我於死地,卻無人來殺你……”

“有啊。”嚴子桓反應極快,“有個人舉著刀差點就要殺我,幸好被你扔出來的匕首給殺了。”

“那是我當時來不及細想,情急之下才出的手。現在想來,那人並不是真的要殺你,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約束你,不讓你來壞他們的事。”

“楚楚……”

“其三,見了血都要暈要吐的人,在麵對一大堆死屍的情況下,卻還能麵不改色地站在那裡逞英勇之能,不要告訴我,你剛才是被哪隻膽大的鬼給附了體。”

“楚……”

“其四,有誰見過,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在一堆的刺客麵前大呼小叫橫衝直撞還能不死的?你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人,拔個刀都拔不出,卻能在這些人中間跑來跑去,跑到哪裡那些人就閃到哪裡,你當真以為你是金剛之身不死之軀?那些人看似朝你揮刀,那刀卻離你足有一尺之遠,連片衣角都沾不上,難不成你突然擁有不世神功,能將外物摒除在一尺之外?”

“……”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認得他們,而他們,也認得你。不僅認得,而且因為你的身份地位,對你極為小心謹慎,生怕失手傷了你。”楚清歡的眼中再無溫度,眉目間仿佛凝了千年寒冰,“嚴子桓,你出現得蹊蹺,糾纏得蹊蹺,今晚的表現更為蹊蹺。”

“我不管你是誰,隻對你說一句,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想活,立即從我眼前滾開!我楚清歡不怕明槍暗箭,但最討厭彆人對我戲耍,你們自甘墮落願把自己淪為耍猴把式的,我卻不是那隻被人牽著脖子走的猴子。”她抬高他的下頜,迫近他的臉,“或許想要我命的人不是你,或許你今晚所為是出於對我的保護,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我都不會感激你。”

鬆開了他,她站起身來,收起屬於自己的匕首。

前院的打鬥聲不知何時已停止,此時,寶兒與不同程度受了傷的鐘平等人就站在不遠處,都默默地望著她。

她誰也沒有去看,隻是漠然轉身,轉身間腰間陣陣麻木疼痛,她沒有一絲表情,甚至沒有去察看,隻是抬步往坡上走去。

“楚楚!”嚴子桓一個大步抓住了她的手。

她輕輕一瞥,瞥過他意味複雜的眼眸,這一刻,那層始終籠罩其上的琉璃光澤儘褪,甚至有些黯淡,裡麵包含了太多有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東西,她卻再也不想去深究。

他的手漸漸鬆開,她的眸光輕若無物,卻又冷冽徹骨,隻消這樣看他一眼,他便什麼都說不出口,再也沒有理由挽留。

孤傲的身影漸漸遠去,女子脊背筆直,一步一步離開他們的視線,再也沒有回頭。

他閉上了眼。

“公子,”寶兒擔憂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您還好吧?”

許久,他眼睫微動,緩緩睜開眼眸,眸中已漾起淺淺波光,將一切情緒都隱於其後。

“前院那些是什麼人?”聲音平緩如水,聽不出任何波動,然而卻令所有人都為之一肅。

“回公子的話,屬下等人並未看出是何來曆,但那些人身手都不錯,並且出手不象是尋常殺手。”鐘平恭敬地遞上一物,“剛剛在院裡撿到這個,似乎是他們遺落。”

嚴子桓用兩指掂起,對著光線看去,見是一塊圓扁平狀的鐵牌,鐵牌一麵浮起一個“令”字,另一麵,則是海浪波紋,上刻一隻振翅掠過海麵的海鳥。

眸光微動,他對著這塊令牌久久沉%e5%90%9f,隨後收入懷中。

鐘平遲疑地問:“公子,主上派來的人……”

“你告訴他們,若是日後再象今日這般自作主張,沒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動,立斬不饒!”

“公子,他們……隻聽主上的命令,隻怕今晚行動也是主上的意思。”寶兒小聲提醒。

“聽主上之命,就可以連招呼都不跟我打?”他麵容一沉,“命他們即刻回去,不得再行追殺。”

“這……”鐘平猶豫道,“恐怕他們不敢違背主上的命令。”

“主上那裡有我擔著,他們怕什麼?”

鐘平略有些吃驚:“公子,您不是還要過陣子再回麼?”

“不了。”嚴子桓望著楚清歡離去的方向,聲音裡透出疲倦,“這邊的事我不想摻合,這些日子我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養著。”

“公子您又不舒服了?”寶兒連忙緊張地上來東摸西摸。

嚴子桓撣開了他的小手。

“可是,主上不是讓您……”鐘平還有些遲疑。

“下了山,連到底誰才是你主子都忘了是麼?”嚴子桓拍了拍袖上的土,眸光一掃,“怎麼不見非玉?”

寶兒撇了撇嘴:“他不見了。”

嚴子桓鳳眼一眯,不見了?

“剛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天上突然出現個信號彈,不多久山林裡就衝出一撥人,幫著鐘平他們將那些人都殺了,殺完了又突然離開,簡直莫名其妙。”寶兒嘟囔道,“我怕那書呆子嚇昏過去,就去找,結果整個院子都找遍了都沒見著他的人影。”

“是麼?”嚴子桓極淡地笑了一下,轉身下坡,“回吧。”

------題外話------

夏夏:%e4%ba%b2媽,你還是我%e4%ba%b2媽麼?還讓不讓我跟媳婦見麵了?

%e4%ba%b2媽:急啥?追女人要有耐心。

夏夏:連麵都見不著,你還想讓我有耐心?耐心都讓你給磨蹭完了。①思①兔①網①

%e4%ba%b2媽:呃,那個,有道理……好吧,明天就讓你們見麵好不好?

夏夏:……(沉默,臉色陰沉)

%e4%ba%b2媽:不好啊?那今晚?

夏夏:……(繼續沉默)

%e4%ba%b2媽:今晚,就今晚,最快的速度了……讓你吃點媳婦的豆腐作為這幾天清心寡欲的補償總行了吧?……什麼,豆腐太素,想吃肉?……(麵條淚)你媳婦太彪悍,%e4%ba%b2媽怕這把老骨頭不保啊……

第六十章 你可以試試

空氣越發地冷,遼闊無際的夜幕隻有幾點星光點綴,平滑如墨藍色的絲絨,給大地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幽光。

楚清歡平靜地走在夜色下,子時過後的空氣使身上沾滿了血腥的衣衫更加冰冷,腰間的疼痛被更多的麻木代替,她望著山下隻剩下零星燈火的黃城,考慮著是否潛回城裡去買點藥,或者直接找個大夫幫忙處理下傷口。

不過,就她目前的情形來看,後者可能性不大。

身上的衣服有著彆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貼身的衣服更是被她的汗水濕透,比起她受的刀傷,她更想找個地方洗個熱水澡。

熱水澡……

看著不遠處隱隱冒出的一團白霧,她臉上的沉冷稍稍褪去,第一次覺得老天與她也是有著默契的。

快步走過去,她的經驗果然沒有錯,就在那團白霧升起的地方,一眼足有*丈方圓的溫泉正往上冒著熱氣,仿佛一塊天然璞玉,讓這片荒山野嶺頓時多了分靈氣。

左右掃視了一周,這半邊山光禿得連棵樹都沒有,不知多少年前就已被人砍伐乾淨,是否藏人一眼就能看到,此時夜靜星稀,山上隻有微微的風,沒有半點人跡。

楚清歡緩緩%e8%84%b1去衣褲,待%e8%84%b1到裡衣時,布料與傷口已粘連在一起,她眉目未動,眸光卻冷了一分,步入溫泉直接泡入水中,等到衣服上的血跡化開變軟,與肌膚%e8%84%b1離,才將衣服扔了出去。

水溫偏熱,對此時的她來說卻正合適,她靠坐在溫泉邊緣,手指輕撫過腰間的傷口,神情冷然。

傷口長約三寸,所幸不深,正是為救嚴子桓將手中匕首扔出去之際,被背後的人鑽了空子,再嚴密的防守,再無情的殺戮,也經不得一絲半點的分心。

更何況,同時對付二十多個身手高強,配合有序,目標一致的殺手,且個個手持利器,怎麼可能全身而退,她不是神,不可能不會受傷。

但她並沒有表露半分,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就算有人因為她的受傷內疚又如何,她不屑。

遙望著深沉寂寥的天際,突然就很想念阿七。

以前雖然也過著刀口%e8%88%94血的日子,卻無論怎樣辛苦,怎樣疲憊,執行完任務回來,不管是身心都有個可以放鬆的家,有阿七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過去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歲月,她們一路相扶,相濡以沫,從不會覺得孤單,也不會覺得寒冷,隻因外麵風雪再大,心裡也有一個隻屬於彼此的溫暖角落。

她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