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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越說越興奮,身子也緊緊地貼了過來,雙手朝她的腰帶伸了過去,“試完了,你可以再決定嫁不嫁給我……”

“啪!”白得幾近透明的手上立即泛起一個紅手印。

嚴子桓“哎呀”一聲,幾乎同時,車簾子被人迅速掀起,寶兒毛茸茸的小腦袋以無以倫比的速度伸了進來。

而馬車也停了下來,鐘平與騎著高頭大馬跟隨在側的侍衛都萬分緊張地朝裡麵探頭張望。

“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寶兒說著,眼睛已不友善地瞪向了楚清歡。

“沒有沒有,公子我長得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誰舍得欺負我?”嚴子桓將火辣辣的雙手縮進袖子裡,笑得春情蕩漾,“姑娘你也不舍得,是麼?”

楚清歡悠悠地答:“我舍得。”

“噝。”外麵又集體牙疼。

嚴子桓的眼角抽了抽。

楚清歡側睨著他,問:“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他笑眯眯地道:“願聞其詳。”

“牛糞終歸是糞,上鍋蒸了也不會變成香餑餑。”

嚴子桓:“……”

牛糞?誰牛糞?

楚清歡說完了,就轉頭望向車外,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嚴子桓左右看了看,車外的人都一臉迷茫,他深思半晌,這牛糞,說的莫不是他?

低頭將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不象吧?有他這麼尊貴華麗的牛糞?

莫不是他在客棧時,裹著被子在她房門外坐太久了,以致裹出臭味來?

下意識拿起衣袖來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蘇合香立即縈繞於鼻端,挺香的啊。

寶兒等人齊翻白眼,公子,您還真當自己是牛糞啊!

嚴子桓重拾了信心,滿懷信心地問:“姑娘,你說的牛糞,指的不是我吧?”

“你說呢?”

“一定不是。”

“在事實麵前,良好的自我感覺並不能起到實質性的幫助。”

“……姑娘,你的嘴真毒。”

“我接受你的恭維。”

“……”

嚴子桓遭受了打擊,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在角落,其他人隻能抱以同情的目光。

遇人不淑啊。

自食惡果啊。

美人帶刺啊。

還是不要摘的好啊。

如此,一路安穩。

楚清歡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觀察著外麵的情景,發現自出了淮南以後,越是往北,衣衫襤褸沿路乞討的人就越多,麵黃肌瘦,目光呆滯,沉默地走路或者蹲坐在路邊。

在看到嚴子桓的馬車時,不少人眼中都乍現出求生的希望,佝僂著身子靠過來,然而在麵對那些凶神惡煞般的侍衛時,沒有人敢真正上前,最多遠遠地跟著,跟著跟著也就不跟了。

可見,在每一個封建社會,生活在最底層的弱勢群體對於權勢都存在著一種本能的畏懼。

傍晚時分,到達黃城。

黃城不大,但作為淮南通往北方的第一座城池,也就是即將經受戰火衝擊的第一城,對於進出城人員的盤查已極為嚴格,卻並沒有預想中的那種緊張備戰的氣氛,甚至連難民乞丐也可以允許進出。

在排隊等待進城時,楚清歡驀然眸光一凝。

一輛從城門出來的雙輪推車上,赫然堆放了滿滿一車的屍體,層層堆疊,足有十來具之多,上麵連張席子都沒有蓋。跟在車邊的人麵有戚色,更多的是麻木,仿佛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死亡已經成了習慣。

腦海中閃過茶攤裡那些人的對話,這大鄴的百姓果真過得如此艱難?

淮南雖為有名的貧瘠之地,但她這一路行來卻從未見到有人餓死途中,尤其是樊陽,百姓更是生活得富足安定,然而這裡剛出淮南不久,便看到了成堆的屍骨。

耳邊忽聽得一聲輕歎:“承順帝治國無方,荒%e6%b7%ab無道,果然不是道聽途說。”

她眸光微動。

嚴子桓望著窗外,語氣清淡,甚至還噙著一抹笑意:“你看這些人,瘦得骨頭都快戳破皮,除了餓死還能是什麼?而他們的家人,對此已經麻木不堪,可見經曆得多了,已沒有什麼感覺。”

“大鄴並不窮困,為何百姓會落到如此地步?”嚴子桓%e5%94%87角露出一絲譏諷,“一來承順帝荒%e6%b7%ab,隻顧著與皇後玩樂享受,並不關心民間疾苦。二來為博皇後歡心,大肆搜羅各地奇珍異寶,這奇珍異寶從哪來?大部分掌握在各地官員富賈手中,這些人為了討好皇帝,甘心不甘心都得將手裡的寶貝進獻出去。出去了還得再拿回來,那就隻能從百姓身上搜刮,搜刮完了還要征收沉重賦稅,天災*也不開倉濟糧,所以說,苦的還是老百姓。”

她回過頭來,眼底有了一抹深思。

這番話,可與他的形象不太相符。

“想不到注重玩樂追女人的嚴大公子,不僅懂得體恤民情,更是對時政了如指掌,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嚴子桓打了個哈哈,“我哪裡懂得這些,不過是彆人說的,我聽了幾句而已。”

“是麼?”

“當然。”他鳳眼一挑,眉目間已是風情萬種,“時政民情我不懂,也沒興趣了解,我想了解的,隻有姑娘一人。”

“可惜我對繡花枕頭沒什麼興趣。”楚清歡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

“那是姑娘不了解我,其實我的內在比外在更有內涵。”嚴子桓臉不紅氣不喘,眸子裡脈脈含情,“這世上象我這麼內外兼修的男人不多,時間久了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楚清歡隻當蒼蠅在耳邊嗡嗡,任他大言不慚地絮叨,這人大概從來不知道“謙虛”為何物。

正打算小睡片刻,窗外隱約飄入一個迂腐又有些執拗的聲音:“哎呀,這是小可全部的家當,求各位大哥手下留情,多多少少給小可留點……”

“你個書呆子,還不快放手……”

她掀開窗簾一角,看到一條岔路上幾名粗壯漢子正在搶人財物,那人一身雪白儒衫,方巾束發,一看就是個書生。

周圍很多人都看著,似乎對諸如此類的事情見得多了,已習以為常,根本無人加以援手。

此時那書生正死命抱著懷裡的包袱,死活不肯鬆手:“不放!堅決不放!”

壯漢拿出了刀:“不放?……見過強盜沒?見過強盜搶東西還搶一半的沒?沒見過?那今兒個大爺幾個就讓你見識見識……”

書生腳步不穩地往後退,試圖與他們講道理:“小可知道各位大哥家裡定然是急需用錢的,要不然誰願意做這種不恥之舉……但盜亦有道,各位大哥既是江湖中人,是否也應該遵循江湖義氣……”

“我家媳婦生了娃沒銀子買補品,他家老娘死了沒棺材本兒,還有那個,死了老婆,家裡四個孩子都等著飯吃,小兄弟既然講到義氣,就不如成全成全我們,也省得我們費力氣。”

“啊?”書生一愣,因他的話有所動搖,“真的?”

“當然是真的。”一人扛著刀道。

書生露出同情之色:“想不到有人比我還要慘。”↘思↘兔↘網↘

望了望懷裡的包袱,明顯有了猶豫,就在壯漢們即將失去耐心之時,他突然打開包袱取出裡麵的銀袋,不舍地摸了摸,眼睛一閉,遞了出去,“拿去吧。”

“都給我拿來吧你。”一人伸手就把銀袋連同包袱抓了過去。

“哎哎,把裡麵的衣服與書還給我啊……”書生大急。

“還什麼還!”為首一人彆了下頭,另兩人立即走上來將他按在地上,開始扒他的衣服。

“你們,你們還講不講理了,我都把銀子給你們了,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呢?”書生氣憤得臉龐通紅,拚命掙紮,怎奈根本動彈不得,身上的外衣三兩下就被人剝了去。

“看在你主動交給銀子的份上,就饒你一命。”為首那人掂著那銀袋,一撇嘴,對其他人說道,“走了。”

一行人轉身揚場而去。

“喂,你們%e8%84%b1了我的衣服,叫我怎麼見人哪!”書生爬起來,衝著他們喊,“君子最重儀表禮節,爾等如此作為,怎堪當大丈夫爾!”

路邊的人隻是漠然地看著,這種事每天都有發生,早已看得多了。

“噗嗤!”鬱悶了一路的嚴子桓笑了出來,“果然是個書呆子,連盜匪的話也信。”

“把他帶上吧。”楚清歡望著那個悶頭拍打身上泥土的書生,很自然地說道。

“帶他做什麼?”嚴子桓不以為然地繼續閉目假寐,“我可沒興趣帶這麼個呆子。”

“那我下去。”她作勢起身。

“彆。”嚴子桓攔住她,疑惑地問,“你既然要出手相助,剛才為什麼不幫他把包袱搶回來?”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楚清歡往後一靠,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要是不讓他%e4%ba%b2自經曆一回,他又怎能輕易記住這個教訓?”

“……我還以為你是出於仁慈。”

“仁慈?”她眼中浮起一絲輕屑,“仁慈這種東西我向來不屑……就好比你讓人在城門口撒銀子,在彆人眼裡是仁慈,其實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作派而已。”

“……”

------題外話------

感謝所有訂閱的妞兒們,不多說,感動放心裡。

吐槽:為嘛題目不能出現“睡”字……

第五十七章 男女有彆

嚴子桓很歡喜,歡喜終於有人比他還要倒黴,於是,欣然讓鐘平去把那書生帶過來。

少頃,車外鐘平回話:“公子,人帶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嚴子桓懶懶地歪在小榻上,興趣缺缺的樣子。

車子晃了晃,想必是那書生踩了上來,簾子還未掀開,寶兒先喊了起來:“哎呀呀,瞧你這一身的土……快把你的鞋子%e8%84%b1了,免得弄臟我家公子的車子。”

“好好,小可這就%e8%84%b1。”書生坐在車駕上,瘦瘦的身影映著車簾,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