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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裡衝。

“許毅,你乾嘛去?”石堅一把扯住他。

許毅神情堅定:“我家小姐還在裡麵,我必須去救她們。”

“她們不用你管!”石堅一手砍倒一人,扯著他往外拖,“你管好你自己就夠了。”

“放開我!”許毅沉下臉來,“再不放手,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嗨!”石堅濃眉一豎,“你想把我怎樣?”

許毅抬%e8%85%bf便是一腳,實打實地踹在他肚子上。

石堅未想到他踢就踢,被他踢得倒退了好幾步才收住腳,那邊許毅已轉身往裡衝。

“許毅!”清河橫在他身前,抹了把臉上的血,急聲道,“我可以跟你保證,姑娘絕不會有事!”

“我也向你保證。”楊書懷退到他身邊,極為認真地看著他,“你若是執意進去,反而是誤事。”

許毅眼中全是血絲,沉默著,一言不發。

“相信我們。”楊書懷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請你,相信我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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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楚清歡剛從水裡冒出頭來,還沒抹臉,就被一個溫熱濕滑的物體結結實實地%e8%88%94了一圈。

她抬手就一巴掌拍了過去。

隨後出水的夏侯淵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同情地看著被打了臉的墨騅,這女人的豆腐是這麼好吃的?打你一巴掌還是輕的。

墨騅十分委屈,它不過想表達一下心裡的歡喜而已,多麼單純的心思。

楚清歡不管心思單不單純,隻捧起水洗了把臉,確定把口水都洗乾淨了,才爬上岸來。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三句話。”

“什麼話?”夏侯淵很有興趣地問。

“有其主必有其馬。”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馬不教,主之過。”

“……”

墨騅耷拉著腦袋,討好地蹭了蹭楚清歡的手,大眼睛偷偷地覷著她的臉色,不敢再冒然伸出%e8%88%8c頭去%e8%88%94。

夏侯淵一臉的恨其不爭。

他翻身上馬,朝她伸手:“上來。”

她並不與他客氣,抓著他的手就坐到他身前,隻是大部分的力氣都落在她撐著馬背的另一隻手上。

他察覺到這一點,也不點破,隻是在她身後勾起%e5%94%87角,將溢出的血絲不著痕跡地擦去。

嘴硬心軟,或許是這個女人最好的形容。調轉馬頭看了眼火光衝天的淮南王府,他脊背筆直,神情冷酷,深若墨濯的眸子劃出一道冷冽之芒,森然。

過去的淮南王,從此,消失。

沒有半絲留戀,他斷然一拍馬股,墨騅如閃電般驟然射出,身姿矯健,蹄聲堅定,帶著它的主人忠實而無畏地越過這漫漫河岸,巍巍群山,衝破這莽莽夜色。

奔向,萬裡河山。

這個以無數人的鮮血祭奠了血色之月的中秋夜,有人驚魂,有人喪命,有人慶幸,有人傷心,但很多人都想不到,這隻是一個開始,在不久之後,將會成為某些人永久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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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

這裡離樊陽城很近,近到能遙遙看到樊陽城的城門,以及淮南王府上空那片暗紅交織的夜空。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沉默著,麵容平靜,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隻是默默地注視著那抹本不該屬於夜晚的紅色,神情堅定。

那座一夜之間成為廢墟的王府,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他們隻需靜等曙光的到來。

所有該死的人都已死在刀光下,化成了一撮灰,不該死的,早早就被放出了王府,逃過了這一難。

那些被準許回家團聚的人,或許會為淮南王掉幾滴悲傷的眼淚,更多的,也許是慶幸,慶幸自己命大,逃過了這血光之災。

卻不知,這隻是因為一個人的仁慈。

“都出來就好。”奶娘抹了抹眼角,“隻可惜……”

“奶娘,”站在她旁邊的清河寬慰,“隻要大家都活著就好,房子以後還可以再建。”

“我不是在可惜房子,”奶娘一臉悲戚,“我是在可惜那些肚兜!你們以為那些能照見人的衣服是那麼容易做的嗎?那可是花了我大半年的心血!”

眾人:“……”

楚清歡恍若未聞,隻是看著頭頂墨黑的天際。

子時已過,此時已不再是中秋,那輪月亮也被濃厚的烏雲遮蓋,再也看不到蹤影,仿佛它之前的出現,不過是為了這一晚的殺戮,殺戮過去,它的使命也就完成。

“玉荷!”身後傳來宗映珊急切的呼喚,“玉荷,你怎麼樣?”

楚清歡緩緩轉身。

李玉荷呼吸急促,口中不斷有血湧出,而身上所纏的布條已全數被血染透。

奶娘歎了口氣,從一個包裹裡取出件單衣與傷藥來,走過去為李玉荷重新撒藥包紮。

“節哀吧。”她一邊利索地動手,一邊搖頭,“她傷到了臟腑,傷口太深,剛才也隻能拖得一時性命,活不了了。”

宗映珊緊緊握著李玉荷的手,眼睛通紅,下%e5%94%87被雪白的貝%e5%94%87咬出了血痕,她突然抬頭,眼裡有著濃重的哀求,“王爺,求您救救玉荷……隻要您能救她,以後,以後……我們遠遠離開,決不再出現在您麵前。”

夏侯淵淡淡地看著她,沒有言語。

“你還不明白麼?”奶娘擦著手裡的血跡,難得的好言相勸,“書懷是這裡最好的大夫,他都救不了,王爺還怎麼救?”

“那,那……”宗映珊看著李玉荷痛苦的麵容,眼淚終於如珍珠般掉了下來。

俞心默默地拿著手帕為李玉荷擦去臉上的汗血,沒有作聲。

李玉荷動作極慢地轉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楚清歡,動了動嘴%e5%94%87,卻一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她,她有話要對你說。”宗映珊哀傷地抬頭,“楚姑娘,你能不能……”

季婉瑤沉默地站在楚清歡身邊,說實話,她該恨的,但看到李玉荷這副模樣,她卻恨不起來。

楚清歡緩步上前,半蹲下來,平靜地問:“你想說什麼?”

李玉荷動了動手指,似乎想抬手,但已使不出半分力氣,楚清歡看在眼裡,沉默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李玉荷有些渙散的眼神亮了一亮,身上也似乎凝聚起力氣來,使勁抓著她,頭微微上抬,喘著氣道:“我沒,沒有……”

才吐出幾個字,卻氣力不續,隻能急促地喘熄著,無法將話表達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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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歡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俞心憐惜地擦去李玉荷嘴裡湧出的血沫,黯然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活在世上誰能無錯,妹妹,隻要你能改過,楚姑娘肯定會原諒你的。”

李玉荷驀然睜大了眼睛,費力地看向她,眼裡全是驚訝。

她仿佛有些吃驚俞心的話,隨即又有些著急,用力地抓住楚清歡的手,眼裡言辭萬千,卻始終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她是如此急切,以致眼角流出了淚,在此之前,她身受重傷萬般疼痛都沒有哭泣過,此時卻因為無法為自己開口而急出了眼淚。

眼神已無法聚焦,手臂也無力地垂下,她大口大口地吐著血,眼睛卻始終不肯離開楚清歡的臉。

她還有話沒有說完,很重要的話。

“我知道了。”楚清歡伸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瞼,“你安心去吧。”

第四十二章 確定

樊陽城外的山上多了一座新墳,墳前一塊木牌,隻簡單地寫著李氏幺女四個字。

宗映珊細細擦去臉上的淚痕,低聲叫住了楚清歡:“楚姑娘,我能跟你說幾句話麼?”

楚清歡駐足,轉身。

俞心看了她們一眼,遠遠地走開了幾步。

洗去了精致妝容的宗映珊,有一種清麗%e8%84%b1俗的美,而那種矯揉嫵媚之態,也在這一夜之間離她而去,此時的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名門閨秀,落落大方。

“楚姑娘也許會覺得奇怪,我與玉荷明明勢同水火,為何我會為她傷心。”她笑了笑,笑容裡有種苦澀,“我們兩家本是世交,我與玉荷從小一起長大,她視我如姐,我視她如妹,後來我與她同時被皇上指配給王爺,我還曾為此欣喜。”

“可是不知為何,她在離京前突然對我有所冷淡,到了王府之後更是與我日漸生分,直至後來的相見無歡,這些,想必楚姑娘也看在眼裡。”她微微一歎,默了片刻,“不過,玉荷性格爽直,對喜惡極為分明,也不知道加以掩飾,因此得罪人無數。但她從小痛恨彆人背地裡耍手段,我相信,她絕不會做出加害楚姑娘之事。”

“是非曲直,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楚清歡淡淡道,“她無愧於心,我也不會讓她蒙冤受屈,加以時日,一切自有分曉。”

宗映珊深深地看她一眼,神情有些寥落:“見了楚姑娘,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e8%83%b8襟氣度的女子……映珊,慚愧。”

“宗小姐不必如此,我也隻是在做自己該做的。”楚清歡微一點頭,轉身欲行。

“楚姑娘,”宗映珊上前一步,對著她的背影極為誠懇地說道,“謝謝你。”

謝什麼,其實她也說不清楚。

謝她出手相救,讓她們從密道逃生?

還是謝她願意耐心聆聽,在李玉荷臨死前給予溫暖?

或者說,謝她願意聽她這席話?

還是其他?她不知道。

楚清歡隻是腳步微頓,便快步而去。

宗映珊久久地注視著她的身影,這女子步履沉穩,身姿挺拔,如一株直上九重雲天的青竹,孤傲而凜冽,容納她的,是那片寬廣高遠的天。

這樣的女子,注定不會與那些依戀塵土的嬌花,攀附樹枝的藤蘿為伍,她們之間,一個向天,一個歸塵,差距太大,太大。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前往探路的石堅與清河飛快下馬,與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