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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黑暗的夜裡,在那樣如蛇遊走一般的觸摸下,是怎樣的隱忍。

而他,是否還要麵無表情地接受這一切,在無人的時候,才一遍遍用清水洗刷留在他背上的臟汙?

內侍太監服侍主子沐浴起居本是正常,不正常的隻是眼前這個怪物,不用說被他碰到,就是看一眼,也覺得惡心。

“啊……”萬順山另一隻手也被毫不留情地砍下,他渾身抖如篩子,望著楚清歡的眼神就象看一個魔鬼。

“嗯,兩隻臟手都砍了,現在……”她拿起滴血的匕首在他心口劃了個圈,插下,“你可以去見閻王了。”

她沒有去看渾身抽搐的萬順山,隻是將匕首上的血全擦在他衣服上。

“本來還想讓夏侯淵%e4%ba%b2手結果你的狗命,想必你的下場還要更淒慘些……不過算了,我為他代勞了。”她將最後一絲血擦乾淨,收刀入鞘,“你的血太臟,莫要玷汙了我的刀。”

返身而走,她直奔夏侯淵住處。

經此一耽擱,她才發現王府後門方向也燃起了火光,廝殺聲已響徹整府王府。

與東跨院擦身而過,她快速向內一掠,還好,裡麵原樣未變,想必奶娘他們已安然離開。

正要加快速度,腳步卻一滯,裙角被人用力拉住。

楚清歡眼眸一沉,寒光一現,匕首就要揮下,卻聽得一人急急說道:“楚姑娘,是我!”

宗映珊?

她低頭,院門旁的花叢裡一人正探出身子,神情焦慮,扯住她裙角的手上全是血。

“楚姑娘,救救我們。”宗映珊表現得還算鎮定,但聲音裡已忍不住漏出一絲顫音,“救救玉荷,她,受傷了。”

說著,將身子讓開了些。

楚清歡這才看清花叢後躺著渾身是血的李玉荷,還有蹲在她旁邊的俞心。

“他們從後門闖了進來,見人就殺,玉荷這個傻孩子,跑出去跟他們理論……”宗映珊身子一顫,眼裡終究露出怒怕之色,“他們殺了院裡所有的婢子,我跟俞心躲了過去,這才將玉荷抬到這裡……”

“抬到這裡有用麼?”楚清歡冷冷打斷她,“我自身都難保,怎麼救你們?”

“楚姑娘,我相信你能幫我們。”宗映珊抱住受了重傷但神誌還算清醒的李玉荷,懇求,“雖說玉荷以前不懂事,但看在她年少無知的份上,還請楚姑娘救救她。玉荷,你還能說話麼,說話……”

李玉荷咬緊了牙,嘴角不停有血溢出,隻看了楚清歡一眼,就轉過頭去。

“你這個傻孩子……”宗映珊的眼淚都急了出來。

“楚姑娘,”俞心站起來,依舊溫婉,“我們也是覺得楚姑娘麵冷心善,又是個有本事的人……”

“你們為什麼不去找夏侯淵?他比我不是更有本事?”

“王爺……”俞心笑了一下,對宗映珊道,“要麼我們去找找王爺?”

“後院跟這邊離得近,若再去找王爺,玉荷隻怕吃不消。”宗映珊咬了咬%e5%94%87,苦笑,“再說,就算我們去了,王爺恐怕也未必……”

楚清歡取出懷裡的夜明珠,扔進宗映珊懷裡。

“你們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她朝著東跨院內一指,冷聲道:“去右邊那進屋子,往裡數第二間,進屋之後靠左邊最裡麵的那個角落,牆上有盞壁燈,在壁燈右邊有個機關,你們用點力氣摁下去,牆後麵會出現一條暗道,裡麵有些黑,不過有夜明珠照著問題不大。”

“你們想活命,就動作快點,而且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否則,引來了追兵,誰也救不了你們!”

第四十章 一根筋

借著半夜漸起的冷風,火勢迅速蔓延,熊熊紅焰吞噬著東跨院裡一切,楚清歡將手裡的火把扔進烈火中,再也沒有回頭。

淮南王府勢必被毀,這個她曾住過的院子,這條不能被發現的密道,不如由她%e4%ba%b2手毀了乾淨。

至於宗映珊幾人……如果她們之中真有誰是皇帝的眼線,那也斷絕了她們在得知密道後與黃甲軍聯係的可能。

而小三與小四的遺骨,還有杏兒的,不如就此火葬,讓這座王府成為他們最後的歸宿。

到處都是火,包括夏侯淵的住處。

楚清歡用衣袖掩了口鼻,在衝天的熱浪中衝了進去,不管房間是否著火,哪怕已經倒塌,她都必須%e4%ba%b2自確定他是否已經離開。

重重紗幔燃燒得最為猛烈,她快速穿行其中,火苗%e8%88%94梇起她的發絲,帶起陣陣焦糊的味道,她眸光銳利,在豔紅火光之中直奔最裡麵的浴池。

步子急刹,她在浴池四周極迅速地一眼掃過。

無人!

心中一鬆卻又一緊,兩種好壞的結果同時在她腦海中閃過。

霍然轉身,望向床榻方向,卻見一人側臥其上,身上一襲牙白色衣袍,發帶已散,發絲淩亂,身形衣著背影皆與夏侯淵極為相似。

瞬間撲了過去,也未及撥開那人臉上的頭發,抓起他的雙手就往身上背。

一抓一背,手心一涼,背上一涼,心裡也跟著一涼。

這觸?感與溫度,分明已是個——死人!

她的手沒來由地一抖,背上之人砰然倒回床上,她猛然回頭,直直盯著那人的臉。

盯了足有三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映著的全是跳動的火苗。

她要把那個男人抓出來,然後,狠狠揍他一拳。

床上那人的臉被發絲遮住大半,儘管輪廓有幾分相像,但她還是一眼看出,這根本就不是夏侯淵,隻是個預先準備好的替代品。

她怎能不揍?

隱瞞,可以。畢竟她對他的信任感也不是那麼牢不可摧,此事關係重大,她可以理解。

%e8%84%b1身了不來告訴她一聲,也沒關係,念在他事先已將她的退路安排妥當。

但他不該在算好的每一步裡,將她也算了進去,還讓她平白象個傻子似地冒著被圍攻被火燒的危險,巴巴地跑這一趟。

“就是這裡!”紛遝的腳步聲急湧而來,軍靴囊囊,鎧甲相擊,頃刻間已包圍了整座屋子。

楚清歡雙眸一眯,眸中鋒芒驟銳,窗外人影綽綽,刀戟相向,門外盔甲森森,更是插翅難飛。

兩後退路皆被堵死。

“轟!”屋頂橫梁經不住火勢洶湧,轟然砸下,將正欲闖入的黃甲軍逼了回去,也將她逼退到浴池邊。

火星飛濺,屋頂不斷有燃燒的木塊瓦片掉下,床榻自然不能幸免,如預期中那般很快被火焰吞噬。

熱浪迫人,房間內熱得如同一座火爐,楚清歡已退無可退,長久下去,不用外麵的人動用一刀一槍,她就能直接被烤成一具焦屍。

正在考慮要不要跳進水裡,水麵上突然冒出一隻手臂,將未曾提防的她直接拽了下去。

她未回身,直接就拿手肘狠狠地頂了過去。

身後那人迅速擋住了她的肘部,語聲沉然:“是我。”

聲音如此熟悉,出現得又如此意外,令她著實驚訝不小。

“夏侯淵,你怎麼還在這裡?”驚訝之後,她就有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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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夏侯淵一身黑衣,發冠高束,臉上全是晶瑩的水珠,那一雙劍眉更是黑得如同墨染。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深邃的眸子裡卻映了火光,緊攫著她,微微喘熄的聲音裡怒意比她更濃,“我叫奶娘帶你們走,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不用管我來做什麼,我倒想問問你,放著大好機會不走,你躲在水裡想乾什麼?”楚清歡一聲冷笑,“是想試試開水燙死豬的感覺,還是想嘗嘗被亂刀砍死的滋味?”

“你!”他額頭青筋一綻,吸了口氣,“若不是不放心你,怕你這個女人一根筋地跑過來,我至於走到一半又回來?”

楚清歡盯著他,抿緊了%e5%94%87。

她向來以心思縝密行事淩厲著稱,這男人竟然說她一根筋?她到這裡還不是因為他?

夏侯淵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撲過來將她壓入水裡,她隻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震,抱住她的雙臂僵了一僵。

水麵上火光一亮,有什麼從他身上滾落下來浮在水裡,她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掙開了他浮出水麵,將他的身子扳過來。

他的衣服灼出了幾個破洞,幸好入水快,掉下來的副梁沒有對他的皮膚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那一下撞擊卻力道太猛,極有可能將他撞出了內傷。

夏侯淵見她表情嚴肅,一言不發,反倒笑了笑。

一笑,便是一陣輕咳,嘴角溢出了血。

他順手抹去,麵色發白,笑容卻是明亮的,先前的怒意也似乎消得一乾二淨,抬手輕輕扯著她的嘴角,“這麼嚴肅做什麼,我又沒死。”

“什麼死不死的,瞎說什麼!”楚清歡一把揮開他的手,幽黑的眸中蘊著冷怒。

他“咦”了一聲,細細地打量著她:“真生氣了?”

“彆扯這些有的沒的。”她抿緊了嘴角,望了眼即將坍塌的屋頂,“到底怎麼出去,快說!”

夏侯淵收起玩笑之意,正了神色,指著水池一角:“從這裡走。”

楚清歡瞟了一眼,又是暗道?

“我在下麵修了條水道,直接連通著外麵的樊陽河。”他瞥她一眼,“本來剛才已經上了樊陽河岸,擔心你不肯隨奶娘走,又潛了回來,沒想到你果然……”

她挑挑眉,不置一詞。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就要沉下`身子。

“等等。”

他回頭。

楚清歡注視著他隱隱還帶著血跡的%e5%94%87角,沉默了一下:“算了,看在你剛才替我擋了一下的份上,抵消。”

第四十一章 結束,也是開始

“差不多了。”石堅望著已經陷入火海的王府,與清河楊書懷交換了一個眼神,兩指放入口中吹了個口哨。

口哨響,與黃甲軍殺成一片的黑衣護衛立即紛紛往府外撤退。

許毅神情一凜,揮刀砍翻就近兩名黃甲軍,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