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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醫 蕭七七 4288 字 3個月前

話說何思岱與何思峻的父%e4%ba%b2已近花甲之年。何老爺與發妻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感情篤深。奈何兩人隻生出了何思岱這個癡兒,其餘皆為死胎。到了四十歲上,何夫人一直愧疚自己不能為何家延續血脈,可每每勸夫君納妾,夫君都嚴詞拒絕。於是,何夫人買了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灌醉了何老爺,讓他們有了肌膚之%e4%ba%b2。

何老爺醒來之後悔恨不已,奈何大錯已經鑄成,總不能將人家始亂終棄,畢竟何家也是大族,於是就有了何思峻。然而因為這個原因,何老爺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發妻,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下意識地苛待何思峻母子,而且堅持讓何思岱繼承永和堂的產業。

這些年,何老爺一直在找機會讓何思岱曆練,卻總是像現在這般,事與願違。

何思峻緘默不語。有那個癡兒哥哥在,根本沒他這個庶子什麼事。出醜,那便讓大家看他出醜吧。父%e4%ba%b2喜歡讓大家看他出醜,否則怎麼會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來?

淮南城分店的掌櫃開口:“大家不要小看堇堂,雖然被堇堂搶走的生意,現在看來並不多,可這個數,每天都在變多。”

“變多……變多……”何思岱有些肥胖的身體晃動著。

掌櫃的偷偷抹一把汗:“是的,變多,長此以往,我們的生意就要被瓜分了。”

大家頓時議論起來。

被何老爺指派,跟著何思岱一起來的永和堂管事說:“堇堂再厲害,也不過是剛剛起步,小本生意,怎麼比得過我們。你們說她普通藥材的價格比我們低一點,那我們就在淮南城和它比價格,把它擠垮不就成了!”價格戰,往往是實力雄厚的賣家最鐘愛的選擇。

何思峻搖頭:比低價最簡單,可是並不合適他們。

ps:

二更

105 罌粟

“不妥,我們的優勢不在價格。小店人少成本低,又是從頭開始,殺價肯定比我們狠。而且如今他們的價格本就比我們低了,我們去拚價格,是舍近求遠的行為。另一方麵,這些年來,我們的價格隻升不降,如今突然降價,再漲起來就難了。”何思峻出聲反駁。

管事不以為然:“隻要把堇堂踢出去,淮南城的價格如何,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難道二少爺在譙郡不是這樣的手法嗎?”

“譙郡和淮南不同,譙郡是小城,淮南是大城。踢走堇堂,還有易安堂;踢走奉草庵,還有九味香。”何思峻深知兩個地方有太多不同,故而策略也不可同日而語。

何思岱抱著布老虎叫囂起來:“踢走,都踢走!”

另一位管事似乎受了啟發:“大少爺機警過人!隻對付一個堇堂,殺%e9%b8%a1焉用牛刀。趁此機會把淮南城其他對手都肅清一遍,才是上上策!”

大家聞言紛紛附和。

“此言有理!”

“就是,殺%e9%b8%a1焉用牛刀,一網打儘才好。”

“淮南城這麼多賣藥的,早該肅清一遍了!”

“最好像譙郡一樣,永和堂一家獨大。”

何思峻握緊椅子的扶手:這些人是被譙郡的勝利衝昏頭腦了!淮南城一家獨大,這日子還遠著!不過這幾人向來都不是能做實事的,父%e4%ba%b2之所以讓他們跟著何思岱,還不是因為他們會恭維逢迎何思岱?

“掌櫃的,你且算算,如果拚低價,兩個月,我們要損失多少銀子?”正當眾人讚成之際,何思峻突然問一旁沒有發話的淮南城掌櫃。

掌櫃拿過算盤,敲打許久才說:“二少爺,兩個月。如果是現在價格的八成,我們少進賬千兩白銀,而且,肯定是虧的。”

此言一出,那幾個管事也不敢多說什麼了。畢竟虧損兩個月。還要損失掉千兩銀子,萬一還踢不走堇堂,可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掌櫃算出這個數。伸出五指說了自己的意見:“我倒有個想法,就是不知二位少爺和各位管事覺得怎樣。”

“掌櫃的請說。”何思峻伸手示意他繼續說,畢竟掌櫃執掌淮南城的永和堂多年,經驗豐富不說,還對淮南城的情況了如指掌,他的意見,也許值得一聽。

“依我看,這個堇堂,如今就靠那幾個奇怪的秘方。如魚得水。與其費儘心思琢磨怎麼擠垮它,不如談合作。”掌櫃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個管事冷笑:“談合作?談合作不是向區區一個堇堂低頭了?我們永和堂什麼大風浪沒見過,需要討好它嗎?”

何思峻腹誹:井底之蛙,鼠目寸光!如果能搞到堇堂的配方,想必會如虎添翼。

堇堂後院的辦公室裡,阿醜在列進貨清單。就聽見敲門聲“篤篤”響起。

“請進。”阿醜放下筆。

念心走進來:“姑娘,外邊有個人,說是要見堇堂的老板。”

“我出去看看。”要見堇堂老板?是想談生意,還是想找茬呢?

何思峻坐在門外的攤子上吃龜苓膏,隻覺得味道奇特。可是品嘗了半天都沒嘗出個中奧妙,不由得有些懊惱。抬頭又打量幾眼店麵布置,突然一抹熟悉的米色麵紗映入眼簾。

女子一身秋香色衣裙,算不上富麗,卻十分輕巧飄逸。看身量也就豆蔻年華的少女,米色麵紗完全遮掩麵容,但舉動間卻有超越年齡的泠然。

說熟悉,又不熟悉。熟悉的是麵紗,不熟悉的是裝扮;熟悉的是氣質,不熟悉的是身份。

若真是她……

還未思索,阿醜已經在他對麵坐下:“公子此次前來,是賣藥,還是買藥,抑或其他?”

何思峻聽到這微帶沙啞的聲音,已經確信無疑:“姑娘多變的身份,真是令我啼笑皆非。”

“嗬,公子說笑了,”阿醜語氣清疏,然而並不冷淡,“不過我的身份多變,就連我自己都啼笑皆非,何況是公子?”

何思峻微微點頭,卻不見有什麼想說,仍舊環視熱鬨的五十鋪街,許久才言:“姑娘,是為了錢?”

阿醜一攤雙手:“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人生在世,誰離得開錢?我若說我不為錢,怕是連公子都覺得我虛偽吧!”

“是在下不好,應該換一個問法,姑娘,隻是為了錢?”何思峻的目光忽然變得嚴肅冷銳。

阿醜沒有回答,隻歎了口氣:“公子,也隻是為了錢嗎?”

讓上善閣查過永和堂的家底,阿醜自然清楚,永和堂執掌人內部複雜的血緣糾葛。若她沒有猜錯,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極有才乾卻不受重視的何家二公子何思峻。

見何思峻不回答,阿醜突然笑了:“公子,你不如說說,你想在我這裡買什麼吧?”問她喜不喜歡錢,那肯定是想買什麼。

“見到堇堂老板之前,我是想買些什麼的。不過見了之後,我也知道你不會賣,自然不會再多嘴。永和堂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何思峻言語雖然狠,可語氣一點怨氣也沒有,反倒顯得輕鬆自然。

阿醜聽了他這句極不協調的話,不由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你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像,你和永和堂無關一樣。”

何思峻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做回應,徑自站起身:“永和堂不會手軟,姑娘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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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公子提醒,堇堂也不是好欺負的,”阿醜淡然回答,“我等著接招。”

天邊一聲驚雷劃過。

屋簷的雨滴答落下,阿醜將堇堂後院正廳的後窗關上,隔絕了外麵淅瀝的雨聲:“這麼大的雨,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一種藥,不知姑娘是否見過。”花琉離拿出一個細小的紙包,神色淡漠平靜。

因著俞則軒說過以後會不定期找阿醜買金瘡藥,阿醜又知道了花琉離是夏翌辰的人,因此花琉離來找她,她直接就見了,卻不曾想是為了旁的事。罷了,看個藥而已,若非花琉離,也許她如今早就身首異處了。

打開紙包,阿醜輕輕嗅了嗅裡麵的粉末,麵紗下神情凝重。

“有何不尋常之處?”花琉離見阿醜隻是沉默,便開口催促。

“我是沒想到,”阿醜歎息一聲,“此時此地,居然已經有了這種東西。”

“什麼東西?”花琉離顯然看出阿醜的震驚,也不再催促。

阿醜放下紙包,站起身來:“這個藥具體的成分是什麼我不清楚,不過它的確能緩解疼痛,疏通經脈。但是,這藥有個副作用,會使人上癮。”

“使人上癮?”花琉離不解地微蹙雙眉。

“舉個例子,你今天吃了這個藥,明天必須繼續吃,否則就會痛苦不堪。這樣的副作用,來自其中一個特殊成分,阿芙蓉,也叫罌粟,它可以止痛,但會讓人上癮、產生幻覺。這種害人的藥一旦擴散開,後果不堪設想。”近代鴉片戰爭,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花琉離斂了神色:“這種藥從哪裡來?”

“是一種植物,大乾,目前應該還沒有出現。也許是西域或者西南一帶傳入大乾的,具體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請轉告你上家,這種東西,一定要消滅殆儘,不能留一絲一毫。他不僅會使人上癮,還會損害人的健康。如果軍隊用了,會喪失戰鬥力;百姓用了,會失去勞動力。這是一個,比百萬大軍還要厲害得多的武器。”阿醜鄭重地說。

淮南城一座戲樓內,夏翌辰坐在二樓的雅座托腮:“會讓人上癮,第一天吃了,第二天還想要,否則就痛苦不堪……”

“你想說,這是個控製人的手段?”俞則軒接話。

夏翌辰點頭:“的確是卑劣的手段,所以我們現在要查藥的來源。”

俞則軒把雙手放在腦後:“要是這樣的藥到處都是——”

“阿醜警告我,這種害人的藥一旦擴散,後果不堪設想,叫我務必消滅殆儘。”夏翌辰打斷他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俞則軒不解。

“她說,一旦軍隊用了,會喪失戰鬥力。藥理我雖然不明白,但是道理我還是懂的。如果敵人用這個控製了你的軍隊……總之,一定不能把這樣的藥放在彆有用心的人手中。”夏翌辰一改往日輕鬆隨和的語氣,十分嚴肅慎重。

“如今,我們的先查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