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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知道那在眾人麵前被斬首的人,並非禹世然,而是禹世然的替死鬼而已。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知道曹公公不會讓禹世然這麼一個不僅無用於那個人甚至還不利於那個人的人存在於世,他前去右大獄被百裡雲鷲撞到的那夜,他便是身負了兩個任務而來,一是將禹世然從右大獄中救出,二便是,若是一任務失敗,便要想辦法在第一時刻將禹世然置之死地。

他雖不知道曹公公是用什麼辦法完成的任務,但他知道,在禹世然再次上公堂之前,必然已經死在了右大獄裡,那個再次出現在公堂上並被處斬的人,絕不可能是禹世然!

而“禹世然”依舊經過了審判行刑後才從世人眼中消失,便證明有人從中做了什麼,而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彆人,而是最後與禹世然有過接觸的百裡雲鷲!

不過看曹公公的模樣並未顯出不安,這其中還有什麼他沒有想到的問題?

“雲王府?”白珍珠將眉心蹙得更緊了。

“嗬,很不可思議是嗎?”男子輕笑一聲,“世人皆以為鬼王爺百裡雲鷲是個窩囊無用的廢物王爺,又有幾個人知,所謂的廢物身後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和身份。”

若非如此,夏侯琛絕不會視他為眼中釘,曹公公也不會在他麵前表現得畢恭畢敬,而他背後究竟有何身份,他迄今尚未查出。

“行,既然你不願意看見我,那我便走了。”男子將未喝過一口的杯子放下,輕輕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皺,走到了窗邊,在手搭上窗木的時候回頭看了白珍珠一眼,“明日的事情不要貿然出手,有的是人比你還想要毀了他們這樁婚事。”

“不要太想我。”男子說完,推開窗戶的一瞬間也不見了人影,唯聞窗外似有風聲刮過。

桌上火光本就微弱的豆油燈苗因風抖了抖,終是沒扛得過自窗戶湧進的風力,滅了,整間側屋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白珍珠仍坐在椅子上不動,身子完全隱在黑暗之中,然黑暗卻沒有掩住她眼中的狠絕。

翌日亥時,雲王府門前。

一向到了夜裡便黑漆漆的雲王府門前此刻是一片紅光,門前兩側還站著腰上纏著紅綾的家丁,身著一件暗紅錦袍的穆沼下了馬車後一甩開手中折扇,看著高掛著大紅燈籠以及紅綾編花的雲王府大門,嘖嘖品評道:“嘖嘖,多少年了,這黑漆漆的鬼王府終於也有了點彆的顏色,還彆說,掛上這些個東西,站上這麼些個人,還真有點喜慶的氣氛,你說是吧童涯?”

跟在穆沼身後的童涯哪裡敢多看這個鬼王府幾眼,就算裝點得再喜慶又怎麼樣,有誰大晚上娶%e4%ba%b2的!鬼才會大晚上娶%e4%ba%b2!他他他,他可不想和鬼府打交道!

童涯不吭聲,穆沼也不在意,轉身用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敲著童涯的腦袋道:“得,就小爺我找了你這麼個膽小怕死的跟班,既然怕死,那就呆在馬車裡等著小爺吧,要還是實在怕,就先滾蛋回府吧,晚些時候記得來接我就行。”

穆沼一邊敲童涯的腦袋,童涯一邊用兩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穆沼交代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雲王府。

童涯呆在府外看著穆沼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這才迅速竄到馬車上,趕著馬車到雲王府外不遠處的黑暗處好好呆著了,在這黑暗處,童涯才敢細看今夜一派喜慶之色的雲王府。

都說婚嫁是天大的事,他也是見過的,人人臉上都是笑嗬嗬的,熱熱鬨鬨的好不喜慶,可是眼前這雲王府,除了那大紅大紅的顏色外,他根本看不出絲毫的喜慶之意,因為府門前靜悄悄冷清清的,完全沒有像大婚時該有的賓朋來往的熱鬨景象,隻見有家丁模樣的下人擔著所謂的賀禮前來,還沒走近雲王府便害怕得將賀禮連同擔子一起撂下了,然後逃命似的落荒而逃,爾後還是雲王府的家丁來將賀禮擔回府裡去。

童涯不由心底將這些個家丁嘲笑了一番,真是的,比他還要不如,待少爺出來,他定要和少爺說說這些事,說他才不是最膽小的。

不過也是,放眼整個溯城,除了他家少爺,還有誰敢到這鬼王府來,誰不想要命了?

雲王府裡,穆沼一邊往銀玉湖的方向去,一邊對整個雲王府如今的裝點點點評評,一下說這個裝得好那個掛得妙,倒沒看出來冷麵男那個家夥還挺有品味,居然知道怎麼布置這大婚的府邸。

就在穆沼獨自一人也能自說自話時,一身黑衣的暗夜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道:“沼少爺,這些都是望月準備和布置的。”

一說到望月,穆沼立刻噤聲,然後摸摸自己的心口,傷口還偶爾會疼呢,他還不想再招惹那個冷麵惡婆娘。

“喲!小暗夜!真是很久不見哪!”穆沼閉嘴之後才發現與他說話的是暗夜,隻見暗夜今夜仍是一身黑,不同以往的是他的衣襟和腰帶是喜慶的大紅色,倒真頗有幾分喜慶的味道,穆沼見到暗夜似乎很高興,一臉堆笑,“怎麼著,今天也從暗處走出來當個正常人?”

“……沼少爺,這麼久不見,您還是這麼會嘲笑我等。”相較於聽風,暗夜性子比較憨實,雖然他右臉下的疤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猙獰不少,不過也隻有穆沼這等人知,就屬暗夜這個憨包最有趣,此刻隻見暗夜笑著撓了撓頭,“聽風到白府去保護咱們的王妃去了,再加上這是爺的大喜日子,自然要出來當個正常人的。”

暗夜的話讓穆沼哈哈一笑,拿折扇在他肩頭猛拍了一下,“說你不是正常人,你還真當自己不是正常人了,你這憨勁還是沒改啊。”

暗夜隻是笑笑,沒有說什麼,正當他想要說什麼時,有一道朗朗的女子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夜夜!等等我啊!”

暗夜一聽到這聲音,臉色頓時如吃了癟一樣難看,一邊做出欲跑的準備,一邊向穆沼道:“沼少爺,暗夜先到府門去啊,彆告訴暗月說見過我!”

暗夜說完,很快便不見了身影,緊接著撞入穆沼眼簾的是與暗夜同樣打扮的暗月,隻不過暗夜身上的是男兒裝,暗月身上的是女兒裝而已。

隻見暗月風風火火地竄到穆沼麵前,逮著穆沼便急急問道:“沼少爺,你有沒有見過夜夜,快告訴我!”

穆沼眼珠子轉了轉,以手中折扇指了指暗夜離開的方向,暗月立刻往他所指的方向衝去,跑得遠了還不忘高聲向穆沼問安道:“啊啊啊,忘了問安了,沼少爺好啊!您要是找爺就自個兒去吧啊!”

穆沼笑%e5%90%9f%e5%90%9f地,繼續往銀玉湖的方向去,不由歎道,這冷麵男,養的可都是些什麼人哪,有像冰塊一樣冰冷的,有像豔陽一樣熱情的。

待穆沼到了銀玉湖心的鬼厲閣,百裡雲鷲已經是衣帶整齊地坐在了竹閣二樓上,遠遠地見著穆沼,隻見百裡雲鷲向站在身後的望月微微抬手,望月便轉身下了樓,走到院外月門處等著穆沼的到來,即便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情願,望月還是%e4%ba%b2自領穆沼穿過了枯木林,來到了竹閣腳下才離開。

穆沼倒是表現得與尋常無異,隻是走在望月身後,他緊緊盯著望月的背影,似乎生怕她會忽然抽劍轉身劈了他一般,來到竹閣樓下,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引導,穆沼徑自上了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百裡雲鷲依舊是在倚憑欄而置的案幾前跪坐著,隻見今夜的他,一改他平日裡從未變換過的沉黑調子,身穿一件紅色的羅綢廣袖長衫,衣襟處及袖口處以黑色絲線繡著瑰麗的牡丹,因著是黑色絲線的緣故,顯出一種彆樣的美,腰上扣一墨玉腰帶,下墜一塊墨玉璧,璧下綴掛的深紅色流蘇正垂躺在他的%e8%85%bf上,外罩一件絳紅色的紗織外衫,三千青絲整齊成一束束在頭頂,扣一頂五寸墨玉冠,便是連他今夜的麵具,也是應時應景地呈紅黑兩色,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這一張麵具難免讓穆沼要取笑他。

“阿沼來了。”百裡雲鷲沒有扭頭看穆沼,隻是兀自沏了一杯茶放到自己對麵,穆沼二話不說撩起袍子便在百裡雲鷲對麵坐了下來。

“嘖嘖,你今天這身打扮,還挺人模狗樣的。”穆沼一臉笑眯眯,拿起茶杯便將杯子裡的茶汁一飲而儘,那模樣完全不像貴家公子哥,反像披了一身貴人衣裳的莽夫,隻是若說他是莽夫又太對不起他這張臉,說出的話更是不像禮教人家會說出的話。

如此便也罷了,隻見他還厚臉皮地將喝空了的茶杯遞給百裡雲鷲,示意百裡雲鷲再為他滿上一杯茶水。

或許也隻有百裡雲鷲這樣的人,才能接受得了他這樣的態度模樣,以致在百裡雲鷲麵前,穆沼更加地口無遮攔。

此刻也一樣,百裡雲鷲沒有因穆沼的話而表示出任何不悅,隻是接過穆沼遞來的茶杯,為他滿上一杯茶後再遞給他。

隻聽穆沼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扯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叨叨道:“瞧瞧,為了慶賀你大婚,小爺也應時應景地穿了一身喜慶顏色的袍子,怎麼樣,這顏色是不是襯得小爺很是玉樹臨風?”

穆沼自己說完,又自己擺擺手,“我跟你說這做什麼,你又看不見,真是。”

“確實,我看不見,不過阿沼的玉樹臨風我還是看出來了的。”百裡雲鷲頗為認真地答道。

“你說你,將你這死氣沉沉的王府布置得這麼紅亮喜慶,還擺了那麼多把桌桌椅椅,瞎折騰這這些做什麼,你覺得真會有人敢來你這兒蹭喜酒喝?勞力傷財。”穆沼接過百裡雲鷲遞來的茶杯後沒有喝茶,而是將茶杯擱在了案幾上,盯著百裡雲鷲麵上的鬼臉麵具,用手中折扇點向四處掛著大紅燈籠的府中,一向紈絝的口%e5%90%bb似乎帶了一抹悵然,“而且你選的這迎%e4%ba%b2時辰是個什麼時辰,下聘是子時,迎%e4%ba%b2也是子時,你還真當你是不能在白日出現的鬼了?”

“若是我在白日出現去迎%e4%ba%b2,豈不是要將一座生氣勃勃的城池變為一座百姓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出門的死城?”百裡雲鷲如何聽不出穆沼這其實是在關心他,“就算沒有任何人敢來,也當要好好地布置一番,否則豈不是委屈了新嫁娘?還有誰說無人敢來,阿沼不是來了嗎,那我就隻用招呼阿沼一人,多省事多好不是?”

穆沼默了默,隨後才褪下麵上的笑意,認真問道:“鷲,你當真要娶白琉璃?”

“難道阿沼以為雲王府如今的布置和我此刻的打扮像是開玩笑嗎?”百裡雲鷲反問。

穆沼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