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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給老太爺抓藥。”

沙木雖然低頭回答得恭敬,若是細聽卻也不難聽得出她語氣裡的憤憤,她縱然隻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丫鬟,可還是多少猜得到這張紙團被揉皺丟棄在角落的後果,老太爺……

“方才你說,白珍珠要在三日後正式接任白家家主之位,可對?”白琉璃微微勾%e5%94%87,將沙木遞來的藥方夾在指間,看罷便揉在手心裡。

“是的大小姐,帖子在今日已經發出去了。”沙木依舊回答得恭敬。

“嗯,再跟我去一趟藥閣。”白琉璃微微頷首,眼神冷肅。

沙木應聲,微微抬眸,正好瞧見白琉璃打開了揉著藥方的掌心,隻見一小抓白沫從白琉璃的掌心灑下,那張藥方竟是在白琉璃的掌心裡化作了齏粉!

010、多事之夜

已是後半夜,雨不知何時又開始下了起來,啪嗒啪嗒地打在瓦片上,清晰入耳。

白琉璃換了一身讓沙木準備來的乾淨衣裳,站在擺滿了各種藥材的方桌旁,垂眸看著桌麵上她已準備好的需要用的藥材,右手微握成拳。

片刻之後,她將右拳抬至眼前,攤開,一顆圓潤的玉珠就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

這是醫家至寶赤玉,必然能讓她的臉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原貌,身為醫者,她不忍用這樣的至上寶物僅僅為救她的臉,而且,這顆赤玉,藏含了她最愛的%e4%ba%b2人的美好過往——

白琉璃倏地又將右拳握起,將赤玉攏在掌心,神色靜淡。

罷,沒有赤玉她依然能讓她這張臉恢複原本容貌,時間問題而已,這樣的寶貝,暫且留著了。

白琉璃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夜幕中的雨簾,看向了北郊的方向。

沙木,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

“叩——叩叩——”天色在蒙蒙不斷的秋雨中漸漸變得明亮時,屋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一下,又兩下,伴隨著響起沙木壓得低低的聲音,“大小姐。”

“進來吧。”白琉璃眸也未抬,隻是將爐上的藥煲拿了起來,而後拿起放在一旁的瓷碗走到了一旁的方桌旁。

緊閉的屋門即刻被推開,很快又被關上,沙木站在門前,渾身濕透,還有水珠從她的發梢不斷往下滴,隻見她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透窗而入的微弱天光中,她稚嫩的小臉顯得有些蒼白。

白琉璃這才抬眸掃了沙木一眼,複又垂眸,將瓷碗擱在桌上,一邊將藥煲中的湯汁倒入瓷碗中,一邊淡淡道:“熱薑茶,棉巾掛在牆上。”

沙木明顯一愣,有些訥訥地看著白琉璃手中的藥煲和那自壺口傾倒出的湯汁,看著瓷碗中那不斷冒出的熱氣,深深地震驚住,眼眶瞬間濕熱,雙腳頓時有如千斤重,竟無法邁開。

白琉璃倒完湯汁後,將藥煲一並擱在了桌子上,而後瞧也未再瞧沙木一眼便轉身走向裡屋,邊走邊道:“喝了之後再來回我的話。”

就在白琉璃轉身時,沙木大步走到方桌旁,捧起瓷碗昂頭就喝,湯水滾燙,令沙木斛旋在眼眶裡的淚水登時迸了出來。

沙木看著白琉璃的背影,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抓起掛在牆上的棉巾蓋到了自己頭上,然後也走進了裡屋,站在背對她而坐的白琉璃身後三步外,深吸一口氣後讓自己儘量冷靜道:“大小姐,老太爺喝過您配的藥後,出了很多汗,像大小姐說的,老太爺夜裡喊了幾次‘渴’,奴婢讓另名婢子照顧著,便照大小姐的吩咐找了人,在城門開後立刻去了北郊。”

白琉璃坐在窗邊的桌案前,桌上一塊銅鏡,一隻瓷碗,碗中是深紅色的藥湯,一隻小藥臼,臼中是黏稠的藥泥,桌麵上還擺放著剪刀、白紗布與乾淨的棉帕,白琉璃看著銅鏡中自己那張被毀爛的臉,聽著沙木的話隻淡淡嗯了一聲,便開始用乾淨的帕子蘸著深紅色的湯藥慢慢清洗臉上的傷口,仿佛毫不在意沙木的話一般。

“奴婢找到了大小姐所說的地方。”沙木頓了頓,眉心緊皺,顯得極為不安,“可奴婢帶著人到那兒的時候,棺材是蓋得好好的,大小姐所說的鎮魂釘,也在棺蓋上釘得好好的,奴婢本想開棺來看看,可是就在那時候奴婢聽到了林子裡傳來大管事的聲音,奴婢怕被發現,所以就——”

“所以你就回來了是嗎?”傷口因為藥汁的淹浸而火辣辣的疼,白琉璃卻是神色不改,不冷不熱地打斷了沙木的話。

“奴婢辦事不周,請大小姐責罰!”沙木心一抖,即刻跪到了地上,慚愧道,“大管事領了家丁去就把棺材葬下了,奴婢沒能上前查看棺中如何……”

那是大小姐的棺材,可是,為什麼會有鎮魂釘……?

“沙木,你做得很好。”白琉璃並未因沙木的話而慍怒,反而是微微勾起了嘴角,“我讓你去北郊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他們無所懷疑地把棺材下葬?如此正好,起來吧,不必跪。”

“大小姐,奴婢……”沙木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褲子,遲遲未起身,似乎不能寬釋自己一般,她好不容易能報大小姐的恩德,卻沒能把事情做到最好。

“我不需要一個隻知一味自責的人在身邊。”白琉璃的聲音淡淡,卻透著無名的寒意,令沙木陡覺全身冰涼,當下再不敢多說什麼,即刻站起身,將頭深深低下,“大小姐的話,奴婢聽明白了。”

“沙木,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白琉璃繼續認真地清洗自己臉上的傷口,“去吧,照著我昨夜給你說的繼續去做。”

沙木低頭回答得嚴肅恭敬,“是,奴婢定會按大小姐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奴婢先行退下。”

白琉璃未再說話,沙木向白琉璃的背影深深一躬身,退下了。

白琉璃這才稍稍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閉上了眼。

有人替她開棺,而她卻見不到對方的身影,甚至連對方的存在都感覺不到。

有人追蹤她,出於什麼目的?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棺中重生?

如今又有人幫她把棺蓋合上,甚至把鎮魂釘都重新打上。

這些未知的事情,是出自一人之手,還是,不止一人?

還是說,有誰將她,當做了狩獵的目標?

白琉璃慢慢抬眸,寒芒在她沉沉的眸子中一點點迸射,從來都是她狩獵彆人,還從未體會過被人狩獵的滋味,有這種想法的人,從來都隻有一種下場——死。

真是到了一個令人不安生的地方。

當白琉璃再一次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時,看著自己那張在彆人眼裡慘毀如妖鬼的麵容時,一個字眼在她腦海裡閃過。

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也是她在這世界看到的第一點光亮第一個字。

鬼。

鬼,嗎?

嗬……究竟是鬼駭人,還是修羅可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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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家姐珍珠

秋風陣陣,卷著黃葉,斛旋而落。

白琉璃站在窗前,一手撐著窗欞一手拿著銅鏡,昂頭看著有些灰蒙的晴朗蒼穹,目光悠遠,片刻之後才低下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銅鏡之中,原本還翻卷著皮肉的傷口已完全結痂,有些傷疤開始%e8%84%b1痂,白琉璃抬手輕撫著自己的臉,眼神森冷,果然恢複得很慢。

白琉璃在窗邊的桌子前坐下,將銅鏡在桌上放好,而後淨手,開始為她臉上的傷疤上藥,一點一點,藥泥的刺痛透過皮膚深達骨髓,白琉璃卻是連眉頭都未曾皺過,隻神色淡淡地上完藥,然後用紗布將眼睛以下的半張臉層層裹住。

今日,是白珍珠接任白家家主之位的日子,那麼,她就要以白家嫡長女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世人眼裡,家主之位,豈能傳到白珍珠手裡。

在藥閣靜養的這兩三日,即便她足不出戶,也從沙木的話中了解了她想要知道的情況。

那日,她鬨了禹世然與夏侯珞的新房,狀元府出動全部家丁侍衛在帝都搜尋,對外的說法是鬨了賊人,公主受嚇不淺,臥床靜養。

第二日,惡女白琉璃的棺木正式下葬,狀元郎禹世然%e4%ba%b2自到墳前上香,白珍珠%e4%ba%b2自進宮求了太醫來為老太爺白越診脈,道是無能為力,白珍珠傷心而昏。

以及白珍珠大丫鬟蘭兒突然失蹤,到處都找不到。

甚至得到消息,這幾日溯城裡的巡衛增多,百姓紛紛說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不過也虧得這些事情,使得根本無人去注意白府這處偏遠的藥閣夜裡會亮起的火光。

白琉璃以五指順了順自己齊肩的短發,取下掛在一旁的紗帽,微微彎了彎嘴角,確實,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就在白琉璃要將紗帽戴到頭上時,沙木匆匆地跑來了,神色慌張,見了白琉璃甚至忘了儀禮,隻用力喘著氣緊張不安道:“大小姐,不好了,老太爺今兒突然醒來,一聽說珍珠小姐要接任家主之位,就衝到祠堂去了!奴婢怎麼攔都攔不住!”

白家祠堂,供奉先祖靈位之地,同時也是白家代代後人接任家主之位之處,今日白珍珠接任白家家主的儀式,必然也在祠堂舉行,而此時此刻,祠堂裡不僅有白家人,還有應邀而來見證白家新家主繼位的王公貴族,白越神誌不清眾所周知,可真要在這白家祠堂鬨了起來,必會給白家抹黑,令眾人恥笑。

當然,沙木想的沒有那麼寬那麼多,她想到的隻是老太爺就這麼衝去的話,必然要吃虧,即便這裡就是白家,即便他是白家最老的長者。

沙木的話讓白琉璃眸光瀲凜,隻見白琉璃麵色不改地將紗帽穩穩扣到了頭上,跨步向閣外走去,隻留給沙木一句冷冷的話,“那個婢子,是時候讓她回她主人的身邊了。”

沙木怔怔地看著白琉璃的背影,忽然有種有大小姐在萬事不懼的感覺,再回過神時屋中早已沒了白琉璃的身影,也連忙跑出了藥閣,照白琉璃的吩咐去辦事了。

此時此刻的祠堂,帷幄墜地,禮器齊整,樂師、觀禮賓客、司禮、正賓以及執事等已入位,整間祠堂此刻緩緩流淌著古樸沉著的箏曲,夾雜著賓客的竊竊私語。

忽而,院外響起了家丁渾沉的高呼聲,“任位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