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媛聽說到了灞橋,就挑起簾子往外看了看,此時已近申時,灞橋邊自然沒有了送彆的人,隻有橋邊楊柳隨風擺動,似乎還帶著離人的歎息。

“走吧,讓馬兒跑得快點,我可不想今夜露宿野外。”周媛忽然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精神十足的對周鬆說道。

周鬆答應了一聲,揮鞭趕馬快行了起來。

~~~~~~~

夏蓮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她這次回去算是不虛此行,既確定了劉都尉的心意,也跟家裡人商量好了細節,隻待回稟公主做主,那就萬事大吉。

這樣想著,她的腳步也不由輕快了起來,從二門進到主院竟然沒覺得路途遠,也絲毫不覺疲累。夏蓮走到院門前剛要伸手去推,卻發現門隻虛掩著,她側身悄悄進去,果然就看見守門的許婆子正在打瞌睡。

“嬸子?”夏蓮破天荒的沒有大聲嚷嚷和推搡,而是輕拍許婆子的肩膀,低聲叫她:“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張嫂子呢?”

許婆子揉著眼睛醒來,看見是夏蓮回來了,本有些心虛,卻見她並沒開口斥罵,心下略安,小心答道:“張家妹子下晌吃壞了肚子,我看她沒什麼精神,就讓她回去歇著了。”

夏蓮倒也沒說什麼,讓她關好門就去睡覺,自己往廊下走,卻見正房內黑著燈,裡麵也沒有動靜,她走到門前,見門都掩著,悄悄叫了一聲“春杏”也沒人理,尋思了一會兒,轉身去了後麵尋秋霜問話。

“想是公主睡下了吧。”秋霜剛洗好頭發,正坐在窗下擦頭,聽見夏蓮進來就問公主和春杏,隨口答道。

夏蓮看了看天色,公主這時候就睡倒也不稀奇,就想著不然明天再去回報好了,在秋霜身邊坐下,問她今日公主如何了。

秋霜答道:“早起春杏姐姐說公主還是頭暈,讓我們都當心些,不要弄出聲響吵到公主,做完了活就回來歇著便是,我和冬雪下晌就沒去院裡。”

“你呀,真是能躲懶就躲懶,就算怕吵到公主,要躲著她,你就不能問問春杏可有什麼要你幫手做的?冬雪還比你小兩歲呢,都比你機靈!”夏蓮心思轉換,此時也有了心情教導秋霜。

哪知秋霜還不愛聽,撅了撅嘴:“機靈又怎樣?不機靈又怎樣?左不過是悶在這府裡過一輩子,我難道還指望著趕上春杏姐姐不成?便是春杏姐姐吧,侍候著我們這位風吹就倒的公主,一輩子可也沒什麼盼頭!”能過一天好日子是一天,何必去掙命?

恨得夏蓮伸手戳她:“胡說什麼呢!這話你也能說?也就是我們公主不管事,不然啊,你這樣的不知挨了多少回打了!”說完也再懶得管她,自己回房去收拾睡下了。

第二日早早起來收拾好了,起身往前麵院裡去,眼見著小丫頭在灑掃庭院,兩個看門的婆子也開了院門,夏蓮很滿意,順著廊下到了正房門口,立住腳往裡麵聽了聽,卻沒聽到什麼聲息,心想難道公主還沒起身?那春杏也該出來梳洗了啊!

她轉身走到院裡問小丫頭:“春杏姐姐起來了嗎?”

“沒看見春杏姐姐出來。”小丫頭怯怯答道。

夏蓮蹙眉,回身又往正房走,到了門口尋思了一下,悄悄伸手推門,那門倒一推就開了,她大著膽子順門縫閃進了堂屋。堂屋裡空無一人,夏蓮試探著低聲叫:“春杏?”

沒人應。她終於覺得不對勁了,悄悄邁步往西裡間一點一點挪,等挪到了西裡間門口,透過珠簾就看見臨窗榻上放著一床被子,上麵卻沒人。難道是春杏早起出去,小丫頭沒看見?

夏蓮側耳往裡麵又聽了一會兒,卻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有一個猜想浮上心頭,隻覺似是半空裡響了一個驚雷,嚇得她%e8%85%bf都軟了。

公主不會有事的,不過是發熱頭痛,自己才出去那麼一天,能有什麼事呢?夏蓮給自己寬心,又鼓了半天勇氣,才撥開珠簾進了內室,又小心繞過屏風,往垂著床帳的床上看了一眼。

帳子在晨光中有些半透,可以清晰的看見床上的錦被,夏蓮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確認床上並沒有人。

第6章 事發

與此同時,周媛一行已經從昨夜投宿的新豐縣城出發,趕著馬車走在了大路上。馬車轆轆而行,周媛昏昏欲睡。她昨夜精神太過興奮,幾乎沒怎麼睡著覺,一方麵擔心府內有人提前發現了她不在,消息傳揚出去,會有人追來,另一方麵又是太過激動自己終於離開了牢籠,輾轉反側暢想未來。

春杏看她頭一點一點的,索性坐過去讓她靠在懷裡睡,又讓邊上坐著的周祿去告訴周鬆緩行,好讓她睡得安穩。

周媛聽見了忙製止:“不行,還是得快走,眼下不知京裡什麼情形,咱們不能鬆懈。”又叫周祿也眯一會兒,等周鬆累了,好去換他,然後就靠著春杏闔眼打盹。

一路顛顛簸簸,也不知周媛是不是真的困,還是這種節奏更能讓她安心,她還真的就在這麼顛簸的情況下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近晌午,周鬆和周祿也已經換了班,正坐在車內休息。

“你說,要是韓廣平看見那封信,他會相信麼?”周媛回想自己的布置,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周鬆凝眉想了想,答道:“眼下京中的情形,恐怕韓相公無暇他顧,必會命人先按著公主所說悄悄去找,至於後續麼,倒要看永安公主和靖王殿下的本事了。”

確實,楊琰縱欲過度病倒,京裡形勢不明,永安幾個人又串聯著有動作,韓廣平估計根本沒心情管自己的事,周媛略略安心,又問:“這次父皇的身體能撐過去麼?”

周鬆早就得到消息,楊琰經常服用催情藥物,身體早都掏空了,這次會突然病倒也是因為縱欲過度。一般這種毛病,隻要病倒了都很難真的好起來,如果楊琰這次就這麼掛了,那自己逃%e8%84%b1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

“這個,小人偷偷拿病症出去打聽過,都說若是好好保養,從此修身養性,倒也可以撐個幾年。”周鬆本來是不願跟年少的公主說這些的,可他家公主卻全無忌諱,他又怕影響了公主的判斷,也隻能實話實說。

好好保養,哈哈,隻怕就算楊琰肯,他身邊的人也不肯呢,何況他那樣色迷心竅的人,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周媛心裡冷笑,腦子轉了一轉,又問:“五姐應不會信口胡言的,那位新太子,你可聽說了什麼沒有?”

周鬆答道:“此事也隻是有個影兒罷了,畢竟官家年紀不輕,宮裡也有些年沒有皇子出生。不過皇後生產前,身邊服侍的一個中官不知犯了什麼錯,被皇後當場賜死。小人聽呂鵬翔嘀咕過,說死了的那個中官,本是十分得皇後歡心的,倒不知是如何就犯下了死罪,後來就有人說他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才被滅口的。”

他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小人曾跟一個來京販貨的涇州客商相識,他老家正與皇後同縣,酒醉之後曾經提起,說蘭家實沒想到自家女兒有這般造化,原先隻是想跟韓家攀上%e4%ba%b2,誰想到皇後得了韓夫人喜歡,時常帶在身邊,後來更入宮隨了官家,真是想不到。據那客商說,原本他們隻尋思能把皇後與韓相公做個妾侍就是好的。”

⊙思⊙兔⊙在⊙線⊙閱⊙讀⊙

蘭皇後和韓廣平?周媛在腦海裡腦補了一下,韓廣平比楊琰小八歲,生得廣額方頤,細眼長髯,麵上常帶著笑容,看起來很和氣,卻又自有一番英豪氣概,確實比皮膚鬆弛、肚子圓滾滾的楊琰更讓人傾心。怪不得韓廣平一力保舉著小娃娃做了太子呢!

“如若當真如此,那韓廣平就更沒有心思管我們的事了。”宮裡有心肝和%e4%ba%b2生兒子,可得好好分心打算呢,就不知道韓肅知不知道這事,哈哈,他在外麵行軍打仗拚死拚活,他老爹卻跟彆人生了兒子,還要扶那個孩子做皇帝,不知韓肅甘心不甘心。

至此周媛心中大定,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路按著既定路線前進,當天晚上歇在渭南,從第三天開始向西北行,打算繞到蒲州再向東去洛陽。

~~~~~~~

夏蓮最開始看到床上沒人的時候,還以為是公主和春杏起得早,沒有驚動人,一起出去散步了呢,這種事以前也是有的。她剛要轉身離去,卻在桌上發現了用鎮紙壓著的一紙書信,走近去瞧時,竟發現是寫給自己的,不由大為驚詫。

她和春杏在宮裡時都陪著公主讀過書,所以看信沒什麼問題,因見到是寫給自己的信,她就伸手拿了起來,不想一讀之下%e8%85%bf立刻就軟了,夏蓮哆嗦著坐到旁邊的圓凳上,又把信上下仔細讀了一遍,待到確認公主是帶著春杏走了的時候,整顆心都急促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不可能,公主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魄力和膽子,竟然就這樣帶著人悄悄去涼州尋駙馬了?一定是張公公慫恿的!她早就知道,張鬆不是個省油的燈!據說當初白婕妤在世的時候,這個張鬆就很硬氣,若是有人敢怠慢白婕妤,是敢豁出去命來鬨的,一般沒人敢惹他。

可是從京師去涼州千裡迢迢,公主那樣的嬌弱,如何能撐得住?這樣怎麼能行?怎麼辦?要去宮裡報訊麼?不行,官家病了,宮裡沒人有空閒管公主的事。那去韓家?對,讓韓家想辦法去接公主回來!

夏蓮攥著手裡的信就要出去,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也不行,報給韓家,若是找得到公主還好,萬一找不到,自己可就是罪名最大的一個!

她又展開了信看了一遍,咦?公主說允了自己歸家自行婚嫁?她忙回頭去桌上找,果然發現了另外一紙放奴文書,是已經在衙門裡上了檔的,落款的日期還是幾天前!難道公主早就打算要走?

夏蓮又緩緩坐了下來,在桌邊沉思好久,終於做了決定。她找到紙筆,將公主留下的信另抄了一份,然後把原信和文書放到了自己袖中,起身出去了。

~~~~~~

半月後。

周媛坐在馬車上輕輕掀起車簾,看著遠處巍峨的城牆,不期然想起了一首詩:“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1”當年杜子美的喜悅躍然紙上,與之相比,此刻周媛心中的歡喜倒也不遑多讓。

他們這一路出奇的順利,雖然路上因為下雨晚到了兩天,可是除了天氣之外,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