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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無法拒絕,於是十娘就露出個怯怯的笑容,還扭頭看宜淑。

宜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跟著兩個姐姐一道往外走,走著走著,永安就把侍從都打發遠了,先是做憤慨狀說蘭皇後跋扈,父皇都病了,還不許他們父女相見。延福也跟著幫腔,說不止不讓見父皇,連後宮母妃都隔起來,倒不知蘭皇後是何用心。

十娘假裝不存在,宜淑遲疑著接口問:“幾位皇兄可進宮了?也沒見到父皇麼?”

“就是都沒見到呢!不讓我們見倒也罷了,連二哥他們都沒能見到父皇,你說那一位到底安的什麼心呢?”永安拍手接道。

一路說到宮門口,永安和延福就要拉著她們倆一起去永安府上繼續談,宜淑有些遲疑,十娘可不想去,隻怯弱的說:“妹妹這幾日身子都不舒坦,就不陪三位姐姐了。”

永安聽說,挑著眉掃了她好幾眼,見她確實臉色蒼白,整個人頹唐無力,在自己的目光壓力下甚至有些抖,也就放過了她,隻是少不得要歎息一句:“十妹啊,姐姐們都知道,韓家實是欺人太甚,奈何父皇不肯為你做主,唉!”

十娘一副受了大驚嚇的模樣連連擺手:“五姐莫要說笑,我,妹妹先告退了。”說完飛快轉身上了自家馬車,甚至不曾等三個姐姐先行,就急命馬車走了。

永安眼底浮上幾許輕視,跟延福使了個眼色,一起勸著宜淑上了她的馬車,去了她府裡。

十娘回到公主府,首先吩咐找齊祿來:“去給你師父傳個信,讓他想法往十王府和各公主府門前探一探,讓他當心,彆讓人看見。”齊祿應了去了。

“把東西都收好裝起來。”十娘又吩咐春杏,“不能再等了,這一兩天我們就走。”

她在屋子裡轉了幾個圈,又讓春杏把夏蓮叫了進來,“這院子裡一向多虧有你管著,我身體不好,春杏要照料我,外麵的事都靠你了。”十娘倚在榻上,溫言軟語的對夏蓮說道。

夏蓮有些受寵若驚,忙道:“都是奴婢該做的。”

十娘清咳了兩聲,又說:“你跟著我也有三四年了吧,你是胡母妃給我的人,我總想著要給你尋個好歸宿,隻是出宮這幾個月,我都沒有心思,”說到這裡故意露出一臉落寞,“唉,不過也不好一直耽擱你,外麵的事你多教教她們,若是你有了合心的人,也告訴我,我也好給你做主。”

她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可是夏蓮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說讓她教教其餘的婢女,免得她有了合心意的人,臨時撒不開手走,再耽擱時候。夏蓮不由有些喜形於色,當下就站起來行禮說道:“公主厚恩,奴婢粉身難報。”卻不肯說要留下來一直服侍公主。

“嗯,那你去吧,真有那合心意的,不好跟我說,也可告訴春杏知道。”十娘打發了夏蓮出去,自己托腮又沉思了一會兒,把計劃反反複複在心裡過了一遍,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拚。

午後齊祿回來回報:“……十王府門前多了兩隊千牛衛,五公主和六公主府門前也多了許多千牛衛往來巡視,咱們府門前倒一如往常。”

十娘聽了思量半晌,吩咐春杏:“你去叫夏蓮安排人請禦醫來,就說我有些發熱頭痛。”然後又吩咐齊祿:“給你師父傳信,明日下晌我們就走,讓他在城南等著與我們彙合。”約好了時間地點,打發齊祿去了。

她自己讓春杏服侍著換了衣裳躺下,又用熱手巾把頭臉捂熱,等禦醫來看。十娘是常三天兩頭就要禦醫來看的,禦醫也很習慣,這樣金貴的人多有些富貴病,吹個風鬨頭疼也是正常,隻來請了脈,按慣例開了藥就走了。

接著十娘就讓人以自己今日出門染了風寒為由閉門謝客,身邊隻留了春杏侍候,飲食一應事務則交給了齊祿。送走了禦醫後,夏蓮就在門外轉圈,春杏看見了出來問,她說想告個假回家裡一趟。

夏蓮是京郊人,出宮以後曾經討了十娘的恩典回家去看過,今日十娘跟她提了婚事,她心中意動,想回家去與家人商量一下。“公主的病?”她雖然知道公主一向體弱,此次應無大事,但公主剛看了禦醫自己就要告假,似乎也不太合適,所以就問了一句。

“無事,公主隻是懶得應酬旁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最厭煩這些了。我去跟公主回一下,你等著。”春杏進去跟十娘說了。

十娘正中下懷:“安排人送她回去,就讓那個劉都尉帶人去送,跟她說,今日可以在家住一晚,明日關門落鑰前回來就行。”

等夏蓮走了之後,十娘讓春杏把院內其餘的下人叫來囑咐了一遍,說公主要靜養,讓她們無事不得來攪擾,各安其職。然後自己在內室也布置了一番,當晚早早睡了,第二日起來用了早飯,看見春杏青黑的眼周不由失笑:“昨夜沒睡好?”

春杏老實點頭,有些不安的問:“公主,咱們怎麼出去?”

十娘看著端藥進來的齊祿說:“跟他一起出去。”

“姐姐放心,都安排好了。”齊祿笑著寬慰春杏,“午後咱們就走。”

好容易挨到了午後,十娘跟春杏都換了衣裳扮作小廝,將細軟貼身放好,跟著齊祿一起從後門出了院子,又一路走小道繞到東南角的角門,由齊祿拿鑰匙開了門,帶著她們出去,快步穿過這條巷子,到了前麵街口拐角處上了一輛牛車。

等坐定之後,春杏才捂著%e8%83%b8口大喘了一口氣,問十娘:“怎麼一路都沒遇見人?院子裡守門的婆子哪去了?”

第5章 變身

齊祿一邊吩咐車把式趕車,一邊也進了車裡,答道:“一個跑肚子,正蹲在茅房裡出不來,另一個睡死了。”

春杏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又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外麵,齊祿就笑道:“不要擔心,是師父找來的人。”

“那角門那裡怎麼也沒人守著?”春杏又問。

齊祿笑答:“那裡是小的每日出去采買行走的角門,鑰匙一向隻在小的手裡,除了按時巡視的校尉,並沒安排人值守。”

原來是早就安排好了,春杏拍了拍%e8%83%b8口:“你也是的,怎不早跟我說,害我的心一直跳到現在。”

齊祿笑眯眯的看了十娘一眼,十娘也笑了,接話說道:“我就是想讓你練一練,不要總是前怕狼後怕虎。這隻是第一步,還在我們能安排的範圍內,以後出去了,總有許多我們安排不到,要隨機應變的地方,春杏姐姐,你也要膽子大起來才好。”

“是,奴婢知道了。”春杏認真應道。

十娘就拉了她的手,笑道:“以後可不要再稱奴婢了,也不要稱什麼公主了,就叫我十娘,我呢,可要改口叫你阿娘了。”

春杏聽了她的話臉上就是一紅,不知該如何答話,偏齊祿也跟著湊熱鬨,開口叫了一聲:“阿娘,還有我呢!”惹得春杏抬手就捶了他一記。

昨夜公主就跟她說了,張鬆已經給他們四人在臨汾上了戶籍。新的身份,張鬆是一家之主,化名周鬆,她則是張鬆的繼妻,就用了她原本的姓氏羅氏,齊祿是周家長子周祿,公主自然是周家女兒,另取了個名字叫周媛。┅思┅兔┅在┅線┅閱┅讀┅

她不知道的是,十娘為了方便,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就是前世的本名,也是因為這個,這個新身份的一家才都姓了周。

牛車走起來沒有馬車快,但勝在不起眼,雖然需要時常給人讓路,卻不會引起誰的注意。他們就這樣慢慢悠悠的一路到了城南,路上周媛又跟春杏囑咐了一些細節,讓她一定記熟新的身家背景,把以前宮裡的一些習慣和稱呼改掉。

到了城南以後,牛車拐進了大通坊,在坊中行了一段時間後,向右拐進了巷子裡,在一處小院門口停了下來。齊祿先下車接了周媛和春杏下車,院門前一直候著的張鬆也迎了上來,“進去再說話。”然後自己上前打發車把式走。

從%e4%ba%b2仁坊一路行到這裡,周媛和春杏都看到了外麵環境的變化,可等進了這個院子,還是不由齊齊皺眉。這院子的院牆是矮矮的土牆,有些地方還有豁口,院裡有三間老舊的房子,窗戶和門都有些破爛。房前有一口水井,院門處種著一顆槐樹,微風吹來,還帶著些酸臭味。

“公主累不累?可要坐下來歇歇?”張鬆回身進來,關上院門之後問道。

周媛搖頭:“坐了一路車,不累,我們走吧。還有,以後莫要再叫公主了,就叫我十娘。”說完停了一停,打量了一番他的穿著,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假胡須上,笑著叫道:“阿爹。”

張鬆一貫慈眉善目的臉不由抽了抽,清咳了兩聲,然後說:“那就都改口吧。十娘和春杏進去換件衣裳,咱們從後門出去上馬車。”

周媛點頭,跟春杏進去房裡,把身上的小廝衣衫換掉,穿了張鬆備好的民間女子服飾。周媛的是一套窄袖襦裙,春杏的衣裙外麵還多了一件褙子。

換好衣服以後,春杏先給周媛散了頭發,挽了少女常梳的雙丫髻。周媛發育緩慢,頭發也少,且比一般人的發色淺,下嫁以後,但凡出門想挽個高髻都困難,時常需要蓄進許多假發,倒還是梳這樣的小髻更合適她。

春杏自己則把頭發都直接綰在頭頂,連碎發都一一彆住,梳的溜光水滑,然後包了頭巾,就如一般的市井婦人一般。她本來就生得十分清秀,此時額前碎發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秀美。

“一會兒上車再絞臉吧。”春杏往鏡子裡張了一眼,說道:“咱們走吧,公、十娘。”

看她這麼快就進入了角色,周媛很是滿意,拉著她的手一起出了房門,跟張鬆,不,現在該叫周鬆了,一同從後門出去,穿過小巷到街口,又進了一處院落,才見到了準備好的馬車和已經換好衣服先行到了這裡的周祿。

周媛和春杏上了馬車,周鬆和周祿趕著馬出了院門,然後一同坐到車轅上,趕著車出了大通坊,向東轉一直行到天街,再折向南,順著明德門就出了城。

出城以後,車上四個人一起舒了口氣。周媛笑著跟春杏說:“我給你絞臉吧。”

春杏點頭,尋出絲線來弄好教給周媛怎麼絞,外麵趕車的周鬆和周祿則沿著官道向東南一直走,等到感覺距離差不多了才折向東,很快就到了灞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