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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拉車門的司機視線亂飛,生怕撞見不該撞的東西。

罪魁禍首倒是無所謂,插兜率先進了停車場入戶室電梯,爬升十五樓時,柳相旬看向方才就魂不守舍的田恬,無意間詢問道:“還不舒服嗎?”

“啊,沒,不是。”

田恬一說話,嘴巴上的藥膏下滑,苦味順著他牙齒直往喉嚨裡鑽,他趕忙抬手抹過去,結果擦得火辣辣的疼,一來二往下去過敏導致的發癢倒沒有了。

他心裡有鬼,自然不敢看家長。

電梯一格格攀升,最終在十八層停下,開門那瞬間,田恬反握住扶手,按亮最底部的一。

“小爸爸,”他率先開口,“手機忘在車裡了,我現在就去拿,等下幫我開門哈。”

幾乎是柳相旬回頭的刹那,田恬手攥成拳瘋狂按動關門鍵,對方也不動,就這麼插兜站在原地,額前有一縷發絲垂落,剛巧不巧蓋住眉邊米粒大小的疤痕。

他不動,電梯也沒動。

田恬以為自己沒按對位置,剛一低頭,卻發現連先前亮的數字一都黯淡了下去,配合柳相旬似笑非笑的臉,他後背驟然騰起股冷風。

這個電梯怎麼回事?

慌亂之中,田恬視線飄忽,目光落在電梯門邊,這才注意最上方的刷卡感應區。

該死。

他早該想到的。

這種公寓樣式的大平層住宅,還是一梯一戶設計,怎麼可能自由行動?念及,田恬扯出來的笑容牽強。

反倒是柳相旬來了興致:“先前回家不還是挺開心,怎麼這次放假還總是向外跑?”

難不成是去找你那個小男友?

幾乎能猜到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田恬不給柳相旬追問的機會:“東西掉車裡……”

話音未落,麵前男人手指反轉,掌心攤開,上麵正好躺著田恬故意踢開的手機。柳相旬嗓音含笑:“這個?”

田恬頭皮一麻,到嘴邊的不是吞咽下去,沉默看著向前伸了幾厘米的手,輕輕拿過來攥在掌心,故作輕鬆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不愧是小爸爸。”

“嗯。”柳相旬不給田恬拍馬腿的機會,直接下按開了門鎖,留出空隙讓他進來:“明天跟我回柳家,老爺子要見你。”說完,又像是想到先前某件事情,原本彎腰換鞋的柳相旬支起身子,如琉璃般瞳孔帶笑,語氣淡漠得如在說一個陌生老人的壽辰。

“他可是點名道姓要見你。”

“噢。”

田恬自進柳家,很少跑到柳老爺子麵前,即便老人對他的寵愛程度,遠遠超過了柳家親生小輩,但是田恬就對那座三進三出的院子喜歡不起來。即便三伏天裡,院子還是陰森森的,涼風一直往脖子裡轉。

他邊想著邊進門,坐在沙發上點開與喻江的對話框,看著對方發的笑臉符號發愣。他偷偷探頭,見柳相旬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慢吞吞起身裝作無意來到玄關口,發現放在架子上的門禁卡,一邊拿起一邊慢慢下壓門把手......

發出的動靜堪比貓咪走路。

等他準備扭轉把手時,身後冷不丁一聲。

“想出門?”

“不是,想錄入指紋。”田恬幾乎是條件反射脫口而出回應,他險險穩住差點錯亂的呼吸,卻始終扯不動僵硬的嘴角。

如果麵對的柳昭夕,他還能用撒嬌試圖蒙混過關,唯獨大他近十歲的柳相旬,就跟老鼠見了貓連大氣都不敢喘。與其說是怕,倒不如是緊張。

柳相旬聳肩,徑直朝門口走來,但是目光始終盯著田恬的臉,看樣子是想從中尋有關心虛的蛛絲馬跡,可惜田恬先有所準備,裝作打量玄關裝飾,先一步彆開視線。

“拇指還是食指?”

看著彈出來的錄入界麵,田恬停頓兩秒。身邊人或許已經擰開花灑,赤.%e8%a3%b8的肩膀還滑落滴水珠,身上滿滿的都是水汽的潮濕氣息。

田恬豎起中指按上去。

一聲輕笑從耳畔劃過去,他不用抬頭看,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索性沉默權當聽不見。重複按了三次後,門鎖應聲而開,他也被男人拉離門口。

“之前也沒覺得你這麼喜歡往外跑,怎麼在外地上學還住野了心?小沒良心的,這麼長時間,我不聯係你,你愣是半個電話都不往我這裡打。彆跑出去瘋,過來給我搓背。”

最後一句話,從柳相旬口中說出來,配合他那張堪比建模般極具異域風情的臉,著實有些格格不入。田恬雖未吭聲,從按住他手腕的力度來看,這件事情著實沒得商量。

時間已經過半了。

距離喻江訂的車票發車時間,還剩不到一個小時。即便田恬現在打車過去,高鐵站與這棟在CBD中心的大平層最起碼也要四十分鐘的距離。

遲到是肯定遲到了。

田恬沉默,任由柳相旬抬手打開花灑,水流順著男人肌肉線條流暢的後背下滑,一直沒入浴巾裡端。幸好他還圍著遮擋,田恬漫不經心地想。如果柳相旬要坦誠相見,他肯定是第一時間就要跑...

“嗖。”

東西掉落的動靜細微,不過剛巧不巧,砸到田恬的洞洞鞋,他視線瞬間上移,原本順著力度下滑的澡巾歪了直線。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當事人對此卻毫不在意,甚至還能直起來背,示意田恬給他搓前麵:“怕什麼,你小時候光著屁股在花園裡跑,也沒見你有現在這麼害羞。”

“我沒有!”

即便知道這是緩解尷尬的場麵話,田恬還是猛地收起澡巾,砸到柳相旬懷裡:“搓好了,剩下的你自己來。”

他頭也不敢低,剛想憋著一口氣衝出浴室,誰料柳相旬早有所準備,直接伸手按住田恬的肩膀,將他推到浴室牆壁。

頓時,涼氣順著瓷片爬滿人整個背,田恬倒抽涼氣,瞳孔微顫,看著反手扣住他喉嚨的男人。

“柳、柳相旬?”

男人歪頭,打濕的劉海滑落,明明是極美的美人出浴圖,偏偏麵容帶著寒氣,逼得田恬迫不得已揚起了下巴,鼻腔裡灌入無數水汽,令他膽戰心驚地盯著柳相旬的臉。

麵前男人微笑:“裝不下去了,是吧。”

第36章

“什麼...我不明白意思。”

卡在喉嚨處的手用力極巧,虎口正好抵住田恬喉結,稍微往上頂便能讓他呼吸不順。柳相旬心眼極壞,他怎麼可能會讓田恬難受,反而是用拇指輕輕摸蹭軟骨,欣賞田恬比哭還令人心生暴戾的笑。

他不出聲,朝田恬再逼近些,浴室水蒸氣氤氳,經過柳相旬這一胡鬨,幾乎消散得無影無形。所以,當對方靠過來時,那份混合水汽的冷香變得更加潮濕,田恬甚至睜不開眼,仰起頭徒勞看著天花板上的燈。

“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卡主他脖子的手未動,反倒是胯骨被人死死按住,田恬渾身上下敏[gǎn],柳相旬突然來這麼一下,他身子哆嗦著往下滑,卻在小腿彎曲時被柳相旬頂住,整個人呈不上不下的姿態。

從現在角度,田恬稍微抬眼,便能看見柳相旬整張臉,以及男人帶著嘲弄的嘴角。

他彆開頭,試圖用沉默躲開柳相旬的追問,可惜如意算盤打空,男人緩緩低頭,夾帶的冷茶香呼在田恬鼻尖。同兒時相差無幾的味道蔓延,密密匝匝壓在他眼睫逼出幾滴淚花。

“你是不是覺得,柳昭夕會幫你隱瞞學校裡發生的事,我不在你身邊,所以怎麼胡鬨亂來,我都無法察覺,是不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能是習慣問題,男人講話速度很緩,帶著柳家獨有的慢條斯理腔調,一寸寸浸透在田恬%e8%a3%b8.露在外的肌膚:“我不過問你的事,並非代表我不知曉,就像你對喻家那小子的動作。小恬,你覺得掩耳盜鈴很有趣,是嗎?”

“...沒有。”

聞言,柳相旬笑了,笑聲自他%e8%83%b8腔震蕩,田恬偏頭對上他的眼:還是同小時候所見般幽深,深得如打翻了的墨,看得田恬心跳都漏拍。

“沒有。”

柳相旬直起身子,拉開同田恬的距離,慢悠悠從指間垂落門禁卡,饒有興趣看著臉色不斷變化的男生,如同挑釁般特意在他眼前晃悠。

“沒有的話,這是什麼,也會自己長腿跑到你的口袋裡麵嗎?小恬。”

一秒看出田恬搶回的意圖,柳相旬保持先前神情,反手輕輕擰開花灑,溫度稍高的水流劈頭蓋臉淋了田恬滿身,嗆得他險些呼吸不上來。

看著麵前狼狽不堪的男生,一直徘徊在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柳相旬關小花灑,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田恬身上。

“早知道你現在竟然這麼不聽話,就不會將你送到外市念書,看看都成了什麼性子!”

卡住田恬喉嚨的手指抽離,大量新鮮空氣入肺,導致他猛地彎腰咳嗽,聲音撕心裂肺,幾乎快要將器官從嗓子眼裡吐出來。

“聽話?”田恬抬手抹去眼角淚珠,沉默看著衝乾淨身體披上浴袍的柳相旬。隨著男人的靠近,對方投落的陰影密密,將本就稱得上羸瘦的田恬完全籠罩在黑影中。

但是田恬不怕,他放緩呼吸,凝視柳相旬愈發冰冷的眼睛,

這回沒了墨鏡的遮擋,男人眼底的寒氣嚇得田恬大氣都不敢喘。趁著他愣神的空隙,柳相旬抬高手臂拿起架子上的浴袍,開門時對田恬拋下句話:“洗乾淨來見我。”

雖然都是柳家兄弟,可是兩人性子截然不同。

浴室的房門應聲而關,本應該飄散的熱氣又重新聚起,田恬肌膚潮濕而熱,他低頭沉默著輕輕抹去飛濺的水珠,用掌心暖著過於冰涼的喉嚨,深深淺淺呼吸才勉強緩和掉窒息感。

他有點想昭昭了。

也不知道喻江還在不在等他。

田恬默默掏出身後的手機,果然,因為充電口進水屏幕完全黑掉,無論他怎麼長按關機鍵都毫無反應,用了幾年的手機徹底報廢。

他摳出電話卡,用衛生紙潦草包住後塞進褲兜,完全

無視柳相旬讓他洗乾淨的話,扭開門側身,望向一覽無餘的大平層。

臥室門虛掩,隱約傳來櫃門開關聲,柳相旬換衣服的時間大概是五分鐘左右,這才要他洗乾淨去床上,估計間隔比先前還要短。

他不能耽誤。隻是洞洞鞋泡過水後,走路便能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聲,尤其是在這種房間,簡直就是趴在柳相旬耳邊告訴他自己要跑了。

還能怎麼辦?不怎麼辦。

田恬當機脫下鞋子,一邊將小凳子踢到花灑底下營造他還在洗澡的錯覺,另一邊偷偷用衛生紙沾濕水卡在門口的凹槽裡。這樣就算柳相旬發現不對出來找他,也會因為這一點小障礙消磨住時間。

等他擰開門跑出樓道,站在回字形狀的走廊,視線不再往電梯處飄。因為這種商圈建築,肯定有在樓裡麵的逃生梯,田恬拋下鞋子穿好,繞著走廊轉了圈,推開了厚重防火門。

雖然是高檔住宅區,但幾乎沒人過來打掃這裡,田恬一圈一圈往下走,瓷磚上的灰塵沾水貼在鞋邊,還有不少飛起糊在他腳踝下方。不過他多停留一秒,就是縮短柳相旬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