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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他的鼻子還有點青,但傷勢看起來並不嚴重。

“你難得這麼乖。”楊昭笑著說。

陳銘生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楊昭說:“臉都被人揍成這樣了。”

陳銘生低聲說:“是不是破相了。”

楊昭點頭,“是呀。”

陳銘生怔怔地看著她,楊昭說:“陳銘生,我帶你出國治吧。”

陳銘生搖頭。

“你——”

“楊昭。”陳銘生緩緩開口,“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有些毛病治不好的。”

楊昭說:“不治怎麼知道治不好。”

陳銘生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其實,不光是手腳抽搐,楊昭能聽出來,陳銘生說話有些吃力。楊昭說:“你彆擔心,這幾天我叫人幫你聯係醫院。”

“我不去。”陳銘生低聲說。

“陳銘生,這不是讓你鬨脾氣的事,你——”

“我不去——!”陳銘生忽然大吼了一聲。

楊昭嚇了一跳,後半段話也打住了。

她完全沒有料到陳銘生會這麼大聲吼出來,似乎連陳銘生自己都沒有料到。他吼過之後,很快抬起手,捂住了臉,他的%e8%83%b8口似乎有些悶,大口大口地喘氣。

楊昭看出他有點不對勁,她站起來,要去叫醫生。陳銘生忽然拉住她的手——

“彆……彆,楊昭,不用,沒事,沒事的。”陳銘生坐不起來,隻能伸手夠她,楊昭馬上回來,扶著他躺下,可陳銘生似乎不想躺回去,他的手依舊沒有什麼力氣,但是他一直拉著楊昭的手腕。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楊昭,我,我現在——”

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楊昭看著他的肩膀,明顯瘦了很多。楊昭探過身,輕輕抱住了他。

“沒事的,我知道。”她的手摸到他的脊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的脊骨很明顯,幾乎有些隔到她的手了。

“楊昭……”陳銘生的身體靠在楊昭身上,他的聲音又低,又慢。“治不好的話,你是不是、是不是就……”

“就怎麼樣?”她問。

陳銘生靜了好一會,才對楊昭說:“楊昭,治不好的話,我們就分開吧。”

楊昭直起身,看著他,陳銘生沒有回應,他的頭低著。楊昭隻能看見包著傷口的紗布,還有黑濃的眉毛。

“這是你的決定麼。”楊昭說。

“嗯。”

楊昭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她麵前的這個男人,幾乎一無所有了。除了破碎的身體,和那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的記憶。

就算如此,他還是選擇推開了她。

“你是想做個真正的男人麼。”楊昭說,“不能握緊我的手,就鬆開?”

陳銘生沒有回話。

“你的理由很可笑。”楊昭總結。

她扶著陳銘生躺回床裡。

楊昭不是一個會照顧人的女人,雖然她想,但是她的心思和頭腦都無法滿足這個需要。從她照看楊錦天就能看出來。

楊昭打算找一個好的護工,幫忙照顧陳銘生。

但是確實是一個很有效率的女人,一天下來,她安排好很多事情。

中午的時候楊錦天來醫院,給楊昭送飯。

楊昭隨便吃了幾口。

“你白天去哪裡了?”她問他。

楊錦天說:“我睡了懶覺呀,剛起來沒多久。”

楊昭說:“那接下來呢?”

“我打算去雲南省博物館轉一轉,晚上再過來找你。”

楊昭點點頭,“注意安全。”

“知道了。”

楊昭吃了不到十分鐘,就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姐。”楊錦天叫住楊昭,楊昭回過頭,楊錦天說:“你……你彆太費心了,你現在臉色很不好。”

楊昭輕輕地說:“是麼,我知道了。”

她沒有直接回病房,而是來到洗手間。

鏡子裡,是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人,其實她覺得,她的臉色還算可以。或許楊錦天是從她的神態中判斷出她的狀態。

楊昭深深吸了口氣,她從包裡拿出腮紅,在臉上輕輕補了一點妝。

廁所隔間裡出來一個女人,氣色灰敗,她來洗手台起洗手,斜眼看了楊昭一眼,然後冷不防地說了一句:“進醫院了還化啥啊。”

沒等楊昭說什麼,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就走了。

楊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轉過頭,接著看鏡子裡的自己。

到中午,陳銘生一直堅持著沒有休息。

“你的工作怎麼辦……”他問。

“沒事。”楊昭說,“我現在很閒,什麼事都沒有。”

陳銘生說:“你不用每天都來的。”

楊昭說:“你不想見到我麼。”

陳銘生沒有回答,可他的目光,讓楊昭覺得自己這樣的問話,多少有些殘忍。

“你還是這樣。”楊昭淡淡地說,“或者說,我們還是這樣。”

你不停地走,我不停地追,最後在狹窄的縫隙中,你無路可退了。

沒錯,陳銘生想。

可你還能走,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隨時回頭。

窗外的陽光,又亮又暖。

楊昭抬起手,輕輕蓋在陳銘生的%e8%83%b8膛上,她俯□,隔著衣服,輕輕%e4%ba%b2了他的%e8%83%b8口一下。而後,她沒有停,慢慢地向下。

陳銘生拉著她的手,他在濃重的藥水味中,聞到了她的淡香。

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沒有敲門,也沒有任何征兆,就從外麵被直接打開了。

楊昭還俯著身,她聽見聲音,抬起頭來。

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拎著兩個大包裹,站在門口。

她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看到這種畫麵,她看著楊昭,楊昭覺得她的眼睛,跟陳銘生有些相像。

但是她很快又否認了。

老婦人的眼睛很渾濁,而且,帶著某種拒絕的意味,跟陳銘生截然不同。

“你是誰?”她開口了,目光變得嚴厲起來,“誰讓你來的?!”

陳銘生叫了一聲媽。

楊昭抬起頭,站直身體,說:“阿姨,你好。”

陳銘生母%e4%ba%b2的表情一絲鬆動都沒有,她一眼,都沒有看向陳銘生。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的?”

楊昭說:“我——”

她剛開了個頭,陳銘生母%e4%ba%b2就放下兩個大包,楊昭看了一眼那是隨處可見的大編織袋,兩個大袋子都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麼。

陳銘生母%e4%ba%b2轉頭開門,衝外麵的一個人說:“這位同誌,你們領導呢?讓我見你們領導!”

門外是另外一個被換來看護的年輕人,他對陳銘生母%e4%ba%b2說:“阿姨,您先彆急,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她——”

“你彆給我介紹!”陳銘生母%e4%ba%b2胡亂地大聲說:“彆給我介紹!帶她走!快點!你們就是這麼對我兒子負責的?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讓進去。”

“阿姨——”

楊昭在屋裡,陳銘生和她都聽見了陳銘生母%e4%ba%b2的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銘生掙紮著,想坐起來,喊自己的母%e4%ba%b2進來。楊昭按住他,說:“不用,我去跟她說清楚。”

“楊昭,我媽她——”

“沒事的。”

楊昭來到病房門口,陳銘生母%e4%ba%b2很快發現了她。

她們身高相仿,視線也剛好對上。

陳銘生母%e4%ba%b2言簡意賅。

“走!”

楊昭說:“阿姨,能請您跟我來一下麼。”

陳銘生母%e4%ba%b2跟著楊昭,來到樓道轉角。

“你是什麼人?”她又問楊昭。

楊昭說:“阿姨,很抱歉沒有跟你介紹,我是陳銘生——我是您兒子的女朋友。”

陳銘生母%e4%ba%b2對女朋友這個詞,似乎反映了一會,楊昭覺得有些古怪。

“你多久前開始跟他在一起的?”

楊昭說:“一年前。”

“一年前?”陳銘生母%e4%ba%b2的眼睛瞪大了。“一年前?”

楊昭覺得,這個老婦人有一股說不出的神經質,但她沒有表現出什麼,還是正常地回答了她的話。

“對,很抱歉沒有告訴您,我們本來想——”

“你不要想了!”陳銘生母%e4%ba%b2說,“你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擺了擺手,好像不想聽到楊昭的話。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陳銘生的母%e4%ba%b2語速很快,聲音也不高,楊昭得很仔細才能聽出她在說什麼。

“阿姨。”

“你不要再來了。”陳銘生的母%e4%ba%b2忽然抬頭,瞪著楊昭,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阿姨,我是——”

“我不管你是誰,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必要跟你說什麼。”她上下打量了楊昭一番。

楊昭忽然後悔了。

如果她知道今天陳銘生的母%e4%ba%b2會來,她不會穿成這樣,或許她會穿件普通的休閒裝,或者穿一件薄薄的外套,總之,不會穿成這樣。

“阿姨……”

“快點!”

楊昭知道,自己說不了什麼了。

她轉身離開。

陳銘生的母%e4%ba%b2回到屋子裡,陳銘生看著她,她腳步不停地來到陳銘生身邊,說:“銘生,媽媽來照顧你。”

陳銘生低聲說:“她呢……”

“誰?”

陳銘生說:“我女人。”

陳銘生的母%e4%ba%b2正在解行李袋上的帶子,聽到陳銘生的話,她轉過頭,說:“銘生,媽媽告訴過你什麼。”

陳銘生躺在床上,沒有說話。

他的母%e4%ba%b2來到床邊,站在床頭,擋住了陽光。她逆著光,發絲灰白,臉上的皺紋也十分明顯。她認真地告訴陳銘生:“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