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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一年前就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她沒等陳銘生回答,馬上又說:“銘生,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到底懂不懂媽媽的心,你爸爸當初是——”

“夠了——!”陳銘生大吼一聲,“我聽夠了——!”

他的母%e4%ba%b2跟楊昭一樣,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住了。

陳銘生努力地控製,但是腦袋裡那根理智的弦不停地鬆懈,他頭腦有些混亂,%e8%83%b8口沉悶,渾身散著虛汗。

“你聽夠什麼?”他母%e4%ba%b2瞪大眼睛,“你聽夠了什麼?”

“沒什麼……”

“你聽夠你爸爸的事情了?”

“媽……”

“你不犯錯,媽媽怎麼會跟你提這些事,你不犯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陳銘生的母%e4%ba%b2手因為過於用力,上下捶著自己的大%e8%85%bf。

“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頭有點……”

“……”陳銘生的母%e4%ba%b2看出他有些難過,把枕頭墊得舒服了一些。她一邊給陳銘生掖被角,一邊說:“那個女人不怎麼樣,她照顧不好你,你以後就彆見她了,長得挺順氣,但人感覺不三不四的。”

“她——”

“你彆跟我說彆的,媽看得準。你現在還病著,她在屋裡做什麼了?她伺候過你麼,你看我進來的時候她都在乾些什麼?”

陳銘生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他母%e4%ba%b2照顧人的確很有一套,陳銘生很快放鬆下來,可他睡不著了。

“媽,你晚上住在哪。”

“媽住旁邊的旅店,很近的。”

“你……”

“你好好休息。”陳銘生的母%e4%ba%b2說,“我去外麵給你打點熱水。”

楊昭走出醫院,豔陽高照。

這裡,比家鄉熱很多很多。

楊昭閉上眼睛,陽光直直地照射在她的臉上,曬得她的皮膚有些輕微的刺疼。

楊昭靠在牆壁上,從包裡翻出一根煙,她抽到一半,就看見陳銘生的母%e4%ba%b2拎著包出來,匆匆忙忙,好像是要買什麼東西。

她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應什麼,陳銘生的母%e4%ba%b2看到她靠在牆邊抽煙,很快轉過頭,她也隻看了那麼一眼。

陳銘生的母%e4%ba%b2走遠了。

楊昭慢慢拿下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幾乎要坐到地上了。

“姐?”

楊昭睜開眼,楊錦天叼著一根雪糕,站在她不遠處,滿眼奇怪。

“你這是乾什麼呢?”楊錦天緊走了幾步過來,他來到楊昭身邊。

等他的身影擋住了直射在她身上的陽光時,楊昭才意識到,原來楊錦天已經這麼高了。

“姐,你怎麼了啊。”楊昭的臉色太過蒼白,楊錦天嚇得半死。

“姐?說句話啊——”

楊昭搖搖頭,說:“沒事,我沒事。”

楊錦天皺著眉頭,說:“你怎麼出來了。”

楊昭低著頭,沒有說話。

楊錦天看著她瘦弱的肩膀,垂下的發絲。他安靜了一會,然後說:“姐,回家吧。”

“不。”

“你在這裡一點都——”

“小天。”楊昭忽然抬起頭,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第70章

在陳銘生母%e4%ba%b2回來之前,楊昭趕去一次。

陳銘生見到她回來,十分驚訝,他張嘴,想向她說些什麼,楊昭打斷了他。

“你告訴我,你媽媽都什麼時候在。”

陳銘生低聲說:“……她晚上才會走。”

“好。”楊昭說,“那我晚上來。”

“楊昭……”

“你不想我來麼?”

“不,”陳銘生說,“我媽她對你——”

“你想我來就行,我自己也想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楊昭站起身,很快地離開了。

回到酒店,楊昭躺在床上。她不困,但是卻異常疲憊。

楊錦天就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看著楊昭。

他又說了一遍。

“回家吧,姐。”

楊昭沒有力氣回答他。

楊錦天說:“你教過我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待在自己該在的地方,才會舒服。姐,你跟他在一起,快樂麼?”

楊昭坐起身,她定定地看著楊錦天。

“他叫陳銘生。”她緩緩地說。

楊錦天看著她的眼睛,依舊沒有叫出他的名字。

“你為什麼覺得,我跟他在一起不快樂。”

楊錦天說:“你照照鏡子,你哪裡快樂。”

“小天……”楊昭低下頭,按了按自己的太陽%e7%a9%b4,她說:“陳銘生不是壞人,你為什麼一直不肯接受他。”

“因為你。”

楊昭握緊了床邊。

楊錦天的回答,似乎完全不著邊際,又似乎完全合乎情理。

因為你,我有一種感覺,因為他的出現,你變得脆弱而難過了。

“姐,你可以喜歡他,那是你的事。我不會接受他,隻要你還是今天這個樣子,我就永遠不會接受他。”

楊昭的頭低著,楊錦天看不到她的神情。

靜了一會,楊錦天覺得,楊昭或許有些傷心了。可他依舊沒有改口。

楊昭抬起頭。

她居然在笑。

楊錦天設想過她很多種反應,唯獨沒有考慮過,她在笑。

而且那不是苦笑,不是無奈地笑,那是真正的笑容,有些疲憊,有些蒼白,可是是真真正正的笑容。

她對他說:“小天,你總算有點像楊家的人了。”

夜晚,楊昭回到醫院。

她偷偷來到陳銘生的病房,陳銘生的母%e4%ba%b2已經走了。

楊昭在門口站了一會,她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現在太晚了,她在想如果陳銘生休息了,她是不是不應該打擾他。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門開了。

文磊看見她,低聲說:“嫂子你來了?”

“嗯。”楊昭說,“今天你在?”

“對。”文磊頓了一下,又說,“嫂子,我聽說了……你跟生哥母%e4%ba%b2的事情,她可能是誤會了,我們會解釋清楚的,你——”

“我知道。”楊昭打斷了他的話,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睡了麼?”楊昭問。

“還沒,生哥白天睡來著。”文磊給楊昭讓開路,說,“那我在外麵等著了。”

“麻煩你了。”

楊昭進屋,沒有開燈。她悄悄來到陳銘生的床邊,他醒著,看著她。

楊昭轉過身,拉開了窗簾。

月光照了進來。

楊昭回到陳銘生身邊,坐了一會,屋裡非常非常的安靜。

“這個色調,覺得眼熟麼。”楊昭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銘生不懂什麼色調,他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搭在楊昭的手上。

楊昭看著屋外的天空。

月光將屋子掃上一層淡淡的銀青色,灰冷的調子,一張床,一扇窗,一個月亮,兩個人。

“真的似曾相識……”楊昭喃喃地說。

“楊昭……”陳銘生低聲說,“我媽她,有點怪……你彆在意。”

楊昭搖頭,拉著他的手,眼睛依舊看著窗外。

他們在夜晚,講了許多話。

陳銘生明明說得很吃力,可他就是不停地在說,好像要把一輩子的話都告訴楊昭一樣。

他告訴她他的身世,告訴她他這一生裡,一共有兩個父%e4%ba%b2。

一個%e4%ba%b2生卻沒有見過麵的父%e4%ba%b2,還有一個沒有血緣卻教他做人的父%e4%ba%b2。

這兩個父%e4%ba%b2,用有聲的或無聲的語言,用有力的或無力的動作,將他從孩提時代起,就推向一個既定的方向。

他告訴她,他媽媽愛了他爸一輩子,愛到最後,幾乎有些瘋狂了。她覺得女人一定得守在男人身邊,照顧一生一世。

“你後悔麼。”楊昭問他。

陳銘生靜默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

楊昭笑了一聲,“真的?不是逞能?”

陳銘生好像想了一下,又輕輕地搖頭。

當他的人生越是跌宕,走的越是遠的時候,他就會越來越相信命運。所以他沒有後悔。

他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

而且他也不能後悔。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低頭了,那就意味著他否定了從前的所有,否定了他的父%e4%ba%b2,否定了嚴鄭濤,否定了老徐文磊,甚至否定了楊昭。

“……我不後悔。”陳銘生說。

回想過去,我不後悔。

我隻是有一點點遺憾。

如果我能再聰明一點,如果我能再努力一點,或許,我會比現在更好一些。

楊昭撫摸著他的臉,她轉過頭,看著窗外。

“足夠了,陳銘生。”她說,“足夠了。”

“如果可以,”陳銘生說,“如果我能好起來,我就去見你爸媽……”

她的頭發,擋住了臉。

在陳銘生的視線裡,她的形象有一些恍惚。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在說話期間,抽搐了很多次。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楊昭的身上。

“你在哭麼。”他忽然問。

楊昭握著他的那隻手,在輕輕地顫,他的精神有些迷茫,他把那些顫唞,歸在了楊昭那邊。

等他問出這句話,楊昭的手真的微微地抖了。

陳銘生淡淡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哭了。”

楊昭慢慢轉過眼,她沒有哭,但是那股壓抑的悲傷,比哭更痛苦。

可她的聲音依舊平淡。

“如果我哭,你願意好起來麼。”

陳銘生茫然了,他迷茫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花板,最後說:“對不起……楊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