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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彤冊上定不會出紕漏。”語畢,秦媽媽一手拉著如雲,一手拉著如月,往楊曼青母子所住的冷宮行去。

長籲一口氣,我輕輕的推開屋子的門。

非常簡陋的房間,但處處乾淨之極,而且這裡種著數盆牡丹,在這個秋意極冷的日子裡開得很是炫目。

一一撫過盛開的牡丹,我一逕走向裡間,小巧的床榻上掛著粗質的布幔。一個小巧的身子正縮成一團的睡在棉被中。

近了,更近了,這容顏,這熟睡的容顏……

一時間,我的眼睛便模糊了。

緩緩的走到床緣邊坐下,我伸手摸向她緊閉的眼睛:但不知這眼睛睜開,是不是一如你的風采?

許是我的手很是冰涼,小東西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然後咕嚕著說了句‘姑姑,彆鬨,我還睡會子,等會子再起來讀書’的話後,翻了個身,愜意的將自己再度裹得嚴嚴實實的再度睡去。

這樣的她,讓我想起幼時的你,曾經你也苦惱過讀書的日子,也這般賴床不想起來過。

念及此,心中柔情百生,我俯身抱住她,在她臉頰上%e4%ba%b2%e4%ba%b2一%e5%90%bb。

她長籲了一口氣,然後慵懶的用一隻手揉著眼睛,用另外一隻手不耐煩的拍著被子,“好好好,姑姑,我怕了,怕了還不成,這就起來讀書、寫字。”

一逕說著話,她一逕轉身將被子掀了開,接著看到我的時候,她似見了鬼般的‘蹭’的一下跳了起來,就那般披頭散發的站在床榻上,小手指著我,小%e8%85%bf不停的蹦跳著,口中是一長串的‘你你你……’。

本被她眼睛全睜開時的神所震憾,但如今看著她急成這副神情,我心突地笑了起來,便這般淺含著笑看著她。

纖巧削細的腰,麵凝鵝脂的顏,紅若點櫻的%e5%94%87,濃如墨畫的眉,若秋水般的神━━十足的你啊。

如果說兕子在各方麵像足了你,但至少她沒有你的劣性根。可這個小東西不但像足了你,而且便是你的劣性根她也像足了,比如說愛聽牆角,愛貪床……

我思緒間,她不再指著我,也不再在床榻上急得上下左右的蹦跳了,而是呆呆的看著我,然後長跪在我麵前,伸手摸著我的白發,問:“你怎麼這麼老了?”

“老?”

“頭發都白了呢。”

“麵相呢?老嗎?”

輕輕的搖著頭,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帥,很帥,比雉奴哥哥還要帥。”語畢,她‘哇’的一聲撲到我懷中,用力的捶打著我。

緊緊的抱著她,我哽咽之極道:“父皇錯了,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啊。”

終於哭得累了,小東西從我懷中抬起頭,問:“父皇,你是來接我的嗎?”語畢,她吹了吹自己的留海。

可那留海因了眼淚,她怎麼吹都吹不到一旁,就是裹在她眼睛四周擋著她的眼睛,情急中她伸手在眼睛周圍胡亂的捋著。

看著小東西的舉動,我不自覺的便笑了,幫著她捋著她的留海,道:“從此,能夠得到父皇萬千寵愛的便是父皇的小東西你了,便是小東西所有的姐姐、兄長都不能企及。”

“我知道。”

“你知道?”

“因為母後愛我,為了生下我連性命都不要。而父皇會愛儘母後所愛。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隻是這個時間太長了些,十年。

十年啊,我心酸澀起來。舉手刮著她的鼻子,“小東西。”

“父皇,你替我取名小東西嗎?”

原來她至今還沒有名字。心中再度一酸,我道:“不,父皇替你早就取好了名字。但不是小東西。”

“那是什麼?”

“李麗愛。”

小東西聞言,眼睛一亮,“是珍愛的意思,是嗎?”

“不錯,你的兕子姐姐名喚麗珍,你便喚麗愛,你們兩個都是父皇最珍愛的女兒。”

“父皇想起兕子了嗎?”一邊問著話,小東西一邊揉著我發酸的眼,“父皇彆傷心,以後,麗愛會像兕子一樣陪在父皇的身邊,讓父皇永遠不寂寞。可是,父皇,我還是喜歡你稱呼我小東西。”

“好啊。父皇仍舊喚你是父皇的小東西。而且父皇要封小東西為衡山小公主,”

“衡山素有‘壽嶽’之稱,父皇賜‘衡山公主’之封是希望我能夠與衡山同壽,是嗎?”

小東西雖然長在冷宮,但才華博學的如雲、如月並沒有因此懈怠她的功課,這真是值得人慶幸的地方。看著她興奮的小臉,我點了點頭。

“父皇放心,我一定會長壽。將麗質、兕子應儘的孝心都孝敬給父皇。”

感動中,我輕撫著她那一頭烏發,接著,我從懷中掏出一個蓮蓬遞到她麵前,“瞧瞧,這是什麼?”

她嚇了一跳,趕緊離我遠遠的,躲在了牆角。

我將蓮蓬剝開,剝出一粒蓮子遞到她麵前,“這不是蜂窩,是蓮蓬。來,吃吃看,非常的甜。”語畢,我當著她的麵吃下一粒。

接著,我又剝了一粒在手中晃了晃。

在我鼓勵的眼神之下,她終於緩緩的向我爬來,然後小心翼翼張嘴吃下,接著她欣喜若狂道:“果然,果然是甜的,而且好香。父皇,原來這就是蓮蓬啊,猛一看我還以為是蜂窩呢。上一次,我趁著如雲、如月姑姑不在的時候,捅了那邊樹上的一個蜂窩,結果那裡麵的馬蜂跑了出來,蟄得我臉都腫了……”

她的小嘴巴一逕說著話,一逕手指著屋外的老槐樹,接著又直是點著下巴示意我剝快點。

難怪小東西這般怕蜂窩,原來是被蜜蜂蟄過。

心疼中,我一邊剝著蓮子米遞到她口中,一邊說道:“父皇替你報仇,毀了那樹。”

“不了,那是小馬蜂的家。我不再去惹它們,它們就不會蟄我了。”

這孩子,真善良啊,好像你。輕摸著她的臉,我問道:“還疼不?”

她的小腦袋不停的搖著,接著她似乎想起一事,問道:“父皇,你是怎麼知道我蜂窩和蓮蓬都分不清楚的事的?”接著,她的小腦袋瓜子四下看了看,“咦,如雲姑姑和如月姑姑呢?她們怎麼還不進來?肯定是她們告訴你的吧。”

我搖了搖頭,“想知道嗎?”見她期待的點著頭,我又道:“那快起來梳洗,等你梳洗好了,父皇也將原因都講完了。”

“好。那父皇你不許再離開我,無論我乾什麼,我都必須看得到父皇。”

然後,洗漱也好、如廁也罷,她不停的喚著‘父皇、父皇’,便是聽到我不停的答應她,她也不罷休。

這孩子,是少父愛啊。怨我、怨我……

趁著替她梳辮子的功夫,我將昨天夜間偷偷來看她、發現她然後發現李明的事都說了一遍。

她一點也不吃驚,隻是將我%e4%ba%b2自替她辮的那許多一如昨夜我見到的辮子擺了擺,擺到了身後披著,然後歎道:“原來真有一個孩子啊,而且是我的小弟。”

這事我不該騙她。但大人間的恩怨她無需知道得太多。如今我要予她的是另外的一種生活,充滿著父愛的生活。

我思緒間,隻聽她又問,“那他的病能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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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已經找到一位名醫,不出三年就能夠治好他的病。到時候,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跑、跳、走路,還可以和正常人一般說話。”

“好,以後,我就時常和他一處玩去。”

夜色沉沉。

看著‘淨土寺’三字,我不僅詫異,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是了,是了,我到這裡是來找他們算帳的。

念及此,我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隻是今夜,似乎知道我來意不善,這寺中不如平時熱鬨,到處見不到一個人影,顯得很是幽靜。

那扇透著燭光的屋子應該是江流兒寫書的地方吧,聽說他自從西域取經歸來便安心在此編譯帶回的經書和撰寫。

不再遲疑,我一把推開了那扇門。

果然,江流兒坐在書桌前,抬頭淺笑的看著我。他這神情,似乎早就知道我來要似的。

“江流兒,告訴朕,這世上果然有佛。”

“佛在心中。”

“不要和朕說這般高深的話。朕隻想知道一件事,朕的皇後現在在哪裡?我的觀音婢現在如何?”

輕歎一聲,放下手中的筆,江流兒走到我麵前,道:“法由心相生,放下執著,順其自然。凡事一開始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隻要做好當下的事,至於結果如何,又何必費心強求。”

這話處處透露著‘不好’二字。難道你真在那個所謂的時間長廊中魂飛魄散了嗎?一把將江流兒的衣襟拽緊,我厲聲問道:“便是你們佛也不知道嗎?”

“皇後宅心仁厚、澤被蒼生。必將受到萬世敬仰,這便是她人生最大的福報。她都不求在何處,陛下你又何苦強求?”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觀音婢終究沒有逃過魂飛魄散嗎?心中一痛,我怒道:“若朕的皇後魂飛魄散了,朕必不饒過你佛門。”

“世間萬物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生生死死循環不息。而生未必是開始,死也未必是結束。陛下若不饒過佛門,權當佛門死過一回便是。”

止不住眼角的抽搐,我放下江流兒的衣襟,道:“好,這可是你說的。那就不要怨朕要大下殺手了。既然佛不允朕和朕的皇後一處,既然佛枉顧了朕那許多的期待,那朕還指望它做什麼?你不是說權當佛門死過一回嗎,好,那朕便學一回北周武帝大舉滅萬佛。”

北周武帝大舉滅佛,所有寺院毀於一旦,若非後期隋文帝興佛,這李唐上下當不會有這許多的佛寺院宇。

當然也深知佛門在北周武帝手中的大劫之事。聞言,素來淡若菊的江流兒也止不住的眼角抽搐。

果然,佛不過是凡人而已。

我繼續狠厲說道:“江流兒,全國三百九十二所佛事院宇,朕可以在一夕間讓它們修複一新,但也可以讓它們毀於一旦,你信嗎?”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