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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你告訴朕,朕的觀音婢在哪裡,朕便下旨修築一座高高的浮屠,不但可以讓你安心寫書,還可以存放你從天竺帶回的經書、佛像、舍利。否則,這淨土寺,將是那三百九十二所佛事院宇摧毀的第一座。”

知我素來言出必行,江流兒閉目輕歎,半晌才睜眼道:“陛下,請隨我來。”

果然,佛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可以主宰凡人的凡人而已,也有受不得威脅的一天。

心中冷笑,我緩緩的跟隨在江流兒身後。直走過許多藏書地,江流兒將我帶至一暗室中。

好黑的地方。

“陛下,你看。”

隨著江流兒聲音落地,黑黑的屋子中便有了亮光,那亮光在一個通道的儘頭。

好奇中,我向光亮走去。

輕輕推開那扇閃著強烈光線的門……好一個寬敞、明亮的走廊。

放眼望去,走廊兩側,皆掛滿了畫像。

左手邊一律都是身著帝服的男人的畫像,右手邊與這些帝王一一對應的則都是女子畫像,而這些女子無一例外身著後服。

很明顯,他們是帝後、是夫妻。

朝代不一、服飾不一,但看得出來,夫妻麵麵而視、遙相對應。

每幅畫像下麵又擺有大廚,大廚上磊著滿滿的冊子。

我正在思量那些冊子是做什麼用的,卻聽到我極熟悉的腳步聲。

不可置信、忐忑不安中,我欣喜若狂的轉頭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是你,是你啊。隻不過穿著一襲王晊的衣物。但那風采,每日刻我骨三分。

原來我的皇後在這裡。“觀音婢”一聲,我欣喜的跑向你,展開雙臂想要抱住你。

但不知怎麼回事,你便像忽然從我的眼前消失了般,我便這般穿透了你的身子。

愕然回頭,我看向身後,你似乎也非常好奇的看著長廊兩邊的畫像,口中還念念有詞,“這是黃帝……這定是他的妻子。這是炎帝,這便是他的妻子啊。還有堯、舜、禹……這是始皇帝和他的皇後。咦,這是漢武啊。”

你終於忍不住好奇,解開了漢武帝對麵女子畫像下的大廚封條,然後細細翻閱,“陳阿嬌……金屋藏嬌……長門賦……原來,衛子夫不過枉與她人做嫁衣裳罷了……”語畢,你恭敬的將冊子放進廚中,作揖賠罪後,又一路往前走去。

我急急追上你,直喚著‘觀音婢、觀音婢,是我啊,我是二郎啊’的話。但你根本就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急了,伸手抓向你,可每次,我的手指隻能穿透你的臉頰或者身子。

震驚中,我回頭看向江流兒的方向,哪裡還有江流兒的影子。

我再度震驚的看向你,而你已來到了另外一對帝後的畫像前。

━━父皇、母後。

再見父皇和母後,我亦被震動,急忙跪下拜見。

等我拜見完畢,隻見你很是好奇的打開了母%e4%ba%b2畫像下的大廚,然後取出一本寫有‘竇伊人’的冊子,輕聲讀道:“竇伊人,北周神武郡公竇毅之女,北周武帝外甥女,出生發及頸,三歲發及地,帝極愛之,養在深宮。有慧根。雀屏中選結緣唐高祖李淵,後追尊太穆皇後,生四子一女,長子李建成,隱太子。次子唐太宗李世民,三子衛懷王李元霸,四子巢剌王李元吉,獨一女平陽昭公主李雪主……”

隨著你的誦讀,我逐漸明白了,這些大廚上磊著的冊子或者大廚中粘了封條的冊子上記載的應該是所有帝王、皇後的生平。

突地,我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你在中寫到的時間長廊。

在我思緒間,你已經在父皇、母後畫像前分彆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毫不猶豫起身往前走去。

很快,你便在又一幅畫像前站定。

那畫像━━是我。

消瘦修長的身子上一襲黃袍加身,那雙眼睛犀利若鷹隼,令人不敢逼視。隻是那眉宇間似乎有團邪火似的注視著一切,其內仍舊透著我少時的倨傲、狂放之神。

這是你畫在上的我的畫像啊。

震驚中,我看向畫像對麵。

對麵的人兒,鳳簪高髻、珠翠金玉、牡丹瀲灩插入鬢間,正紅宮裝代表著皇後的顏色,其上鳳凰滾邊、五鳳淩雲蹙金……配上那嬌好的容顏,雍容華貴而不失氣質高雅,豔若桃李又不失清麗%e8%84%b1俗,妖嬈萬分處偏有楚楚動人之態,是那般矛盾又是那般的自然組合。特彆是那笑靨若花開啟的%e5%94%87畔,雙眼若星般正萬般風情、煞有介事的盯著對麵畫像上的我寸步不讓,既有調皮之態、又有挑釁之意。

我伸出手,仔細的撫著畫像上你的臉頰,“觀音婢,無極……”明明摸得到,摸得到啊,好熟悉的感覺,可為什麼我就是摸不到真實的你呢?

在我無助的功夫,你已然打開了你畫像下大廚上的封條,取出寫有‘長孫明珠’的冊子輕聲誦道:“長孫皇後,小字觀音婢。隋右驍衛將軍晟之女。八歲喪父,由舅父高士廉撫養,十三歲嫁唐太宗李世民,之後拜秦王妃、太子妃,後尊極後位。先後為唐太宗誕下三子四女……”接著,你驚叫一聲,‘三子四女?!’後‘啪’的一聲,手中的冊子掉在了地上。

你這神情是什麼意思,簡直就像是見了鬼般,還伸出自己的手一個個的數著……難道你不希望和我有這麼多的孩兒嗎?

思及此,我有些生氣了,再度步到你麵前,伸手捏向你的雙肩,但我的手卻穿透了你的身子。

你重新撿起掉在地上的冊子,輕聲讀道:“太子特敏惠、性聰敏,太宗甚愛之……魏王泰,太子介弟,聰敏絕倫,太宗特所寵異,寵冠諸王……咦……我的泰兒怎麼又成魏王了……這個霸道的人。元霸的兒子也要搶。”一逕往後看,你一逕抱怨道:“你怎麼能夠這般寵著孩子,難道忘了你曾經說過的‘寵便是害’的話?”

此時,不再糾結於抓不到你,因了好奇我也湊近你身邊細看,當然也就知道了冊子上的內容。

因了這些內容,我的%e5%94%87角不知不覺的勾起,我就是要寵著他們,就是要寵異又如何,因為他們是你生的啊。

可是,隨著越是往後翻,你的臉色也發生著變化,緊接著你的笑容不再,手也抖了起來,淚再也止不住的湧出,身子也顫唞起來,並哭訴道:“不,不要,不是這樣的,不是。我的乾兒、我的泰兒……你們,你們怎麼能夠……怎麼能夠……”一邊叫嚷著,你一邊將大廚中所有的冊子都翻了出來,然後一本本的急急往後翻看。最後雙手無力的癱軟,手中的冊子滾了一地。

我越看越明白了,這應該就是你在中提過的關於你走過的那個時間長廊,正因了在這個時間長廊中,你看清了曆史,從而堅定的回到了我們的身邊,你想阻止一切,阻止發生在乾兒、青雀、麗質身上的一切。

這個時候的你是那麼的痛苦、無助。

我多想抱你入懷安慰你,但無論我怎麼抓,卻總也抓不住你。隻能恁你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跪在地上低低的飲泣。

“不……不要……你們是我最愛的孩子,都是我的心頭肉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一逕哭訴著命運對乾兒等人的不公,一逕又似乎想透了什麼似的又重新拾起‘長孫明珠’的冊子急急的翻看,最後不無痛苦的說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你們。沒有了母愛,就算你們有天下最強的父%e4%ba%b2,就算你們有天下最富裕的生活,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是我,原來是我害了你們。”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脆弱的你,我的觀音婢、我的無極,從來不曾在我麵前有哭得這般痛苦的時候,從來不曾在我麵前有哭得這般無助的時候。

我隻能長跪在你的身邊,靜靜的用手圈著你,再也不敢抱緊你,我怕,怕你又從我的指尖溜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不能擦你的眼淚。

終於,你哭得累了,然後扭頭看向前方那個發著光的門。

這個門是不是就是你所謂的可以回到21世紀的門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盯著那扇門的目光充滿了留戀……

雖然從中我清楚的知道了你沒有推開那道門,你最終選擇回到了我們的身邊,但這個時候,看著你的眼神,我的心突地緊了起來。

你似乎做了決定,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往前踉蹌著走了兩步。

是往那扇門的方向。

眼見你要摔倒,我又不自覺的伸手扶你,但我的手指又穿透了你的身體,扶不住、扶不住。

明知道你不會推開那扇門,但我仍舊緊張的求道:“觀音婢,不要走,不要走。”

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般,你突地轉身,怒指著我的畫像,“你是怎麼當父%e4%ba%b2的?”接著,你又傻笑起來道:“我……又是如何當母%e4%ba%b2的呢?”

這應該就是你所說的明知道未來的痛苦罷,如今我也感受到了。卻不能安慰你、抱著你,隻能靜靜的站在你的身邊看著你。

許久許久,你終於做了決定,緩緩的將散落於地上的冊子一一拾起放入大廚碼好,重新將封條貼好,然後一咬牙,堅定的、一步步往背對著光門的方向走去。

那堅定的背影,讓我看到了一名戰士,一名為了孩子準備戰鬥的戰士。

我急忙追隨在了你的身後。

隨著又一扇門推開,我麵前出現我再熟悉不過的人━━長捷法師。

他不是坐化了麼?怎麼在這個地方?哦,對了,按時間算,現在發生的一切應該是在武德九年,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坐化。

可是,長捷法師似乎也看不到我。

一見長捷法師,你虔心的跪下,叩頭,“弟子拜見大師。”

“觀音婢,起來。”一逕說著話,長捷法師一逕將你扶起,然後噙著悲天憫人的笑看著你,“都知曉了。”

“嗯。”

“不舍?”

“嗯。”

“想更改天命。”

“大師曾經留言予弟子,天命不可改、不可逆,弟子時刻謹記並時時提醒自己勿要唐突。但現在……現在……”

歎聲搖頭,長捷法師突地問道:“你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