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頁(1 / 1)

聞言,杜荷欣喜叩頭,“父皇。”

觀音婢,他這一聲‘父皇’是替我們的兕子叫的啊。無論你如何安排,他杜家偏又多了個情癡。輕歎一聲,我伸手扶起他,“好孩子,起來。告訴父皇,你不是被斬首了嗎?”

“斬首的是個慣犯。被堂主換了。”

原來是承乾搗的鬼。我不由看了承乾一眼,輕拍了拍他的頭。而承乾呢,居然當著這許多的人做了個鬼臉。

我這才將眼光移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猴兒━━承乾的地魁星。問道:“這樣說來,順德叔便是你的師傅了?”

“是。”

“那順德的再次貪汙受賄是做戲?”

“是。”

順德再次知法犯法是在你去世之後,我當時就想著他是不是又是故伎重演然後好又去完成什麼事,但又想著他不是地魁星了又能完成什麼任務呢,想著他也許真的是老糊塗了而犯事,所以我貶了他的官職,他隻說想念嶺南那個青石屋,於是我便放了他去了嶺南。

如今看來,順德前往嶺南也早在你的算計之中。因為他和嶽父不但是兄弟、主仆,更是誌同道合的戰士,他的歸地最終定會選擇嶽父最喜愛的嶺南。

你在不透露天機的情形下讓這些人一個、二個都自覺的走上了你所安排的路,最後終於讓他們都過上了自己真正想過的日子。

“可是,雖然你是地魁星。但朕卻殺了你的父%e4%ba%b2,你不恨朕?還來見朕?”

猴兒還未回答,承乾卻是說道:“父皇,您可還記得貞觀四年,乾兒生過一場大病的事?”

“父皇如今知道並不是你生病,而是你母後將功力傳予你後,你一時接受不了,是以病倒了。”

“原來父皇知道了。”說話間,承乾又問:“那您可還記得貞觀五年,兒子以‘養病’為由在外遊曆數月的事?”

“那是因為你要去接任黃金堂主之職。”

“那一次,父皇放心不下兒子,偏讓侯爺一路跟隨保護。”

承乾自出生起,除卻我時刻保護外,我能夠假手的人就隻有侯爺了。可以說,侯爺和承乾在一處的時間比他和猴兒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他們二人的%e4%ba%b2熱勁不下父子。

我思緒間,承乾又道:“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們在定軍山中的一切沒有瞞過侯爺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乾兒是黃金堂的堂主,他也清楚的知道猴兒是黃金堂的地魁星。當他知道黃金堂主絕不能成為人間帝王的時候,他當時便發誓:隻要太子殿下願意,臣願以項上人頭助太子隱退成功。”

立嫡立長,禮之正也。

罷黜太子,國家大亂。

更何況,承乾是我的一切啊。

侯爺一生為我生、為我死,為我立下了赫赫軍功。是最懂我的人。他知道承乾的罷黜之路將是多麼的艱辛,也清楚的知道不見血的我不會撒鷹。

“兒子故意狂放不羈的恁人說我有男寵,兒子更故意邀疊羅施入宮,故意尊疊羅施為主而我為臣……兒子以為這般胡鬨下父皇定能罷了我這個太子。但萬不想,兒子越是胡鬨,父皇越是不放手,甚至煞費苦心地將魏征任命為太子太師。目的就是告訴所有人,父皇你是絕不會廢掉我這個太子的。”

語及此,承乾輕歎一聲看向猴兒,“該你說了。”

這個猴兒的性格一如他爹侯君集,臉上幾乎見不著什麼感情,連語句也都透著冰涼。“眼見著陛下仍舊執意不罷太子,父%e4%ba%b2大人急了。他的一生雖然誓死效忠陛下,但他的一生還有一個人放不下,那就是他打小便護佑著的太子殿下。所以,父%e4%ba%b2大人提議……”

聽著猴兒的講述,我明白了。原來劍走偏峰、提出謀逆之計的人是侯爺。侯爺在被斬之前唯一的要求便是放過他的兒子。隻因為這個兒子仍舊可以好好的追隨著承乾,維護著承乾的同時也維護李唐的安穩。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沒有侯爺的人頭落地,便沒有廢太子的成功。

語及此,猴兒又道:“猴兒了解父%e4%ba%b2大人,在您和太子殿下之間他沒辦法取舍。於是,他將猴兒留予了太子殿下,而將他自己永遠的留在了陛下您的身邊。至死,他都不願和我們走……”

原來侯爺有走的機會,他拒絕了,因為他隻想留在我的身邊,便是埋屍,也要埋在看得到我的地方,哪怕是亂葬崗!

道了聲‘侯爺’後,我隻手撐著石桌,貞觀十七年承乾意欲謀逆逼宮的一幕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其實,這場‘謀逆’並沒有大動乾戈……全是李佑謀臣說出的話、放出的音。當時我便覺得這所謂的‘謀逆’是疑點重重。

━━沒有兵力。

━━沒有輜重。

━━沒有計劃。

一切的一切,隻是眾說一詞、檢舉揭發。

但無論如何,謀逆是大罪,曆朝曆代是大刀闊斧、橫刀立馬,該抓的抓、該殺的殺。更何況在這之前我方方斬了李佑。

於是,侯爺成了首個被斬的人。

也正是因了侯爺的被斬,我放棄了繼續追查下去的心。

那個時候,我除卻為承乾的胡鬨心痛之極外,也心痛著侯爺的背信棄義。

萬不想如今,不過是成全,皆是成全……

知道我的心此時必十分的難受。承乾扶著我坐下,說道:“母後有一封信留予兒子。說,當兒子和父皇相見、相認的那一天,給父皇看。兒子偷偷看過,怎麼看不懂啊,是天書嗎?”

一逕聽著承乾摸不著腦袋的話,我一逕從難受中回過神,急問:“信呢?”

承乾從懷中抓出一張雪紙,我急抓了過來展開,熟悉的簪花小楷映入眸中。

難怪承乾看不懂,因為你寫的是中所謂的‘簡體字’,因我對照看得多了,自是看得明白。

隻見其上寫著:二郎,一切的一切不是偶然而是曆史的必然。我所做的一切,除了不打亂曆史的腳步外,便是在這中間偷得一縷生機。當你知道一切後,不要妄想著去更改已被史官記下的曆史。因為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事情的真假已無必要,隻要存活在這個時代的人,痛過、愛過、哭過、笑過、無怨、無悔、無憾便成。功過又豈是後人能夠評說?

隨著我的翻閱,一如上的一幕再度發生,而這一次是承乾、猴兒、杜荷三人一起和我看著你寫的字逐列逐列的消失於月色中。

“怎麼回事?”承乾、猴兒、杜荷三人齊呼,便是雷打不動的猴兒,也震驚得張著嘴看著消散在月色中的字。

看著字煙消雲散,半晌,我‘哈哈’笑道,“不過前塵往事而已,前塵往事恍若雲煙,果然,果然。”

聞言,承乾、猴兒、杜荷三人怔忡的看著我。我一笑,又道:“蠶兒,你不是說你的天魁星又懷了你的一個兒子麼?”

不知道我為何轉變得這般快,承乾愣愣的點頭。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傻小子,你們一眾人的到來醫好了父皇心中的症結,比任何太醫開的靈丹妙藥還管用。這樣罷,父皇便賜你這個未出生的小子名喚‘李醫’罷。”

“父皇賜名‘李醫’,那兒子便還父皇一個‘李明’。”

聽了承乾的講述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李明之事,隻是看在楊曼青為了保住元吉的孩子不惜廢了武功而裝瘋賣傻的份上,你以一個母%e4%ba%b2的心體諒著楊曼青的心,於是不忍他們母子分彆而佯裝不知。但李明自出生的時候受了苦,確實也落下了先天性的疾病,你一如當年楊曼青施銀針在你身上般在李明的身上施了銀針。

$思$兔$在$線$閱$讀$

所不同的是,楊曼青當年在你身上施銀針是為了毀你的容。而你在李明身上施銀針是為了保住李明的命。隻至如今,承乾終於湊齊了救治李明的藥。

“這麼些年,兒子已經按母後的吩咐湊足了所有的藥,這就去替李明取了銀針,再加上那些藥物療養,定能讓李明的思維達到十二歲孩子的水平。”

足夠了,有十二歲孩子的思維足夠了。有的人,活一生卻不一定有一個小孩子的見識。

“好,蠶兒,李明的事就交予你了。也不枉你四叔曾經那般疼愛過你一場。”

嫏嬛宮。

和承乾等人告彆後,我再度來到我的小東西的冷宮,天已近拂曉。

沒見到小東西,倒見到雉奴從那冷宮中出來,他正細細的叮囑如雲,“彆吵醒她,她正漲身體的時候,多睡會子對她有好處。”

“可如果你妹子醒來,今日不見你,會不會……”

我的雉奴,原來你從來便沒有忘記你還有一個最小的妹子。每天都會偷偷的瞞過我的眼睛來看她,是不。

好兒子,好雉奴,有你這樣的一個哥哥,我就放心了。

聽著如雲仔細的叮囑雉奴‘好生監國,不要讓你父皇操心’的話,我刻意的躲了起來,就讓雉奴當我沒發現罷,要不然素來孝順的他會因了我發現這個秘密而不自在。

直到雉奴的背影不見,我才從樹後現身,然後看見如雲很是震愕的看著我。接著,她眼睛一紅,“陛下,您的頭發……”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緊接著,如月亦是從屋子中衝出來。一如如雲般,她的眼睛亦紅了,道了聲‘陛下’後哽咽之極。

“如雲,如月,十年了,‘謝’之一字不足以表達朕對你們的感謝。”語畢,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如雲、如月二人急急跪倒,“陛下。”

“陛下這是要折煞她們二人麼?”

聽著熟悉的語調,我的眼睛一濕,看向那個在陽光中緩緩向我走來的人。我顫唞的喚了聲“秦媽媽。”

緩緩行至我身邊,秦媽媽伸手摸向我的頭發,“陛下,您這樣,會嚇著她的。”

她?

我回頭看向屋子,半晌,再度轉頭看向眼前的三人。“正好,朕有一件事需你們去辦理。這件事,你們處理最有方法。”

語及此,我示意她們附耳過來,然後手指著隔壁楊曼青的冷宮說了些事後,道:“秦媽媽,拜托了。”

“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