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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菟絲花,雖然隻能依附於青鬆成長。但如果將‘菟’字另看,便有另外一層意思。”

“什麼?”

“直至煬帝選擇如一個帝王有尊嚴般的死去,我才震驚的發現,‘菟’者,‘老虎’也。”

聞得你的解釋,楊絲蕊震驚的輕‘啊’一聲,倒退著倒在石椅之上,呆呆的看著你出神。

而我亦是震驚的看著你,震撼於你靜美的神情。隻聽你又緩緩吐道:“虎,‘王’者也。煬帝明知你喜歡的人是誰卻偏沒有成全你的姻緣並不是不愛你,而是更希望你在挫折中成長,能夠做一株主宰自己人生的菟絲花,做自己人生的王者啊。”

煬帝曾經迫我娶楊絲蕊,那個時候,煬帝隻簡單的將楊絲蕊當一如他般的菟絲花看待。後來在我的堅持下,煬帝斷了我當女婿的心思,隻怕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希望楊絲蕊能夠堅強起來,能夠做一株與眾不同的菟絲花罷……一如你所言,做一株主宰自己人生的菟絲花。

可惜的是,她被妒忌、恨蒙蔽了雙眼,辜負了煬帝對她的厚望。倒是你,卻真正懂了煬帝的心,也難怪他在選擇有尊嚴的死去前隻道出一句‘秦氏,告訴觀音婢,救侑兒’的話,因為,這個世上,懂他者唯你也。

“菟絲花……老虎……王者……”一逕重複著你的話,楊絲蕊一逕再度痛哭失聲,“父皇,我錯了,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女兒沒用,不但無才效忠我楊隋,更無力救侑兒,對不起,對不起。”

你隻是靜靜的看著哭得抽搐難忍的楊絲蕊,直至她稍稍平息,你才從懷中抽出一紙書信遞到楊絲蕊麵前,“為免你死前空餘遺憾,看看罷,這封信之於你而言應該很是重要。因為寫信之人說,這信中的暗號隻有你們隋廷皇室的人能看懂。”

非常疑惑的接過你手中的信,楊絲蕊打開細看,接著,她再度痛不欲生的哭了起來,“侑兒……侑兒他……”

擺了擺手,你平靜的抽回楊絲蕊手中的信,示意如雲打開石桌上的燈罩,將信送到燈芯處燃儘。

萬般激動中,楊絲蕊顫唞的看著那燃著書信的燈罩,隻至嫋嫋青煙升起,她才‘噗通’一聲跪在了你的麵前,“觀音婢,對不起,對不起。”

“若在以往,看在煬帝、楊昭的份上,你之於我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如今……之於瘋牛案,一句‘對不起’卻再也贖不了你的罪孽。”

無語淚先流,哽咽半天,楊絲蕊才道:“我知道。隻是,觀音婢,在我死前,能不能求你兩件事?”

“那得要看是什麼事。”

“第一件事,請讓我一如我的父皇般有尊嚴的死去。”

紫萍聞言,很是激動的喚了聲“公主”便要上前,楊絲蕊喝了聲“站住,不得無禮”後,又期待的看著你。

“好,我答應你。”

聞得你的答複,楊絲蕊%e5%94%87角勾起感激的笑,將頭重重的叩於地,又道:“第二件事,看在我們同是母%e4%ba%b2的份上,觀音婢,你能不能夠……能不能夠幫我照顧我的恪兒、愔兒。”

輕歎一聲,你起身,緩步上前扶起楊絲蕊,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觀音婢,你答應了!”

“花藤,你這是在給我出難題啊。”看著楊絲蕊眼中的悲傷和期待,你幽幽歎道:“即使是我的孩子我對他們的將來也保證不了什麼。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我還清醒、還記事的時候儘量的替我的孩子掃清所有的障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是‘還清醒’?什麼叫‘還記事’?

你的神情為什麼那般的悲傷,為什麼我可以清晰的看見你眼中漫儘的痛色。

我茫然間,隻聽你繼續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憐天下父母心……已所不欲,又何必施於他人?花藤,我隻能向你保證一點:隻要恪兒、愔兒不做觸及國法的事,那其他皇庶子有的他們一樣會有。”

你們再說些什麼我已全然沒有聽進去,眼中、腦中全是你漫儘痛色的眸……我的心為什麼也痛了起來:到底什麼是還清醒,什麼是還記事?

難道你有不清醒、不記事的時候?

突地,我腦子一亮。

“二郎,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再也不記得你了。你好著急,上天入地的找,找到了我,我也不認得你了……二郎,你說,記憶是個什麼東西呢……記憶會不會衰褪……如果我真的一如夢中般的忘了你……”

曆曆往事在我腦海中一一掠過,曾經以為的玩笑話如今卻在我心中重重的敲了一記。

半夢半醒間我似有所悟,震驚的起身,卻很快又被秦媽媽摁了下來。

秦媽媽雙目含淚,對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陛下,求您,皇後行事自有皇後行事的一套原則,如今陛下現身不妥。陛下要相信老身,陛下關心的亦是老身關心的,但我們關心的卻也是娘娘極儘隱藏的……娘娘的自尊心很強,如果我們去打破她極力隱藏的東西將她的自尊心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對她而言是何其的殘忍,所以,陛下,請不要,不要去探尋、去發現。請配合娘娘,演好每一出戲。”

‘竹亭’中,早已無了人影,隻有我,仍舊傻傻的呆立在風中,恁晚風吹拂我繚亂的心緒。

“陛下。”

“秦媽媽,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娘娘有不清醒、不記事這個症狀的?”

“大約在玄武門之變後,娘娘醒來,有些事便記得不是非常的清晰。原來娘娘特彆喜歡和我們提及她幼時的事,但現在她不但不提及,而且我們偶爾玩笑提及的時候娘娘似乎已不記得了。”

“然後呢?”

“然後,娘娘總是借口說是自己忙糊塗了。但……老身已隱隱的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如果老身的感覺沒錯的話,娘娘可能是患了‘失憶之症’了,隻是現在,還不嚴重。”

失憶之症?!

我清楚的知道一個人若患了失憶之症的話代表著什麼,我見過一些失憶的人,多是老人,他們心智全失、行為舉止不受控製,和癡傻沒有分彆,往往被人責罵嘲笑。我的觀音婢……不老啊,為什麼?“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及。”

“事關中宮、事關社稷。老身明白得狠。再說,娘娘哪是個恁意低頭的人,不管什麼苦難她都闖過來了,老身想,這一次她一定也能夠闖過來。陛下也不必太過心傷,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聞言,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擺手,示意秦媽媽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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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節假日多碼了些字,很有成就感啊。

第二卷 觀音婢 084章 天可汗15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回麗正殿的,但當我回到麗正殿的時候,你仍舊沒有回來。

腦中紛亂之極,我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隻知道盯著夜明珠發呆。

“陛下,該起了。”

這麼快?

我這才驚覺你一夜未歸:你做什麼去了?

環顧四周,秦媽媽等人皆不在,我知道她們定是保護你去了。不再驚悸,我收攝心神緩緩吩咐道:“福田,通知早朝的人,散了罷。”

“陛下。”

“傳孫神醫來見朕。”

“陛下龍體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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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福田語氣中的焦急,我仍緩緩說道:“去傳孫神醫來見朕。”

“是,陛下。”

福田去了多久我不得而知,隻到秦媽媽出現在我眼前,我才又回過神,“娘娘呢?”

“還在淑妃娘娘的寢宮。”

“淑妃死了?”

搖著頭,秦媽媽歎道:“淑妃說……她的一生始於皇廷、終於皇廷,從來沒有享受過它樣的生活。因了皇廷中一貫的爾虞我詐,她的一生都活在忌、恨的孽海中,更不得不豎起天生的皇族之刺時時防備著被人傷害。但萬不想在這防備的過程中,她卻用這些刺去傷害了她最不應該傷害的人。她還說,‘朝聞道夕死足矣’,唯願皇後娘娘賜予她一天的時間讓二人獨處,重結深情厚誼,便當輾轉了浮生,此生未有虛渡,便再也不是一個皇廷深處的可憐人。”

“你們皇後娘娘心太軟,定然答應了淑妃的請求好讓她臨終前再無遺憾,是不?”

“正是。方才皇後娘娘和淑妃已醒了,正在洗漱。老身趁著這個功夫前來稟告陛下,免得陛下擔心。”

醒?難道……“昨晚上,皇後和淑妃同床共枕?”

“正是。淑妃娘娘說,她的一生,從來沒有如昨晚睡得安穩。”

長歎一聲,我說道:“你們皇後娘娘的膽子真大。”

當然明白我話中的意思,秦媽媽柔和笑道:“其實,這世上,懂淑妃的也隻有皇後娘娘一人。”

是啊,善解人意的你是這麼的讓人心疼。可老天,為什麼要殘忍的剝奪所有屬於你的善良、智慧。

見我閉上雙目,秦媽媽小聲說道:“老身還得去照顧娘娘。”

“去罷,有什麼事,馬上回來告訴朕一聲。”

“是,陛下。”

方方洗漱完畢,殿外便傳來‘陛下,微臣孫思邈求見’的聲音。

我急忙起身往殿外走去。一把將還跪著的孫思邈抓了起來,“快,朕有事問你。”

“陛下哪裡不舒服?”一邊說著話,孫思邈一邊急急的卸他的醫篋。

看著他滿頭的大汗,知道他定是一路跑過來的,心雖然生歉疚,但什麼事也比不了你啊。一待孫思邈放下醫篋,我急忙拉著他坐下,“孫神醫,朕有一件事不明,想問問。”

“不管什麼問題,先讓微臣替陛下把了脈再說。”

“不,不是朕的問題。”

“那是……”

“是……”看著孫思邈疑惑的目光,我突地閉口不語。我的觀音婢是李唐的皇後啊,怎麼能讓人知道她得了失憶之症呢?便是孫思邈也不能。念及此,我故做輕鬆的擺了擺手,“來人,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