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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那地上的兩隻雪狼,“它們一隻叫禦風、一隻叫禦鷹,禦鷹是你的了。”

明明記得,明明知道……我卻隻能將疑惑的目光看向禦鷹。通體雪白的皮毛,四支強勁有力的爪子,脖子間圍著一個綴滿了寶石的頸箍。

“禦鷹,過來,見過你的主人。你應該記得她的味道。”

禦鷹似乎聽得懂頡利的話般,嗷叫一聲站了起來,搖頭擺尾的走到我麵前。21世紀我懼狗如命,何況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是一隻比我還要高大的雪狼?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禦鷹又上前一步,在我的腳邊聞嗅,我隻得死命的抓著父%e4%ba%b2的手。

隻聽一陣‘哈哈’的大笑聲傳入我的耳中,“觀音婢,不怕……你看,禦鷹喜歡你呢。它都伸手出來了。”

那名喚禦鷹的雪狼果然將爪子伸到了我的麵前。我看了眼父%e4%ba%b2,他笑著點了點頭。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禦鷹的爪子,然後聽到它的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

“觀音婢,禦鷹果然還記得你,它在和你打招呼呢。”

我似蚊蟲般帶著顫唞的語調說道:“禦……鷹!”

緊接著,在頡利的指引下,我一一拜見了所有的人,父%e4%ba%b2和突利可汗自是安排如何迎接楊廣的事去了,而頡利則帶著我去了往日我們去過的草原。

仍舊是成群的牛羊,仍舊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仍舊可以清晰的看到溪流似飄帶晶瑩滾動在草原之間。

“觀音婢,你還記不記得這裡?就是在這裡,你救了我的命,禦鷹和禦風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我們發現的……”

聽著他講述著我再也清楚不過的往事,聽著他講述這分彆的六年他都做了些什麼……看著他一如往昔般明媚如鏡的笑顏。我很慶幸,雖然他受了那麼多的磨難,雖然他在這過去的六年中又經曆了兩次‘意外’,但隨著他的長大,再加上有禦風、禦鷹的保護,他的安全相對幼時有了更大的保障。

“禦鷹如果給我,你不就有危險了嗎?”

“不怕,我不是還有禦風嗎?再說當初我們說好了,一人一隻,你忘了我們是狼爸、狼媽嗎?哦……瞧我,你那時候還小,哪記得這麼多……看,這是你送我的玉佩……”

看著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蘊藏綠牡丹的玉佩,咳咳……我能要回來不?

“哥哥!”

隨著嬌俏的聲音,我側目看去,是她━━阿史那蘭諾伊。一個長我兩歲的女孩,因了她微圓的臉蛋、甜美的笑容,是以在方才那一群人中,我對她的映像猶深。

可憐的安義嫁突利六年,雖得儘突利的寵愛卻偏偏沒有子嗣,是以她收養了出生既沒有母%e4%ba%b2的阿史那蘭諾伊,權當個寄托。安義公主小小的年紀,已是當‘奶奶’的人了。

“哥哥,你偏心。自從觀音婢來了,你就不要蘭諾伊了。”

頡利急忙將玉佩重新揣回%e8%83%b8口,上前抓住蘭諾伊的手,“蘭諾伊,來。比比看,你和觀音婢哪個高……呀,一般高呢,看來蘭諾伊的肉吃少了。”

聽著頡利打趣的聲音,伴著這草原的秋風,兄妹二人的笑聲傳得極遠極遠……看著蘭諾伊如花般的笑顏,我的%e5%94%87角不自覺的上揚。在這危機四伏的突厥,頡利終究有一個玩伴!

至晚,父%e4%ba%b2回到帳蓬,直是抱著我問了許多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我一一回明後,偏要看父%e4%ba%b2的傷。父%e4%ba%b2扭不過我,隻好解了外袍。

那傷,偏心臟一分!

我心一震,父%e4%ba%b2如今雖然能夠撿回一條命,可以後……

“觀音婢,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我仰起頭,儘量將眼淚逼回眼眶,“觀音婢是看到爹高興才流眼淚。”

“還沒流夠?”

“爹,回去後,我們去嶺南吧。”

“傻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爹是臣子就得忠於朝庭、聽令於陛下。這才是為人之道、為臣之道。”

忠臣?古來忠臣有幾個有好下場?我能說‘爹,大隋沒有多少時候了。馬上你的好朋友李淵將取而代之建立大唐帝國’的話麼?

我不能說啊……

我隻得將頭靠在父%e4%ba%b2的懷中,“爹,那你答應觀音婢,這次回去後再也不當征戰沙場的將軍,可好?”

父%e4%ba%b2揉著我的頭發,半晌回了聲‘好’。

聞言,我心頓時輕鬆起來,歡快的從爹的%e8%85%bf上蹦下,“爹,這帳中好香。”

“我擔心陛下聞不得這裡的味道,是以讓突利可汗將這裡所有的帳蓬薰了香。”

翌日清早,一個極好的秋日,日頭已然從草原的儘頭升起,普照著這片經過戰火洗禮過的土地。

都斤山笙歌鼎沸、彩旗飛舞。突利攜著大妃、安義公主、各部落首領恭敬的站在天壇之上,等候著楊廣禦駕光臨。

陸陸續續前來目睹楊廣風采的人自發的圍在了天壇的四周,僅留下一條用紅毯鋪就的官道以供楊廣行走。

至午時,細樂飄揚之音越來越近,楊廣巡幸的隊伍已然抵達。突利急忙攜著大妃、安義公主以及那些部落首領迎到禦駕前,按漢朝禮儀行最高的跪禮奏道:“先帝可汗憐臣,賜臣安義公主,種種無乏。臣兄弟嫉妒,共欲殺臣。臣當是時,走無所適,仰視唯天,俯視唯地,奉身委命,依歸先帝。先帝憐臣且死,養而生之,以臣為大可汗,還撫突厥之民。至尊今禦天下,還如先帝養生臣及突厥之民,種種無乏。臣荷戴聖恩,言不能儘。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願帥部落變改衣服,一如華夏。”

楊廣緩緩的步下禦駕,躬身扶起突利,揚聲說道:“磧北未靜,猶須征戰,但存心恭順,何必變服?”

一語落地,那些部落首領和旁觀的突厥子民高興的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語。

一番歌舞自不必多言,喜慶、豪邁儘現。

楊廣見突利考慮得極是周到,又見這突厥大地上的子民英雄本色,豪氣頓生,頓時激起心中的豪情,他舉杯灑向廣際的天穹,朗聲唱道:“蕭蕭秋風起,悠悠行萬裡。萬裡何所行,橫溪築長城。豈台小子智,先聖之所營。樹茲萬世策,安此億兆生。詎敢憚焦思,高枕於上京。北河秉武節,千裡卷戎旌。山川互出沒,原野窮超忽。撞金止行陣,鳴鼓興士卒。千乘萬騎動,飲馬長城窟。秋昏塞外雲,霧暗關山月。緣崖驛馬上,乘空烽火發。借問長城侯,單於入朝謁。濁氣靜天山,晨光照高闕。釋兵仍振旅,要荒事方舉。飲至告言旋,功歸清廟前。”

我雖不懂曆史,但對詩詞歌賦猶感興趣。自小就接觸過許多詩詞,是以對楊廣這首《飲馬長城窟》並不陌生……而初次聽聞楊廣此詩的一眾人亦是被楊廣的豪情滿懷所感染,紛紛稱讚並上前獻酒,楊廣來而不拒、稍有醉意。

狂歡直至夜間結束,蕭皇後在太子妃之時就和安義公主感情頗深,今晚自是和安義宿在一處說些悄悄話。

白天的草原秋陽高照,夜間的草原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不時的傳來狼的嚎叫聲。伴隨著狼的嚎叫聲,一聲女人的驚叫劃破蒼穹。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所有的人被驚醒。父%e4%ba%b2擔心出事,自是不願撇下我孤身一人,是以緊抱著我出了帳蓬。

人影綽綽,慌亂的奔跑著。⑩思⑩兔⑩網⑩

我抬眼看去,隻見雲昭訓所處的帳蓬外圍滿了人。

今晚楊廣宿在雲昭訓處……

不一時,隻見宇文化及已是從帳蓬中步出,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勢,大手一擺,“來人,追,刺客肯定還未走遠。很有可能躲在那密林之中。”

眼見宇文化及的手指向前方的密林,突利急忙上前阻止,“不不不……那是我們的聖地,是先祖安息的地方,除非是死,否則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宇文化及怒目看著突利,“現在是娘娘被人謀殺了。而謀殺娘娘的人極有可能熟悉你們這裡的規矩,他正好可以借助你們的聖地逃%e8%84%b1罪責。你難道要看著我朝的娘娘枉死在你突厥的大地上嗎?”

看著宇文化及的怒容,突利可汗猶豫間放下阻攔宇文化及的手。他都已向隋稱臣了,哪有主子死了不找真凶的道理?

見突利不再堅持,宇文化及看向一旁的禦林軍,再度一一吩咐說道:“你們幾個,隨我去追刺客。你們幾個,保護陛下。”

一部分羽林軍在宇文化及的帶領下往前方的密林追去。一部分羽林軍重新圍住了雲昭訓的帳蓬,戒備森嚴之極。

緊接著,楊廣怒氣衝衝的亦是從帳蓬中步出,不待羽林軍請示,他已是翻身上馬亦往密林中追去。

原來,雲昭訓被謀刺身亡。

擔心這裡不安全,父%e4%ba%b2一直將我緊緊的帶在身邊。可他又擔心楊廣的安全,是以抱著我翻身上馬去追楊廣。

頡利見了,亦是搶了一匹馬,帶著禦風、禦鷹跟隨在了我和父%e4%ba%b2身後。

馬才馳入密林,黑暗籠罩的密林似一巨大的猛獸撕咬著一切,令人不自覺的膽顫。

有兩條路,我們該往哪一條去追?

父%e4%ba%b2翻身下馬,仔細察看地上的痕跡,“往左的那條道路足跡混亂,想必是宇文丞相帶人追去了。至於右邊的這條路,隻有一騎馬匹留下的足跡,陛下行事向來……”說到這裡,父%e4%ba%b2站起身,手指著右邊的那條路,“我們走這條。”

我明白父%e4%ba%b2的選擇。左邊的道路有宇文化及的大部人馬,楊廣就算走了那條路也不會出什麼危險。倒是右邊這一條道,這痕跡如果真是楊廣留下的,父%e4%ba%b2追去正好可以保護他。

隻是這密林很大,具有敏銳觀察力的頡利也拿這密林沒有辦法。更何況這密林是他們的聖地,他也從來沒有進來過。我們三人繞來繞去,總是繞回了原地。

迷路了!

“隻有等天亮,不能再這般毫無頭緒的找下去,我們也得保持一些體力。”

父%e4%ba%b2、我、頡利三人紛紛下馬,然後頡利熟練的燃起了柴禾。

我天生懼黑,兩世都沒有多大的改變。再加上這耳中不時的傳來狼的嚎叫聲,我不禁有些哆嗦的躲在父%e4%ba%b2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