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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

“觀音婢,不怕,有爹呢。”說著話,父%e4%ba%b2又將他的大氅將我裹得緊緊的,自言自語的說道:“聽陛下說你得過一場大病,可不能再凍著了。早知道不帶你追出來就好了。”

“爹,觀音婢隻想和爹在一起。”方才的混亂,我也不可能和爹分開。

“不怕,有禦風、禦鷹,那些狼見到它們兩個,就會躲得遠遠的。”

雪狼是狼族最尊貴的血種,頡利的話並非虛言。一晚上,雖然不時聽到狼嚎,但卻沒有一隻狼來打擾我們。

天方方破曉,父%e4%ba%b2就迫不及待的要去追尋楊廣。

一路上,到處都是屍骨,想來定是突厥先祖們留下的。每經過一尊屍骨旁,頡利都會非常恭敬的一一作揖。

我們不再騎馬,隻是牽著馬默默的察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你們看,有血跡。”

我和父%e4%ba%b2急忙隨著頡利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旁的雜草上有血跡延伸向遠處。父%e4%ba%b2神色激動的說,“走,沿著血跡走。”

沿著斷斷續續的血跡直至一棵巨大的胡楊樹前,隻見楊廣正靠在樹乾上,顯見得左手臂受了傷,血仍舊不時的滲出,平時不知多瀟灑恣意的人如今略顯些狼狽。

“陛下。”父%e4%ba%b2急忙往楊廣的身邊跑去,急急的蹲下,撕著自己身上的衣袍替楊廣包紮,“微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是個女人。”

楊廣的話令父%e4%ba%b2一怔。隻聽楊廣繼續說道:“朕和她交過手了,朕雖然受了傷,但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e8%85%bf上中了一劍,走不遠了。”說著話,楊廣指了指另外的方向,“沿著這條血跡去找,一定能夠找到。走。”

眼見著楊廣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父%e4%ba%b2急忙扶住,“陛下就在此處憩著,待微臣擒了那女刺客來。”

“這片密林邪得緊。也不知道走不走得出去。也許你前腳走,後腳那女子又不知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所以,眾人聚在一處安全一些。”

楊廣話音剛落,一聲慘烈的狼嚎響起。

我們同時扭頭看向狼嚎傳來的方向……隻聽楊廣說道:“看來她還真有體力,這狼隻怕被她傷了。長孫將軍,快走,朕可不想她被狼吃了。”

楊廣的吩咐,父%e4%ba%b2自是不能駁,隻好扶著楊廣一路沿著血跡找去。

隻是當我們找到又一個分叉路口的時候,兩邊的路口都有血跡,而且血跡似乎很長很長。看來,其中一條定是方才那慘叫受傷的狼逃遁的路,另外一條是那女子逃遁的路。

那麼,哪一條路是狼逃走的路?哪一條路是那女子逃走的路呢?

四人中楊廣受了傷僅能自保,我還小根本就不懂自保。隻有父%e4%ba%b2和頡利能夠追蹤,如果他們二人兵分二路追蹤,依這密林中的詭異,我和楊廣都有危險。

我腦中靈機一動,“頡利,你去嘗嘗,看哪條道上的血腥有鹹味?”

鹹味?頡利雖然不明白,但仍舊依著我的話照做。他一一淺嘗後,指著左邊的道路說道:“這邊的血果然有鹹味。”

人的血液中鹽的含量遠遠超過動物血液中鹽的含量。這是21世紀中法醫學最基本的理論。我篤定的指著左邊說道:“刺客肯定走這條道。”

沒有問‘為什麼’,父%e4%ba%b2帶著我們一行人堅定的往左邊的道路追去。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眼前的景像令我們四人同時吃了一驚,隻見一群狼正圍著一名白衣女子。而那領頭的狼渾身儘是鮮血。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那受傷的狼肯定就是先前那慘叫的狼。它不是逃走了,而是去尋它的同伴來報仇來了。也不知它們是從什麼方向突圍過來的,居然繞過了我們先一步追上了那名女子。

經過一晚上的奔跑,又和狼交過手,白衣女子花容有些狼狽不堪。她的劍仍舊緊緊的捏在手中,兩眼緊張的盯著狼群。

我們一行人和禦風、禦鷹的突然出現令那狼群受了驚嚇,再加上禦風、禦鷹一聲狼嚎,那些圍著女子的狼群一時間四分五散,紛紛跑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楊廣手持利劍上前,輕抵著白衣女子的下頜,“說,為何要殺朕?”

“報仇。”

又是報仇?我不僅歎氣搖了搖頭,又一個逞匹夫之勇的人,而且是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

“如果朕沒有記錯,你是安義的婢女。朕和安義從小感情甚好。你以為朕會信你那挑撥離間之話?”

“我雖是安義公主的婢女。但我也曾是太子府上的婢女。”

太子府?

見楊廣神色一怔,那女子冷笑說道:“在奴婢的眼中,這大隋隻有一位太子。”

“你說的是……我大哥?”

那女子‘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痰來。“你這昏君還敢稱他為大哥?你殺了他又奪了他的妻,還好意思稱他大哥?”

原來,這女子父母雙逝,無錢安葬,是楊勇仗義相助。是以這女子對楊勇一直存有感激。後來楊勇將她送給安義,然後又和安義一起遠嫁到突厥。她聽聞楊勇被楊廣殺的消息偏又不能回中原查實。正好楊廣要來突厥巡幸,她仗著在突厥這些年練就的武功,這才冒險一試想殺楊廣為恩人報仇。

“本來我想殺了你這昏君和那賣主求榮的雲賤人,萬不想……”

萬不想楊廣臨時去了宣華夫人那裡逃過一劫,而雲昭訓在全無防備之下做了孤魂野鬼?

“他死了還陰魂不散。為了抵毀朕,他散布謠言說朕謀逆弑父。弑父啊,這天大的罪名你讓朕如何承擔?朕不得不殺他,不得不殺他平息謠言,平息禍根。”

“就算你這昏君是被冤枉的,那太子之位呢?你的太子之位來得就正大光明麼?如果不是你和那個雲賤人狼狽為奸,太子又如何能夠被廢?如何最後不得善終。”

聞言,楊廣一時間沒有了言語。隻是默默的看著白衣女子,然後他歎聲說道:“是,朕奪太子之位……”說到這裡,楊廣居然笑得有些淒愴,他回頭看著突厥的大地,眼中充滿了留戀,逕自喃喃說道:“如果當初朕知道奪了太子之位仍舊是什麼都得不到的話……不如不奪。否則,朕如今也不會如此的無所事事……無所事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楊廣奪太子之位是有原因的?當皇帝並不是他最終的目的?

半晌,楊廣似從夢境中醒來,回頭冷冷的盯著那白衣女子,手中的劍力道加了三分,鮮血自那白衣女子的脖頸處流下來,楊廣又道:“雖然你是個忠義的丫頭。但……為了安義,你不得不死。你就永遠當我大哥的忠臣去罷。”

轉瞬間,手起劍落,白衣女子含笑倒在血泊之中。

楊廣輕試著劍上的鮮血,“她是安義的奴婢,如果抓回去,肯定會影響到安義。朕相信安義對朕絕無二心。所以……”

所以於公於私都得將這白衣女子殺了,否則安義在突厥的日子必不好過。

大業三年(607年),秋,隋皇妃雲昭訓陪楊廣巡幸途中染疾,不幸魂歸異鄉。

雲昭訓簡單的葬在了突厥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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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前,楊廣的身影顯得很是孤寂。

“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

這首《野望》麗而不豔、柔而不%e6%b7%ab、有正言之風、雅語之氣。人說文品如人品……這楊廣越來越似謎般令我不解。

而他的眼神,一如當初看著我般,透過我看著另外的一個人。如今,他似乎透過這座墓看著另外的一座墳墓。

我堅信,這首詩不是為了雲昭訓作的,一定不是……

看來,楊廣的心中有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個他奪太子之位也好、奪皇位也罷,如今得到了卻反令他無所事事的秘密……

“觀音婢,朕殺人無數,卻從來沒有去嘗試人的血是何味道?你能不能夠告訴朕,你怎麼知道人的血是鹹的?”

天……那天情急之下又露餡了嗎?再該如何?我緩緩的低頭答道:“回陛下。觀音婢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名喚杜如晦,他很是聰明……”

順帶的,我將杜如晦在船上破案的事講述一遍,這才說道:“正因了此,觀音婢從他那裡學了不少的東西。”

杜如晦,你就原諒我吧。反正你和你爹已不在長安了。相信楊廣不會過於惦記。

“杜侍郎的小公子居然這般聰慧,可惜可惜,前段時日那杜侍郎語出抵撞,朕貶那杜侍郎去了滏陽做縣尉……宇文丞相,回京後,記得提醒朕,重新啟用杜侍郎。”

“是,陛下。”

好險。總算是圓過去了,以後定當時刻小心翼翼,不再出風頭。

“陛下,北部契丹一族知陛下巡幸我突厥,突舉全族之兵而來。”

契丹向來居於突厥大地以北,少有來往,如今卻舉全國之兵,看來他們也有進取中原的野心了。

楊廣聞奏,一聲輕笑,“有我長孫郎在此,他們又能奈我何?長孫將軍,朕要禦駕%e4%ba%b2征,不破契丹不歸。”

我擔心著父%e4%ba%b2,但在突厥這塊大地上,父%e4%ba%b2又怎麼能夠置楊廣的安危而不顧?再次身披戰袍的父%e4%ba%b2將我托付予蕭皇後和大妃,他護著楊廣車駕迎戰契丹。

楊廣的自負、父%e4%ba%b2的驍勇善戰、突利的聯兵,契丹大軍很快潰不成軍,楊廣直追至契丹腹地,俘虜其男女4萬餘人歸來,殺其男子,以女子及畜產之半賜突厥。可以說,楊廣這次對契丹之戰,從根本上阻止拖延了契丹的崛起強大。

慶功晏上,楊廣豪氣賦‘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何如漢天子,空上單於台’一詩,讓我再次領略了他詩作中的魏武之風。

隻是,楊廣的自負遠不止此,很快的他又帶著我們一行人西上青海橫穿祁連山,經大鬥拔穀北上,到達河西走廊的張掖郡。

這次出行絕不是遊山玩水……惡劣的自然環境,暴風雪的襲擊使隨行士兵凍死大半,隨行官員也大都失散。楊廣也狼狽不堪,在路上吃儘苦頭。

由於西北地區海拔都在3000米以上,再加上楊廣西行正趕上冬天,那裡的溫度長期處於零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