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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口裡的茶都噴了起來,咳得麵紅耳赤。而楊廣也急忙站起來不停的替我拍著。“高山,快,拿藥,藥。”

楊廣直當我又犯咳嗽之疾,命高山將藥服侍我吞下,見我平定了不少,這才又看向方才回話的人,“這規矩是什麼時候定下的?”

“有一段日子了吧。”那人回答得極是失落。

雲昭訓拔高聲音問道:“這是什麼規矩,難道就沒有人反對?”

“怎麼沒有?隻是反對的人最後必遭殃……真真正正的人財兩空。”眼見我們不明白,那人又道:“若有人不服從去和堡主理論,堡主不但會將嫁娘所有的嫁妝奪走,並且還會將嫁娘弄殘還給那人。你說說,不是人財兩空是什麼?還得守著一個殘廢過一生……”

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議論中,大體聽出了苗頭。原來這座城堡的堡主曾經陪著突利南征北戰,立過不少軍功,是以對於城堡堡主的做法,突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了他去。於是,這堡主越發的好大喜功起來,囂張狂妄之極。

可汗都不管這位堡主了,民眾誰敢去告狀?於是,這座城堡的人越來越少。

見城堡的人偷偷的溜走,這位堡主又想了個歪招,凡是出城堡的人都必須有他的手令,否則一律按‘叛逃罪’亂棍打死。

“昨天又打死了一個,可憐喲……”

還真真是無法無天了!

我看向行事向來狂妄的楊廣,顯然,極是‘開放’的楊廣對這事似乎也不能容忍。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北風呼嘯而過,我睡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日間所聽聞的一切真真讓人寒心,父%e4%ba%b2幫助了這裡的人們卻隻是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可這位禍害突厥大地的堡主呢,這毒瘤該如何拔除?

聽著外間同樣輾轉反側的聲音,我知道雲昭訓也沒有睡著。我更知道楊廣已然出去了,如果我猜得不錯,楊廣定然是對付那個荒%e6%b7%ab的堡主去了。

這一路微服私訪,楊廣沒有少做那些所謂的‘俠士’之流該做的事。樣樣做得是那般的不計後果,在他的字典中,隻要他滿意了就成。

雖是一路微服私訪,但為了保證我的安全,無論在哪裡住宿,楊廣定然要訂下一個通間,向來我睡在裡間,他和雲昭訓睡在外間。而雲昭訓這段時間則非常辛勞的充當了‘丫頭’的角色,全心全意的侍候著我。我知道她不甘,但有了楊廣對她的平常夫妻之愛,她也樂得效命。

聽著窗戶開合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雲昭訓的聲音,“相公,回來了?”

楊廣輕‘嗯’了一聲,邁著輕巧的步子走向我的床榻。我立馬一動不動,他替我捂了捂厚氈,這才轉身而去。

我悄悄的睜開眼,果不其然,可以看到他的衣袍下擺上沾染著暗紅的血。

“相公替天行道,妾身佩服之致,來生定當托個男兒身,一如相公般行俠仗義、助弱除奸。”

“女人又如何?你如今一點不比男子差。想當年在大哥府中,你為我精心籌謀……”

“相公還說,那十年,妾身聽聞相公獨寵蕭氏一人,心中似吃了黃蓮般的苦。”

“那為夫就來補償你……”

聽著外間傳來的靡靡之音,我長籲一口氣:又來了,少兒不宜啊!

翌日。

城堡中傳聞著驚天動地的消息:堡主被殺,橫屍街頭。

整座城堡戒嚴,隻許進不許出,而昨天成婚的新郎成為最大的嫌疑犯被吊在了城樓之上。

我手指著城樓上被寒風吹得奄奄一息的新郎,“叔叔,那位新郎真可憐。”

楊廣不屑的看了城樓一眼,“有什麼可憐?他若死了,這裡的人們從此會將他看作英雄。死他一個,幸福後麵所有的新郎。”

這是什麼理論?可偏偏說得我沒辦法還擊。我輕聲說道:“那昨天的新娘就要成寡婦了。”

“觀音婢,這世上的寡婦多得狠,不是就她一人。想想在她之前的那些新娘,殘廢的都尚且苟延殘喘的活著,那她就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再說,她還可以再嫁,不一定要守寡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悲涼起來,一掃平素不多話的謹慎說道:“可是叔叔。你怎麼就知道這位新娘子會再嫁人?也許她和新郎情深義重願意隨新郎而去也說不定。這樣不就是兩條人命嗎?再說,叔叔又怎麼就知道這裡的新郎以後會很幸福?如果新繼位的堡主也學著前任堡主的作法,那後來的新郎又有何幸福可言?所以這不是殺一個人、兩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而是要如何拔除這裡的毒瘤方是啊。”

聞言,楊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他直是摩挲著下頜說道:“觀音婢,你要叔叔如何做呢?”

“救他們。救這個城堡中所有的人。”

俊眉抬得極高,楊廣戲謔說道:“你相信叔叔有這個本事?”

難道他看出我知道他背地裡乾的‘俠義’之事了。我不畏他探尋的目光,說道:“叔叔若要辦成一件事,又哪有辦不成的呢?”

楊廣微微一怔,顯然頗有些意外,但半晌,他終究答了聲‘好’。

我不知道這聲‘好’的背後卻是那般殘忍的血腥。至今我都分不清,我當初所求是‘對’是‘錯’,可我明明是為了救人去‘求’,卻不想造下了我人生的第二筆罪惡。

①突利可汗:這個時候應稱呼啟民可汗,但為了文章的通俗易懂,是以後文仍舊會以突利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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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滿溪流水香、alianqi、rainfell的花花、打賞。還要謝謝許多朋友們的月票和評價票。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以為是老規矩要7章節後才能投票……嘿嘿……真的是非常的後知後覺啊。

051章 西遊記(下)

因了堡主之死,城堡一直處於戒嚴狀態,許進不許出。楊廣攜著我、雲昭訓、高山依舊駐留在城堡。

我一直天真的以為,楊廣在這裡穩如泰山隻不過是等著西巡的大部人馬到來,然後頒布法令拔除毒瘤。直到他們到來,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楊廣命宇文化及去捕殺了荒%e6%b7%ab堡主的全家,從上至下,包括一隻狗都沒有放過。

原來,這裡的堡主之職是世襲的!

我居然不知……

三百多條人命……三百多條人命啊……死後被焚、屍骨無存!

我的身子在顫唞,我的小手冰涼。看著熊熊燃燒的整座城堡,我倒了下去。

我也許救了以後的新婚夫妻,可是我卻害死了三百多條人命並連帶毀了一座城堡。

“觀音婢,這毒瘤拔得可徹底?”

從暈厥中清醒,我已在鳳輦之上。我睜眼看著鳳輦的頂端,那流蘇隨著鳳輦左右的搖擺。我似乎看到了無數的冤魂向我張牙舞爪的撲來,我驚痛莫名的閉上眼睛。可黑暗中,那些厲鬼一個個的看著我慘叫、慘哭,聲撕力竭的說著‘拿命來,還我命來’的話。

驚懼、惶恐中,我隻好再度將眼睜開。

“叔叔已經命那城堡中的民眾都移民到其他城堡之中,那座城堡,再也不存於世。”

是啊,真夠徹底,真真正正的斬草除根、拔除毒瘤。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陛下,觀音婢可能嚇壞了,瞧小人兒的臉白得怪心疼的。”

說話的是蕭氏,聲音柔柔的,讓我驚懼的心感到一絲暖流。我不再傻傻的看著鳳輦的頂端,隻是回過頭看著她。

“觀音婢,醒了嗎?”

問話的是楊絲蕊。她的神情從起初的幽怨到現在的擔心,我知道^起初她是怨她父%e4%ba%b2寧肯帶我微服出巡也不帶上她,現在擔心的是我到底能不能夠痊愈,畢竟我和她年齡相仿,還有得一些話說。

“陛下,還有多長時間,我想爹了。”

不再如微服私訪時稱呼楊廣‘叔叔’,回到西巡隊伍中的我稱呼楊廣‘陛下’,顯見得他一愣,之後卻是自嘲一笑,“怎麼?朕不能給觀音婢安全感嗎?”

在這個世界裡,唯一能夠給我安全感的人是我父%e4%ba%b2。當他第一次抱著我的時候我就不哭不鬨,當他為我一次次冒險籌謀的時候我就知道父愛方是世上最大的安全感。這━━沒有人能夠替代。

“觀音婢,觀音婢!”

是父%e4%ba%b2的聲音,我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一下子爬了起來,揭開鳳輦的珠簾,果然,父%e4%ba%b2似天神般的站在鳳輦之外,我不顧一切的直往父%e4%ba%b2的懷中撲去。

父%e4%ba%b2急忙伸手抱住我,直是打著轉,“觀音婢,觀音婢。”

“爹!”我發出嗚咽之聲,緊緊的抱住父%e4%ba%b2的脖頸,眼前的父%e4%ba%b2是模模糊糊的。

“傻孩子,哭什麼,爹這不是好好的嗎?”

真的隻有父%e4%ba%b2,隻有回到父%e4%ba%b2的懷抱,那所有的妖魔鬼怪一掃而光。我哽咽說道:“觀音婢再也不離開爹了。”

“長孫將軍,朕好生妒嫉啊。”

“陛下。”父%e4%ba%b2將我放在地上,接著跪拜說道:“請恕微臣思女心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虛扶父%e4%ba%b2一把,又說道:“等不及了?這大老遠的就跑來接?”

父%e4%ba%b2隻是將我再度抱起翻身上馬,笑著對楊廣說道:“陛下,請恕微臣要帶著觀音婢先行一步了。微臣在都斤山迎接您的大駕。”

騎馬偎在父%e4%ba%b2的懷中,奔馳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往時所有的不快、驚懼就似那被拋在身後的疾風,再也沒有縈繞在我的腦中,所剩的隻有安全和溫暖。

時隔六年再見頡利,他已全然褪去幼時的身影,隻是那卷曲的頭發、湛藍的眼睛依舊如昔,站在那迎接著我和父%e4%ba%b2的人群中,他顯得是那般的瀟灑英武、氣宇軒昂。

明明是14歲的少年,卻長得極高,高大的身材將大妃和安義公主①護在了左右。在他身前蹲著的是兩隻身材碩大的雪狼,我的眼睛不自覺的被那兩隻雪狼吸引。腦中略過一幕幕頡利吹曲子、殺母狼的情景。

“觀音婢!”

頡利不講許多規矩的迎上來,將我自父%e4%ba%b2的馬上抱了下來,“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頡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