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蘆篷裡，諸仙已經走個罄儘，連同師父告彆的時間也沒有，大約人人都急著回山運功去罷！
微姑這才有空，對哪吒同雷震子道：“陣中無暇問你等，身上可有什麼不妥之處？早早醫治，切莫諱疾忌醫。”
雷震子扯了扯衣襟，道：“還要多謝師姐所賜寶衣，我無事。”
哪吒想了想，道：“大約也無事，隻是他那所煉沙子甚臭，裡麵熏得人昏，出來就好了。”
微姑瞅了哪吒半晌，疑惑問道：“你這話裡意思，是要香囊？隻是你平日上陣衝殺，恐不搭配罷？”
黃天化在旁幾乎笑倒！我也有些兒忍不住。罷了，其實都還是不解事的小孩兒家，連我都不甚了了的事兒，他們那懂得許多！平日裡倒是有些想多了！
第87章 哪吒視角（十二）
那日同雷震子保了武王入紅沙陣，給那張紹三片紅紗打下風火輪來，才要掙紮起身時，便有無窮無儘紅沙陷腳，略遲些兒，便給那紅沙活埋了。
活埋的滋味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一開始還有些神誌，後來便慢慢昏昏沉沉如癡如醉，到後來不知甚時候，周身紅沙全無，揉一揉眼睛，隻見微姑站在麵前，頓時大喜，跳將起來。
隻是，卻隻見麵前那個微姑星眸含怒，喝道：“好賊子！”
我……我果然是被埋太久產生幻覺了麼？
維持著剛爬起身的姿勢，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隻見微姑咳嗽一聲，恢複了和顏悅色道：“張紹已被我擒了，你兩個快背了武王，隨我出去。”
……怎麼回事這是？
我拎起被捆得粽子似的張紹，隻見陣內紅沙全無，奇道：“這些臭氣熏天的沙子都哪裡去了？”
微姑拍了拍手中葫蘆，道：“我都收了，拿去洗洗乾淨，重煉一番，將來興許用得著。”
說了幾句話，我這才放心，曉得麵前微姑是真的，不是給甚麼妖孽上了身，便大著膽子問道：“可是我做錯什麼？適才怎麼忽然發怒，倒嚇我一跳。”
微姑道：“說與你也無妨，你可記得我們擒下的火靈聖母？便趁著我破陣這一時半刻，竟有人救了她去。”
那又凶又醜的道姑居然還有人救？我忙問道：“是誰如此大膽？”
微姑冷笑數聲，不答，隻是道：“走罷，咱們出去繳令。”
……
我出去後，那光景簡直叫人瞠目結%e8%88%8c！聞說那趙公明的妹子來複仇，擺下黃河陣，將十二金仙全數削了道行，直到師祖同玄都大老爺來了才破此陣，將人救回。
我眼巴巴瞧著師父，指望他喊我過去說幾句話，偏生師父又佯裝不曾看見，一句話也不同我講——曉得他失了風必然心中懊惱，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好道是怕我嫌棄他不成？
最後直到燃燈將所有人發付走了，我也沒挨上同師父說句話，最後他就在我耳邊留了句，“消停些，凡事聽你師姐的。若再惹事時，為師不能與你背黑鍋了。”
……既還有閒情拿我開涮，想來應該是白操心了。
次日師叔便分付，一戰破那聞仲，這些時日人人都憋了一肚皮的鳥氣！必要殺他個痛快！
那日黃天化說什麼和天祥結拜的事兒，明擺著故意壓我的輩分！我還未同他算賬，今日又來和我說，“師姐答允我%e4%ba%b2自拿彩雲仙子報仇，你休要與我搶！”
微姑答允你？幾時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這小子瞞著我討好微姑，當我不知曉呢！
我一笑，拍他肩膀道：“道兄，當初咱們約好，若有人去了，餘下那人來做孝子。雖然你不曾與我摔靈哭喪，但看在我平安歸來的份上，我便不計較了。這算一樁，今日再一樁，記得事後欠我三個人情。”
黃天化咬牙切齒地應了，我暗笑。
陣上時，聞太師見了薑師叔，兩下俱是肝火甚旺——這不是我說薑師叔，當日我來助陣時，他還是溫良君子狀，但過了這許久，便是再君子也給逼得做不得了。
薑師叔率先喝道：“聞仲，你征戰三年有餘，雌雄未見。你如今再擺十絕陣否？”傳令，“將趙江與張紹斬了！首級號令！”
師叔這一招陣前斬將當真奪人士氣！激得那聞仲大怒來戰，黃天化飛騎抵住，瞧來著小子近日武藝頗有長進也似？
那邊楊戩攔住來助戰的菡芝仙，殺作一團。
我記得楊戩最恨同女將交陣，有次還攛掇天化早早將攢心釘祭起來，隻不過他本人除了哮天犬再無彆個法寶，便是想速戰速決也無法，隻得繼續糾纏。
唔，自然我是不會借他乾坤圈的。
那據說以戮目珠打傷天化的女將彩雲仙子也殺奔過來，微姑不曾上陣——這種沒麵目的混戰，她那脾性豈肯去沾！隔著不知多遠傳音道：“不需怕她法寶，前次在黃河陣中，此女以戮目珠欲傷天尊，寶物早化飛灰了！”
聽了這話我再無後顧之憂，奮起精神一槍刺死那彩雲仙子，嘖嘖！天化你麵對聞仲這樣強敵，怎敢分心？說不得，我來助你罷！
那邊菡芝仙戰不過楊戩，欲取風袋放黑風，卻被慈航師叔定風珠定住——薑師叔一鞭將其打死。武成王黃飛虎刺死張節，也過來相助，這次聞仲戰不過我三人聯手，又需分出精神提防師叔打神鞭，隻得敗走。此番吾等大獲全勝，師叔鳴金收兵。
天化追上來，大怒道：“說了將那女子與我！你為何出爾反爾？”
我有恃無恐，道：“你說是你的便是你的？戰場上哪裡分得清張三李四？你這般急切，曉得的說是報仇，不曉得的還道是要臨陣招%e4%ba%b2呢！”
黃天化果然怒發衝冠，這小子便是受不得激，不過，他老子就在後麵不遠，便是想同我翻臉也沒那能耐。
我笑道：“替你報了仇，道兄記得欠我的人情。”便不理他，隻顧回營去。
果然，後麵聽得磨牙聲，不過，想來武成王也趕到他大兒子身邊了罷？
……
回營後，慈航師叔自告辭回山，蘆篷總算可以拆了，我等隨師叔回銀安殿，預備論功，哪知師叔第一句話便是，“眾將回去用過午飯，上殿聽點。”
好罷，這話……也算符合師叔平日愛兵惜將的作風。
到了午末未初，又回來殿上聽傳喚，師叔將寫好的柬貼取了三份，分彆與我、雷震子、黃天化三人，這算是密令了，其餘人如何分兵，便是明著的。
唯有楊戩拿了令箭下來時很有些垂頭喪氣，因為師叔再次派了他一個燒糧草的活計。
我笑道：“師兄不必憂慮，總是師叔見得你糧草燒得好。想來那聞仲第一次糧草給你燒了因此兵敗，這一次自然也是你來，做人總要全始全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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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翻了白眼，更不理會，提了令箭便走了。雷震子路過我身邊，小聲道：“你今日吃錯了什麼藥？接二連三地得罪人？黃師兄也罷了，楊師兄你也敢調侃他？真惹怒了時，便是我師姐也未必保得住你。”
我咳嗽一聲，“多謝兄弟提醒，因險死還生，有些喜慶過了頭。”
雷震子不可思議地望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麼，總不過是“一樣都是紅沙陣出來的，我都沒歡喜你激動什麼”。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稍微有那麼點，興奮過頭了……
第88章 楊戩視角(18)
我接了令箭，再次去燒聞仲的糧草……罷了，也不知這輩子怎地就和這糧草杠上了！哪吒這小混蛋得了便宜還跑來賣乖，十分可惡！下次他再和黃天化吵時，彆怪我這做師兄的不幫他了！
那三個領了密令的當晚去了，而我等再次如同三年前一般，來劫聞仲大營，而他也一般有了防備——但在絕對的強弱下，縱有了防備又何益？
是夜兵荒馬亂——這亂裡有一半是自從我燒了糧草之後開始的，我本來急急放完火回來，指望渾水裡能撈得一兩個。哪知黑燈瞎火，人吼馬嘶，就連自家人還認不清呢！卻去哪裡尋人頭找功勞！
略有些氣悶——便是那兩個小混蛋連同雷震師弟都不在，我也沒撈著什麼，回去清點，才發現聞仲帶著幾個門人逃走，隻折了陶榮——還是天祥拿的。
所以說師叔其實很有些不公！但凡有功勞的事，儘皆交給那幾個，但凡苦勞的，自然落在我頭上，話說的倒是十分懇切——楊戩你年紀最長性格穩重，少不得為師叔分憂罷！
但是，師叔難道你生平隻憂糧草麼？弟子偶爾幫你分些兒彆的憂也不妨事的。
接下來倒不是兩手空空地回營，我土遁去絕龍嶺去等那聞太師——其實，桃花嶺有廣成師伯攔阻，燕山赤精Zi師伯守住，青龍山黃花山絕龍嶺不消說，叫那三個一人一路分了，我這做師兄的，是去撿些殘羹剩飯麼？
待到了絕龍嶺，那聞仲還未至，倒是雷震子看見我，自先出來見禮，問他，“聞仲到了不曾？”
雷震子道：“還不曾，聞仲也曉得他和絕龍嶺有些不祥，未必肯過來。”
我忍不住抱怨道：“就怕是那兩個連帥帶將撈個罄儘，故意叫我等空忙一趟！”
幾個師弟裡麵，就剩下雷震子還算比較乖巧，不過老實人總是容易受那刁鑽的欺負。
雷震子想了想，道：“必不致如此，我同哪吒說過，叫他把聞仲放過來的。家師還在後山呢！”他瞅我一笑，道：“如今將那秦完說過的話原樣奉還，叫你三更死，不敢五更亡！那聞仲不來也罷，若來，必死於此地。”
——收回剛才說雷震子老實的話，這幾句話雖還算斯文，卻殺氣內含，可見老實人急了也會發火的。
不過頃刻，我開天目，望見遠處有人馬旗幟，心生一計，便對雷震子道：“你且在那個山凹埋伏，待我將他引誘過來，你再出來，斷其後路，叫他兩頭沒著落！”
雷震子依諾去了，此時天色已晚，那聞仲果然在山下紮營，並不上來，我抓了把土草，幻化大營，又裝作師叔及武王模樣，放一聲霹靂引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