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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之士,誰來會吾此陣?”

這話同十絕陣秦完第一次討戰時如出一轍,一般的有恃無恐。

汙蔑……好吧,就算汙蔑吧!其實到了這光景,還不是人家說甚麼便是什麼,我不相信她們不知道何為封神殺劫,當初簽署封神榜可是在碧遊宮。

雙方其實都是一般的破罐破摔,隻不過互相還勉強維持著所謂“神仙的顏麵”,所以雲霄絕口不提趙公明之死,仿佛不為私仇隻為公義,而燃燈亦是一口咬定“趙公明該有此劫”。

死了的人,隻說一句“該死”,當真便可了結乾淨?

自然不是,死者已矣,糾纏不清萬般難舍的,其實隻是活著的人。

比如我。

……

比起雲霄的矜持,她的妹妹瓊霄則直白得多,“姐姐既設此陣,又何必與他講甚麼道德。待吾拿他,看他有何術相抵!”

說實話,這話相反比較合我心意,我等保周,你等複仇,都刀劍相向了,哪還有什麼道德可言?

而且……她們,同十天君一般,是算定了我等奈何不得截教的陣法。

赤精Zi師伯第一個提劍而上,“少出大言!瓊霄道友,你今日到此,也免不得‘封神榜’上有名。”

不錯,封神榜總是要人去填的,不是你,便是我!赤精Zi師伯一向率性,比起某些師叔伯,他委實沒有那許多彎彎道道。

不過片刻,赤精Zi師伯遭擒。

接下來是廣成子師伯,這位素來穩重的師伯臉上是帶著笑容的,然而,並非燃燈那種虛偽的笑,而是顯得極為坦然。

“吾已犯戒,怎說%e8%84%b1厄?定就前因,怎違天命。今臨殺戒,雖悔何及!”

後悔?你讓我們拿什麼去後悔?是跪下向你等磕頭求饒,還是不拘哪裡的後悔藥買上幾斤?

可不是笑話!

下一刻,廣成子師伯也被收入金鬥中,

……

到燃燈道人逃回蘆篷時,十二金仙已經被拿了個罄儘!包括我師父在內。

雲霄的聲音還未落,“月缺今已難圓,作惡到底!燃燈道人,今番你也難逃!”

……該感謝你不曾乾脆連這蘆篷一起端了去麼?

我迎上前,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有些乾澀,“燃燈師伯,如今……”

燃燈道人歎了一口氣,道:“雖是不妨,可惜了一場功夫虛用了。如今我貧道隻得往玉虛宮走一遭。”

玉虛宮,是元始天尊的道場,雖是師祖,卻從未見過。

燃燈道人去了,我看了看薑師叔,抱拳施禮,“弟子還在門外看守。”

薑師叔神情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

在門外站著的時候,卻見天祥鬼頭鬼腦地躲在樹後,我招手叫他過來,“你來做甚?”

天祥小跑著過來,聲音又快又急,“大哥,還好你沒被抓去!我聽說,昨天楊大哥他們都被捉去了!”

我摸摸他的頭,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雖然長得高。天祥一下子就掉眼淚了,“大哥,你彆像三哥那樣不回來了……”

我鼻子裡哼了一聲,“什麼三哥!那廝比天爵還小兩個月。”

果然,我現在想起哪吒,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走前那句鼻孔朝天的“滾”字,特彆的欠揍!

第85章 南極仙翁視角(1)

雲中師弟從園子裡出來時,神情實在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仿佛黃河陣裡削去千年道行的不是十二金仙,而是他一般。

但那一身盈然道氣,分明不是大羅,也相隔不遠了!可不叫人羨煞!

昆侖諸仙,其實隻有這一位師弟最是福緣深厚,根性不凡,成就金仙最快,而且無災無劫。在昆侖山待了近萬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掌教老師單獨為了一個弟子開講。

不過,確切來說也不止他一人,大約雲中子自己也不知道,白鶴童子交還盤古幡時,元微童子還在裡麵。

終南山一脈真是好大的麵子!至少以前,從未有人得過此等機緣。

所以,當我看到雲中師弟這副神情時,哪怕深知這位師弟的性子,也忍不住很想給他一個栗暴,然後當頭怒喝一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罷了,他也是一片愛徒之心吧,身在局中,未必便能看得真切,我那十二位師弟,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有一點我是不太明白,若說雲中師弟也罷了,元微童子入道不足百年,雖說道行頗高,但也未必聽得懂太高深的大道罷?便是帶去又有何用?

教主的想法,我輩道行淺薄,大約也是猜不出其中深意的。

……

掌教師尊乘九龍沉香輦下降,我跟隨其後,再後麵些兒,跟著元微、白鶴兩個童子。

想起走前把煉丹房借了雲中師弟用,他那神不守舍的,莫弄壞了我的家什才好。

顧不得胡思亂想,頃刻已到西岐,燃燈同子牙跪拜迎接,各自上了蘆篷。

子牙跪伏在地:“三仙島擺“黃河陣”,眾弟子俱有陷身之厄,求老師大發慈悲,普行救拔。”

掌教師尊淡淡道:“天數已定,自莫能解,何必你言。”

說完這句話後,掌教師尊便不開口,隻是默坐。我等都侍立兩旁。

眼角餘光看見元微童子,下方那清虛師弟家的小子殺%e9%b8%a1抹脖地衝著她使眼色。罷了,小孩子不懂禮數,又逢自家師長遭劫,坐不住也情有可原。

不過元微倒是穩重許多,八風不動地站在那裡,比她自家那惶惶不定的師父反顯得強些。

或者,也隻是因為小孩子家不懂事罷!

到了次日,師尊下令,“吾既來此,須進‘黃河陣’走一遭。”

我心下存疑,師尊既教我去請玄都大老爺,他尚未至,如何先行破陣?固然玄都大老爺當不計較此事,但卻和師尊平日的秉性不符。

燃燈引道,師尊行至陣前,雲霄三女道旁欠身,口稱恕罪。

師尊並無忤色,道:“三位設此陣,乃我門下該當如此。隻是一件,你師尚不敢妄為,爾等何苦不守清規,逆天行事,自取違教之律!爾等且進陣去,我自進來。”

這番話倒也極是符合師尊平日性情,十二金仙固然有劫,自當相應;隻是卻全數傾在同為玄門的截教人手裡,兩下見麵,多少有些教人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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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獨自進陣去了,我抽空掃了元微一眼,麵上看不出什麼。不過,這孩子從小便機靈到了十二分,她師父急成那樣,要說這孩子絲毫也沒察覺,自不可能。

如此說來,難道是真正道心無妄?這也忒離譜了些。

燃燈道人同子牙麵上皆有些焦急,尤其以燃燈道人為最,我知他想的是甚——好端端的十二金仙交到他手中,卻一個也沒回來,怕掌教師尊責罰而已。

因此,當師尊不過片刻便出來時,燃燈道人第一個問道:“老師進陣內,眾道友如何?”

師尊神色不動,“三花削去,閉了天門,已成俗體,即是凡夫。”

這話聽得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隻是被削了法力道行,雖說吃了大虧,但不曾魂魄入封神榜所拘,便還有一半的指望回來。

其實仙道也罷,神道也罷,都算得正果,或者在凡人眼中,有神通有法力能長生不老便也一般無二了,隻不過在我等各自身上,還是有差距的。

便如那世上凡夫一般道理,皆是先求溫飽,再求富貴,倉廩實而知禮節。未成仙時,求的是長生久視,而成仙之後,則各有所求,神通、逍遙、慈悲……各不相同。

十二位師弟成金仙日久,要說轉去封神,受人所製,不得逍遙,那幾個秉性慈柔的還罷了,有幾個心高氣傲的,隻怕在他們心目中還不如直接輪回再來的好。

雖然,按照師尊同大老爺所議,即使封神事了,三界規儀重定,我教也須得派些弟子去天庭協助,而我不巧就是其中一個。

其實我倒並不指望成大羅,雖入道日久,卻始終缺乏了一種心氣,長生足矣,並沒什麼非做不可的目標。在昆侖山靜修也罷,在天庭理事也罷,對我來說,並不差多少。

但是,卻並非每人都與我一般想法。

所以雲中師弟才那般緊張急迫,甚至連師尊都忍不住想要訓斥他“不顧體統”了。

……

燃燈又問道:“方才老師入陣,為何不破此陣,將眾道友提援出來,大發慈悲。”

師尊笑而不答,很快,天邊傳來了牛鳴之聲,八景宮大老爺騎牛下降,還是一貫的並不講求排場,雖為天尊,卻仿佛人間普通老丈一般。

或者我這不求上進的心性,反投了大老爺眼緣罷,他平時倒是對我多有垂青,幾次八景宮講道,也都喚我來聽,可惜我迄今也未臻至大羅,反而有被小師弟後來居上的兆頭。

可見清靜無為,也未必就是最近道的。

師尊率我等迎接大老爺,師尊一貫待人嚴謹,雖然掌教的是他,但對大老爺卻始終執禮甚恭——莫說是師兄禮,就說是半師禮也算得過去了!

有了這個榜樣在前麵,我闡教人想要不拘禮也不成!

“為周家八百年事業,有勞道兄駕臨!”師尊開口,而我等隨後叩拜。

比起不言不笑的師尊,大老爺倒不怎麼拘禮,因此,隻是隨口回了一句,“不得不來。”

諸人參拜過來,大老爺也不多加寒暄,開口便直言道:“三仙童子設一“黃河陣”,吾教下門人俱厄於此,你可曾去看?”

師尊在座上略躬身,道:“貧道先進去看過,正應垂象,故候道兄。”

大老爺搖了搖頭,道:“你就破了罷,又何必等我?”

而後,兩位長輩都默坐不言。

大老爺素來率性,既說出“不必等我”的話,而按照他的性情,更不可能等上一日,便為了所謂“聖人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