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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這折子裡寫的,賈赦為他們家大門牌匾踰製的事,專程上折向朕請罪呢,哧!朕原以為賈家的人都胡塗了,可沒想到竟還有個腦子清楚的。”

戴權默默地聽著皇帝的話,向來伶俐的他自是很快就明白皇帝在說些什麼,卻是心思一轉,立時聯想到賈家如今除了一個賈政之外,還有一個賈璉不久前才入了戶部當差,雖然主事的品級比他原本捐的同知還低,可勝在是個有實權的,他也聽說那個賈璉辦差時頗為實在,便以為這折子應是賈璉代父呈上的。

“皇上一向聖明,做臣子的自然也都是明事理的,我聽說如今賈璉也是正經領了差事的,想來懂的規矩多了,心中惶恐,這才特地代父上折向皇上請罪的吧?”戴權笑盈盈地奉承道。

“朕記得賈家兩府如今當家的是賈珍和賈赦,他們倆似乎都隻領著閒職,不過賈赦居然還沒廝混到連自己家大門長什麼樣兒都忘記了,又特地上折請罪…你剛說的什麼賈璉,他是賈赦的兒子?朕怎不知道賈家如今還有個有出息的子弟?居然還叫你給記在心上。”皇上再如何英明,也不是大事小事一把抓的,自然有他不會注意到的瑣事。

“回皇上的話,那個賈璉正是賈赦的次子,年前剛進戶部河南清吏司當主事,前些日子戶部的幾個官員連夜審閱眾多因河南水患所呈送到衙門的公文,那些大小官吏忙了幾天幾夜,期間曾送過數次緊急的折子呈皇上過目,皇上應該還記得吧,那時候您心急如焚,焦慮了好幾天呢,那陣子有幾次因為人手不足,賈璉%e4%ba%b2自跑過幾次%e8%85%bf,我也是那時才覺得這小子曉事又機伶,剛剛皇上一時提起,我便不小心多嘴了。”戴權連忙解釋道。

“原來如此,嗯…不過這兒子整天在外忙著辦差,做老子的不想給兒子拖後%e8%85%bf倒也正常,隻是他絕口未提秦氏之事,不知道裝胡塗呢?還是真不知情?”皇上沉%e5%90%9f片刻,又想著反正這點小事要查也不難,須臾,他就對戴權說道:“既然賈赦想要低調行事,我也不下明旨了,你明日到賈赦那裡替朕傳個口諭,就說他的請求,朕允了,不過他也不能整天遊手好閒,若哪日朕需要他時,他還得乖乖替朕辦事才行。”

“小的記下了。”戴權連忙躬身應道。

皇上轉頭想一想,又隨口吩咐賜下兩個什錦攢心盒子、木樨清露兩瓶、玫瑰清露兩瓶,讓戴權帶去賞賜給賈赦。

戴權領了口諭,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皇帝的賞賜來到賈赦這裡,賈赦看著戴權臉色不錯,心想來者善意,應該是福不是禍,自然客客氣氣地要請戴權到外書房奉茶。

不過戴權並沒有急著隨賈赦入內,而是站在那裡,一張老臉繃得緊緊的,對賈赦說道:“赦大老爺昨日可在皇上麵前露一次臉了,皇上今日命我送幾樣賞賜過來,還要傳口諭給你,說是你上折請示的事情,皇上已經允了,不過呢,日後該要當差的時候,你可不能藉詞躲懶,否則有你好果子吃的。”

戴權話一說完,又示意隨侍的小內侍將賞賜往賈赦麵前送去,賈赦也連忙恭敬地接下賞賜,不過這隻是一種非正式的封賞,所以賈赦就僅僅轉身對皇宮方向拜了幾拜,以示感謝皇上恩寵之意。

因著送來的都是吃食,賈赦謝恩之後,便吩咐小廝把東西送進去給邢夫人,自己又再次懇請戴權入內喝茶,戴權也沒再矯情,笑容滿麵地隨著賈赦入內,兩人不過閒聊幾句,戴權就離開賈赦住處了。

九月中秋之前,賈迎春就聽說東府傳出蓉大奶奶生病了,而且似乎病得很重的樣子,起初她還特特地去探望過一回,後來因邢夫人想著姑娘家家的不好沾染太多病氣,便叫賈迎春彆再過去。

賈迎春到底也沒忘記好色的賈瑞因貪戀王熙鳳美色,結果被王熙鳳設計病死一事,她雖以為賈瑞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卻更不想王熙鳳惹上那等因果,便叫司棋傳話給潘又安,潘又安以前在寧國公府當過差的,一些旁支子弟也有幾個交好的,讓他們在她知道的那一天,把賈瑞絆在前院,不讓他遇上王熙鳳,至於他是不是還注定那個結局,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姑娘放心吧,表哥已經讓萍大爺、芳二爺他們好生纏住瑞大爺,隻是姑娘為什麼要特彆交代這件事呢?我看今天東府請來的賓客也不少,難道瑞大爺還會不懂禮數不成?”司棋見賈迎春一臉擔憂地看著四周,她體貼地彎腰說道。

“他就是個貪色的家夥,誰能保證他不會做其他事?嫂嫂怎麼還沒來?台上都開始唱戲了。”賈迎春一直沒看到去探病的王熙鳳出現,心裡不由得漸漸有些著急。

“我看有好些個婆子丫鬟跟著璉二奶奶過去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唉!姑娘看,璉二奶奶那不是來了嗎?”司棋話說了一半,抬頭就看到一群人自門口走進來,她連忙又低頭說道。

“嫂嫂,妳怎麼這麼慢?!”賈迎春聽到司棋的話,連忙定神望去,那不是王熙鳳又是誰?立刻起身匆匆迎上前,嬌嗔道。

“還不是因蓉哥兒媳婦的情緒看上去不太好,我好意多勸了她幾句才來遲的。”王熙鳳臉上的愁容未減多少,拉著賈迎春的手,隨意坐下後,婉惜地歎了一聲。

“哦…不過算一算她這場病已有一兩個月了,想她那個性情,哪裡能受得住?心情不好也是難免的,不過說也奇怪,明明年初時,我看她還是氣色挺不錯的,怎地會好端端的說生病就生病呢,而且聽說吃了不少藥都不見起色。”賈迎春心裡有某些猜想,隻臉上猶故作百思不解地道。

“她呀!我看著就是心思太多,也不知道有什麼心結打不開的,自己生生把自己折騰壞了。”王熙鳳當然也想不透個中緣由,隻是看著秦可卿那個模樣,請來的大夫說是憂慮傷脾、肝火忒旺,說白了不就是心頭鬱結,想得太多嘛?偏偏人家自己什麼話都不肯說,他們就算再怎麼費心勸說開解,其實也不過儘力而為罷了。

賈迎春聞言,低下頭默然不語,她大概猜得到秦可卿的心結是什麼,不過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果秦可卿自己都知道有些事是錯的,為什麼她還要屈服於人下?唉!或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因為不能說、不敢說,又無處求救的孤立無助,讓她們隻能選擇忍耐、服從現狀,萬一真的無法忍受時,自然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賈迎春想到這裡,突然覺得鼻頭一酸,眼底悄悄地浮現些許的淚光,隻不過好歹還知道這種場合不能掉眼淚,所以她很快地又把那種悲傷的情緒給憋回肚子裡去。

第三十一章 生病

秦可卿最後的那一段日子就僅靠著獨蔘湯吊命,一直熬到來年的開春,人依舊沒了,當時賈珍一副死了%e4%ba%b2娘似的嚎啕大哭,倒是叫%e4%ba%b2族眾人大開眼界,唯獨不見賈蓉蹤影,也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去了。

秦可卿身邊兩個大丫鬟一直跪在靈前,哭得比誰都淒慘,瑞珠突然不知怎麼想的,猛然起身,轉眼就撞上柱子,自儘而亡,賈迎春%e4%ba%b2眼看著那一地的鮮血,當場就傻住了。

“姑娘,姑娘?!妳彆嚇我呀!”司棋來不及震驚於這般意外,就先發現賈迎春的不對勁,她著急地搖晃著賈迎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血…。”賈迎春忘了自己是有懼血症的,許久沒遇過是因為她來這裡後,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彆說見血了,哪怕一點小血珠都很看到,於是乍見滿地鮮血的她隻能華麗麗地暈過去了…。

“天啊!迎丫頭怎麼暈倒了,司棋,蓮花兒,妳們趕緊扶著姑娘回去,阿彌陀佛,可彆是衝撞了才好。”邢夫人見女兒突然昏倒,頓時也有些慌了手腳,趕忙地吩咐丫鬟把人先送回去休息。

而賈迎春被送回去之後,當夜突然發起高燒,雖是閉著眼睛,卻驚夢不斷、冷汗不止,請了大夫看診,大夫隻說是受到驚悸,開方子服了兩日才漸漸好些,不過邢夫人卻不願她再到寧國公府去了,所以她也沒機會看到後來那些熱鬨場麵,隻知道王熙鳳最後還是暫接了寧國府的管家權,把秦可卿的喪禮辦得極妥貼,而且送殯那日也如原著上所寫的一般,似乎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還來了不少。

但是賈迎春曾聽周嬤嬤說了一些話,她說那些人會前來送殯也不過因為和賈府尚有舊故,未必就是因為忌憚秦可卿真正的身份,再說若是早已確認秦可卿真正的身份,隻怕那些人跑都嫌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還來賈家祭悼?難道他們想找死不成?

賈迎春深以為周嬤嬤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秦可卿死的那一段一直是個公案,她也覺得為了一個沒被皇室承認的女孩兒來巴結賈家是件很奇怪的事,說句不好聽的…皇上肯定恨不得沒人知道這件事,他們還一個個自以為很清楚的模樣,莫不是存著膈應皇帝的意思?對皇帝不滿了??所以說後來先倒的就是這些人,真真一點也不叫人意外。

不過在賈迎春深閨養病的幾天裡,偶爾有些精神時,她主要還是思考著瑞珠自儘的真正原因,雖說她很害怕一再回想起那個瑞珠自儘的畫麵,而且每每想到時,她就覺得渾身冰涼…。

經過賈迎春的一番深思之後,她覺得寶珠瑞珠二人既身為秦可卿的貼身丫鬟,對於賈珍和秦可卿的那點齷齪事又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瑞珠不得不死,恐怕是擔心被秋後算賬吧?寶珠怕也是心裡恐懼的恨不能一死了之,隻是在已經死了一個瑞珠的情況下,寶珠就不能再死,否則人家就當真要懷疑秦可卿的死有問題了。

所以賈迎春大膽猜測,在這樣兩人不能不除,又不能全除的情況下,到底誰死誰活,應該也是賈珍私下恐嚇過她們,叫她們自己選擇的結果吧。

賈迎春頭疼地揉揉額角,她覺得她的想象力會不會越來越豐富了呢?到底賈珍和賈母都知道些什麼,根本不是她一個小女子能查知的事,而且萬一牽涉的範圍太廣,會不會連她這條小命也賠上啊?想想…還是當作不知道好了。

“姑娘,臨川伯夫人聽璉二奶奶提起妳病了好幾天的事,特彆請了暫住在馮將軍家裡的一位張先生來替妳診脈,太太臨出門前也說再請他瞧瞧也好,似乎蓉大奶奶先前就請他看過一回,才有幸多挨了幾天日子,想來是個醫術不錯的。”繡橘掀開了紗帳,悄聲地對賈迎春說道。

“唉!勞太太費心了,那位先生呢?快請他進來,讓嬤嬤在一旁陪著吧。”賈迎春輕歎一口氣,她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