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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581 字 3個月前

作為一個皇帝,劉遠當然知道這個建議的好處,他眼睛一亮,果然露出喜色:“大善也!”

他隨即又想起自己來見皇後之前,派了近侍去查近日裡宮中有關長公主流言的事情。

劉遠仍然記得先前陶氏那段說了半截的話,陶氏越是不肯說,他心中反倒越是好奇疑惑。

這也並不難查,因為劉遠雖然沒有立太子,可私底下誰沒在猜測太子人選呢,大家都說,可惜長公主是個女子,不過幸而她上頭還有個哥哥,雖說陛下不太喜歡許王,但是有長公主幫忙,許王遲早也能得封太子的。

如今劉楨出了一番主意,立時便將劉遠煩心的事情迎刃而解,劉遠高興之餘,又想起這個流言,忽然就問:“阿楨,你希望誰當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後麵的情節有人看不懂咩?俺解釋下:劉楨的意思不是廢除儒家或法家,而是建立一門類似外儒內法,中間糅合道家和墨家等各派所長的學說,以此作為基本國策。這其實也是後來中國所有封建王朝都在做的事情,雖然儒家被曆代統治者拔高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中國曆代其實都不是走純粹的儒家思想路線,而是外儒內法,中間還夾雜像法家道家之類的思想。

然後這件事當然不會是劉楨%e4%ba%b2自去乾,她的學問雖然好,也還沒到這種可以著書立說的程度,但是劉遠如果透露出這麼一個意思,肯定會有許多想要留名青史的飽學之士來幫他乾這件事,甚至是原來各派的弟子們,為了自己門派的學說能夠在新學裡滲透得更多更深,肯定也會主動要求加入的。

對有些盆友而言,這章可能比較沉悶無趣,因為要用劉薪那家人的事情來引出爭論,然後爭論再牽出朝臣想法和太子位的事情,所以寫得比較多,下章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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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劉楨起先還不在意,順口就想用玩笑似的口%e5%90%bb回答老爹的這個問題。

但就在開口前的那一刻,神使鬼差地,她抬頭看了劉遠一眼。

就是這一眼,將她原本到了嘴邊的所有話都吞回去。

父%e4%ba%b2臉上那抹似有若無的試探,她絕對不會錯認。

劉楨先是正容一拜,然後才道:“太子之事,事關社稷,怎能憑劉楨口中輕易說出?不管阿父立誰為太子,都是我的兄弟。”

劉遠露出欣慰之色,將她扶了起來:“好阿楨,可惜你不是男兒,否則為父何必如此為難?”

雖然這話說過不止一次,可要數這次,劉遠的惋惜之意最甚。

劉楨溫文一笑:“阿父謬讚了,阿楨彆無所長,縱然偶爾能出點主意,那也都是小聰明小伎倆,登不得大雅之堂。”

劉遠沒有理會她的謙辭,而是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何特意在你的封號前加‘長’字嗎?”

沒等劉楨說話,他又道:“因為阿父不想讓你像前代那些王女一樣隻是擺設,被人小看。”

劉楨心中一動,嘴%e5%94%87微微闔動,卻仍然沒有出口。

腦袋上落下一隻手,一如她小時候那樣,劉遠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自幼沒了生身母%e4%ba%b2,張氏對你再好,終究會為阿婉她們多考慮一些,這是人之常情,原本也無可厚非,但你如今有長安為封地,又有長字加尊號,將來不管阿父在不在,誰當皇帝,都無人敢小看你,你的夫家也不敢欺侮於你。”

劉楨聽到這番話,心底微酸,又想起從前父女二人相處和樂的情景,一時默默無言。

所有子女之中,劉遠最是疼愛她,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也許現在又多了一個劉桐,但是劉楨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前麵那十幾年的感情也並非作假,劉遠對她這個長女依舊是特彆的,若是在尋常人家,他們注定一輩子都會是父慈女孝的典範。

“所以阿楨,”劉遠道,“你須記得你方才說過的話,不管誰當太子,他都是你的兄弟,他定會善待於你,你也要友愛於他。你能做到嗎?”

這一回,有了心理準備,劉楨的回答不再遲疑:“謹諾。”

毫無疑問,劉遠那番話,是令她感動的。

一個父%e4%ba%b2,尤其是一個身為皇帝的父%e4%ba%b2,能夠為女兒做到的,劉遠已經儘力在做了。

劉楨想,還能再苛求什麼呢?

立太子是一個很敏[gǎn]的話題,就算%e4%ba%b2如父女,劉楨也不可能直接詢問“阿父你是不是想越過大兄,立彆人為太子”諸如此類的問題。

劉楨隱約意識到父%e4%ba%b2並不看好劉楠,也許他現在自己也還沒想好要讓誰當太子,隻是在他看來,劉槿劉桐劉榆他們雖然與劉楨不是同母所出,可也確確實實都是有血緣關係的%e4%ba%b2姐弟。

這純粹就是男性視角的一廂情願了。

怎麼可能一樣呢?

單是同母所出這四個字,就已經能夠解釋許多東西了。

更不必說她與劉楠一起長大,一起逃難,一起同甘共苦的情分。

縱然劉楠現在還不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太子人選,可劉楨很清楚,她不願意看到劉楠以外的人登上太子之位。

身為先皇後的長子,如果不能繼承皇位,那麼他的性命等於攥在了被人手裡。

但如果劉楨想讓劉楠當太子的話,十有**是要與劉遠的意願相違背的。

且不說她如何才能讓劉遠改變主意選擇劉楠,江山是劉遠打下來的,他為什麼就沒有權利選擇將皇位傳給誰呢?

劉楨捫心自問,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就一定覺得劉楠適合當太子?難道劉槿就不適合嗎?他宅心仁厚,將來就算當上皇帝,說不定會成為另一個漢文帝或宋仁宗,而劉楠這樣,焉知他一定會是明君呢?

你僅僅因為和劉楠更加%e4%ba%b2近,就希望讓他當上太子,這樣對得起你老爹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對得起那些因為皇帝一言就能決定生死的百姓嗎?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劉楨從劉遠那裡離開之後就一直情緒不高。

如今劉楨坐擁的已經不僅僅是漢廣一座宮室,自從劉遠登基之後,連同漢廣兩邊的兩三座較小的宮室,一並都歸於她所有。

這在所有公主之中,也是絕無僅有的殊榮。

平日裡地方上進貢什麼,劉遠也不忘讓人給劉楨送來一份。

更不必提長公主的封號,還有長安這塊封地,哪一處不是拳拳愛女之心?

而現在,父%e4%ba%b2僅僅是告誡她不要插手立太子之事罷了。

難道她能拒絕嗎?

可是大兄那邊又要怎麼辦?

劉楨歎了口氣,逃避似的將臉連同腦袋都埋進被褥裡,動也不想動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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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為何懨懨不樂啊?”

怪腔怪調的聲音響起,劉楨抱著被子鬱悶地抬起頭,就瞧見門外多了一朵布做的花,正被人捏在手裡搖頭晃腦。“外頭天氣正好,殿下帶著我去玩好不好呀?我在箱籠裡悶了快要半個月呢!”

劉楨噗嗤一笑:“好啦,阿津你這小女子,還不快快滾出來!”

布花的動作一停,阿津從門外探出腦袋,笑嘻嘻的:“公主你可笑了!”

劉楨心知她為了逗自己開心,朝她伸出手:“哪兒來的花?做得倒是巧致!”

阿津將花遞給她,一邊笑道:“公主怎的不記得了,是陳家郎君送來的。”

劉楨微愣,低頭看下自己手中的布花。

這是一朵用絳紅色絹布紮縫起來的山躑躅花,此時的絹多數都是有錢人家用來作衣裳的,這樣一朵絹布花不僅價格不菲,而且製作精巧,也不知道對方是用了多少心思才尋買到的。

“子望何時來的鹹陽?我怎不知?”

阿津道:“聽說陳家郎君調入北軍已有月餘,上回我出宮時碰見他的,後來便時常有些聯係,他已托人送了好幾回東西過來,不過都沒有要求見公主,所以我也就沒有回回都稟報了。”

劉楨這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有這麼回事,隻是上次阿津說的時候,自己正巧匆匆忙忙趕著要去查看甘泉宮,是以未放在心上。

難得對方有心,自己卻連半點回應都沒有,這還是舊時相識的知交故友呢,更彆說還有劉楠這一層關係在。

這麼一想,劉楨就有點慚愧了。

“他現在在北軍當差?怎麼會突然調入北軍了?當的是何職務差事?”

阿津掩口笑道:“公主一口氣問了這麼多,讓我如何作答呢?”

劉楨白了她一眼:“限你三日之內,速速去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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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的開國朝臣之中,除了世家出身的人,其餘大都有著諸子百家的背景身份,就連宋諧這樣的人,其實也是名家弟子。

這本也是正常的,自從百家爭鳴的時代之後,作為流傳最廣,影響最深的儒道法縱橫名陰陽等幾家,或多或少都會有門生弟子傳承下來,其時士子也多有這樣一層身份。

但是隨著爭鳴殿辯學愈演愈烈,連許多朝中大臣也都卷入了這場爭辯之中,像主張儒家的禦史中丞熊康,偏向法家的太仆卿周允和廷尉房羽,崇尚道家的光祿大夫魏密等,他們都希望以自己的主張來治國,更要命的是,這些人中不乏身居九卿高位者,這就使得爭論難以避免也影響到了國家層麵的決策,往往像提高商稅與否這樣一道決策,就能分成好幾派爭論不休,其中又以熊康為首的一幫儒學官員最能辯,大有來一個辯倒一個,來兩個辯倒一雙之勢。

這等場麵說起來,全因劉遠而起。

就在這種情況下,一直冷眼旁觀,甚至被朝臣們認為束手無策的劉遠終於有了動作,他直接下令另辟文學館,點名將先前一些明裡暗裡為自己說話,站在皇帝一邊的學子放了進去,又將想要建立一門集百家之長的新學說的意願傳達給他們,並對學子們提出自己的要求:這門新學說,要博采百家之長,而且要於國有利,不能泛泛空談,最好是在著書立說之餘,還能總結出簡單明了的治國之策,以供本朝曆代皇帝參考,成為萬世不易的典範。

這等要求雖然苛刻,卻恰好搔中了讀書人的癢處,他們或許不好榮華富貴,可有誰不願意讓自己的名字流傳青史,縱然不能與上古聖賢並列,但若能被後人提起時,景仰地尊稱一聲先哲,也不枉來到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