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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461 字 3個月前

情身上套。

他們希望皇帝或朝廷能夠采納自己的學說,所以千方百計各出奇招,務必達到語出驚人的效果,至於最後是否有實用性,那是兩說。

憤怒歸憤怒,但劉遠又有點束手無策,因為爭鳴殿一開始就是他%e4%ba%b2自下的詔令,現在如果反悔喊停,那之前的經營就等於無用功了。

劉遠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從打敗項羽之後就順風順水的他,終於嘗到了挫敗的滋味,也第一次意識到皇帝再尊貴,卻不是什麼事情都掌握在手裡的。

陛下心情不好,鹹陽宮也就跟著處於一片陰霾之中。

張氏手頭攢了幾個許王妃的人選,又不想去劉遠那裡碰一鼻子灰,就先把劉楨找過來商量。

劉楠尚在軍中,一時半會還回不來,等到這邊將人選初步篩選出來,再讓他過目也不遲。

張氏雖然是皇後,可對於劉楠來說,畢竟還是繼母,處理這種事情,很容易吃力不討好,所以讓劉楨加入把關,各方肯定都沒有意見。

這就是劉楨為什麼今天去不成甘泉宮的緣故。

最近因為少與劉遠碰麵,她隻聽說劉遠因為前朝的事情心情不好,具體內情卻並不清楚,直到今日聽張氏說起,她才知道上回劉遠整治劉家人的事情,竟還牽連出這麼一條尾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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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73章

“荻芽若用來煮或燉,未免失之鮮味,若是洗淨生吃,又尚有青澀之味,便該這般小炒一番,再以%e9%b8%a1肉裹上麵粉炸得金黃,與之相和,方是美味啊!”

宋諧夾了一箸荻芽香酥%e9%b8%a1送入口中,吞下肚之後,仍不掩讚歎之色。

涼亭之中,兩席對坐,無主客之分,這是招待交情較好的朋友才會有的待遇,能得丞相如此招待,坐在宋諧對麵的自然也不會是尋常人。

“這還得多虧長公主命人所製的炒鍋,聽說如今鹹陽城甚是風靡,連我家都備上了!”太仆周允搖頭失笑。“如今一日三餐少不了都會有炒菜,倒也習慣了!”

太仆雖然是九卿之中最不重要的一個,不過周允跟宋諧的私交卻很不錯,閒來無事也會互相上門拜訪,隻是宋諧身為丞相,事多繁雜,能空出來的時間不多,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周允上門。

宋諧笑道:“這炒菜可不宜多吃,按長公主的說法,是吃多了上火,朝食也得用些粥羮之物才好克化罷!”

周允用竹箸夾起一顆荻芽:“如今這國策之爭,正如這顆荻芽一般,火候恰到好處,可以上盤了。”

宋諧微微一笑:“不再添一把火?”

周允搖搖頭:“過猶不及啊!話說回來,你身為丞相,百官之首,明明知道熊康是儒門弟子,而陛下若采納熊康之言,定然會釀成今日局麵,卻不出言阻止,難道就不怕陛下它日回過神來,怪罪於你嗎?”

宋諧歎道:“我如何沒有勸諫?先前我就對陛下說了,如今時移世易,經過秦朝一代,各門各派的學說大多有所演化,已經不複舊時麵貌,彆說現在,就連你們法家,在周天子時,不還分了勢、術、法三家嗎?時至今日,分出來的派彆隻怕更多了罷?不過陛下自覺可以控製局麵,我也勸不住,倒不如索性讓陛下看清熊康等人的真麵目,也好將這些不合時宜的言論一網打儘!”

旁人聽到宋諧這一席話,興許還會一頭霧水,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周允,心裡卻再明白不過。

諸子百家影響深遠,門生學徒自然也遍布天下,縱使經過秦始皇的打擊,也不過是暫時蟄伏,稍有衰落,卻未完全敗亡,如今新朝建立,那些原先潛伏起來的各門弟子,便又希望借著當政者來宣揚自己的學說。

然後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劉遠之所以會下招賢令,就是因為熊康對他說,為君者當兼聽則明,廣納天下良言,以顯君王之懷。

劉遠深以為然,於是就下了那道後來引起天下震動,掀起無數風波的詔令,又辟爭鳴殿,以作辯學之所。

但是熊康之所以會作出如此建言,主要原因還在於他有另一層鮮為人知的身份。

熊康是儒門弟子。

儒門自從秦始皇時代就受到嚴厲的打擊,秦二世胡亥更加不可能為他們平反,自那時起,儒門弟子就無時無刻不想著光複門楣,名揚天下。

他們蟄伏了許久,終於碰上這個機會,當然不肯放過,借著在爭鳴殿辯學的機會,儒門弟子摩拳擦掌,打算一展所長,讓儒家徹底取代法家,成為治世之學。

一開始確實進行得很順利,儒門弟子在這些年也學聰明了許多,他們並不一味排斥它派的學問,反而博采眾長,去蕪存菁,將儒學發展得更加完善,從這一點來說,熊康的打算是沒錯的,像重教化,輕刑罰一類的觀點,確實令劉遠頗為讚同,而且欣然采納。

但是他忘了,就像其它學派一樣,儒門裡也分了許多派彆,有時候同為儒門弟子,彼此的觀點也有截然不同的時候。

彆說熊康不是儒門領袖,就算他是,估計也控製不了局勢的發展。

漸漸地,就開始有人把關於君王仁德牽扯到劉遠對父%e4%ba%b2和嫡母不孝的事情上去,劉遠最恨彆人在這件事上對他指手畫腳,當時一聽,直接就惱羞成怒,拂袖離去,事後還將說出這番話的那個儒門弟子痛罵一頓,對儒家的印象自然也就一落千丈。

這下正合了其它門派的士子的意了。

儒家風頭最盛,大家正愁沒機會扳倒他們,他們自己內部協調不好,直接把把柄遞到彆人手上,其他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蜂擁而上,把儒家貶得一無是處,順道把自家學說改一改,以便更加適應時代發展需求,尤其是帝王的統治需要和愛好。

譬如說有人批評劉遠不尊父母這件事,法家弟子就反駁道:父慈子孝,父若不慈,做兒女的又如何孝順?萬事萬物源於法,法若得立,諸事大定,不彆%e4%ba%b2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這種情況就應該訂立律法,規定子女虐待父母,當處以大刑,反之若父母待子女不慈,甚至虐待子女,子女成年之後,也可不必贍養孝敬父母雲雲。

從前秦律裡對孝道有很嚴厲的規定:兒女控告父母,奴婢妾室控告主人家,一般都不為罪,父%e4%ba%b2偷了兒子的財物,這也不算罪,父母如果控告兒女不孝的,要求處以兒女死刑的,也要處以重刑。

這些律法的製定,當年都有身為法家弟子的商鞅與李斯等人的影子在裡麵,後來新朝建立,劉遠因為自身經曆的緣故,對這條律法怎麼看怎麼不爽,就要求不要加入乾律裡。

結果現在法家弟子為了光大自身,順便打擊彆派學說,直接就與時俱進,迎合上意,把律法給改了,直接呈獻給皇帝。

諸如這樣的行為,其它門派的弟子也沒少乾。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總而言之,這場被後世稱為“國策之爭”的辯學,開始愈演愈烈,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進行。

這些事情,就連丞相也控製不了。

仔細說來,其實朝中大臣,多數都有諸子百家的影子,比如說周允就繼承了法家裡申不害一脈,而宋諧則是名家弟子。

但名家一派到了秦末,就已經逐漸趨於沒落了,宋諧沒有能力力挽狂瀾,也不覺得名家不適應時代發展,任其沉寂下去有什麼不好,所以他壓根就不讚成這種辯學之爭。

在他看來,百家爭鳴存在的意義,在於讓諸侯割據時代的諸侯王們選擇最為適合的發展道路,從而出現其中的王者,比如說秦國,采取了法家強國的觀點,果真就從七雄中%e8%84%b1穎而出,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但在天下一統之中,需要的就是統一思想,因為思想的統一有助於政治的統一,這是大一統王朝發展的必然趨勢。

但是劉遠自從立國之後,事事順風順水,難免開始自信心膨脹,他沒有聽取宋諧的勸諫,反而聽從了熊康的話。

宋諧也有些氣性,見勸不動,索性也就不再勸了,既然皇帝不撞南牆不回頭,他就等著皇帝撞了南牆之後再出來收拾殘局,到時候皇帝自然就會明白他的話是多麼正確。

現在的情況是,百家爭鳴,那麼多學術門派齊聚一堂,大家辯著辯著,難免就離題萬裡,加上其中還摻雜了各種政治因素和各派利益的鬥法,局麵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原本的國策之爭變成了學說對學說的攻擊,曾經開宗立派的聖賢們早已作古,而繼承並發展他們學說的後代弟子又良莠不齊,一宗之中還分了好幾個派彆,彼此分歧糾葛更不必說。

劉遠被吵得煩不勝煩,又不能出爾反爾取消招賢令,他隻能減少去爭鳴殿的次數,免得每次回來都聽得一肚子火,饒是如此,關於各派學說的上書還是源源不斷地呈上來,在劉遠麵前不斷秀著存在感,其中又以指責他的言論占了上風,直讓劉遠恨不得讓人將這些竹簡都丟去燒火做飯。

劉遠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去問丞相。

當初宋諧勸言的時候,他沒能聽進去,現在局麵有些難以收拾了,他再去問計,那些人嘴上不說,心裡難免有些想法,好像自己除了打天下之外就一無是處似的了。劉遠不相信,自己離了這些人,難道就做不成事了?

而且他還收到孟行的奏疏,孟行彈劾熊康作為朝廷大臣,竟然借著國家機器為己謀利,建言陛下辟爭鳴殿,以此宣揚本門學說。

孟行是禦史大夫,負有監察百官之責,當初開國之後,劉遠封了爵位給那些他一起打天下的臣子,大家都欣然接受了,唯獨孟行堅決辭去,劉遠知道他性情耿直,也不勉強,但對他難免比對旁人多了幾分敬重,所以孟行說熊康是儒門弟子,那熊康肯定就是。

劉遠怒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不是胡亥那等耳目堵塞的昏君,自己是%e4%ba%b2手打下江山的皇帝,可即便是這樣,國家這才剛剛建立沒多久,就有人敢為了各種目的來蒙蔽他。枉費自己還喜滋滋地跟著熊康的指揮棒起舞,以為辟了一個爭鳴殿,自己就當真是萬世明君了,隻要一想到這裡,劉遠就覺得一陣難堪。

他很想馬上將熊康抓起來殺掉,但劉遠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如果殺了熊康倒是簡單利索,但辯學之事要怎麼收場?

熊康是當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