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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 夢溪石 4385 字 3個月前

若因此事倒黴,我能落得什麼好處?!”

於氏不懼他的怒火,反倒仰起頭:“你也說了,新縣令瞧那吳功曹不順眼,正千方百計要落他的罪名,你弟弟是依附吳功曹的,當然也要跟著倒黴,如此一來,我們好好的,若是被他連累了可怎麼辦,若你現在到新縣令那裡投誠,得了首告之功,咱們家不僅不會被連累,良人你說不定還能往上升呢!難道我說錯了麼?!”

見丈夫沉默不語,於氏低頭拭淚,泣道:“難不成你將我當成存心離間你們兄弟的惡毒婦人麼,我還不是為了劉家!”

“……此事不可行。”半晌,劉弛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

“為何?”於氏追問。

“我與他……畢竟是兄弟,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劉弛困難地道。

“兄弟?”於氏冷笑一聲,“良人將他當成兄弟,他可曾將良人當作兄弟?劉遠升任縣尉,品秩已比你這個令吏高,可也不曾見他提攜你這個當大兄的呢!若不是我主動上門去,隻怕他們早已不願同我們往來,驟然富貴就忘了至%e4%ba%b2,不過是小人罷了!”

劉弛沒有說話。

於氏又添了把火:“若是良人猶豫不決,不如去相詢阿父,他必定也是盼著你好的!”

劉遠一家並不知道於氏跟劉弛的一番對話,他們現在正在用夜食。

這個時代平民普遍都是一日兩餐,不過家境好轉之後,在劉楨的強烈要求下,劉家時常也會加上夜食,相當於一日三餐。

今天的夜食是肉夾煎餅,把麵粉揉軟之後捏成一小團,再把小團反複軋平,煎得兩麵金黃,從中間切開一到口子,把燜熟的大塊醬肉塞進去,類似於後世的肉夾饃,劉楨又把一些蕨菜洗乾淨切碎擺放在一旁,吃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舀些蕨菜撒到醬肉上,葷素搭配,清甜可口。

這種簡單偷懶又美味的做法不僅受到劉家的歡迎,就連安正和許眾芳也讚不絕口,偶爾還會過來蹭飯。

也許今天恰好就是蹭飯日,劉遠下差返家的時候,把安正和許眾芳都帶回來了,他沒有提前知會,不過幸好醬汁肉塊跟麵餅都足夠多,不會出現不夠吃的情況。

隻不過今天三個人的臉色都有點凝重,吃著肉夾煎餅的時候,也沒有往常那種愉悅輕快的神情,見大人們如此,幾個小輩也不敢放肆,劉妝因為劉婉拿了她本來想拿的那塊煎餅,嘴巴一扁想要哭起來,被眼明手快的張氏一把捂住嘴巴帶了下去,連同劉婉和劉槿,也都退到裡間去用飯了。

張氏本來還想讓劉楨和劉楠也退下去,但劉楨眨眨眼,朝老爹那裡靠了靠,表現出一副很想傾聽的乖巧模樣,老爹也適時發話:“你先帶著孩子們下去罷,阿楨和阿楠就留下來。”

自家的孩子嘴巴緊,聽了長輩的話也不會出去到處說,這是劉遠最滿意的,否則他也不會讓他們留下來。

待閒雜人等都退下,安正籲了口氣:“大兄準備怎麼做?”

聽這句話的意思,好像出了什麼事?劉楨坐直了身體,豎起耳朵。

劉遠搖搖頭:“誰都知道我是吳氏的人,我能做什麼?”

安正急了:“大兄,吳功曹如今已被下獄,新縣令看準了秦皇忌諱旁人說他得位不正,這個罪名套下去,吳氏幾乎沒有翻身之日了,你得想法子%e8%84%b1身才好!”

什麼,吳功曹被抓了?

劉楨睜大了眼睛。

劉遠歎了口氣:“你知道是誰去告發吳氏的嗎?是蕭起。”

安正啊了一聲:“那個一直與吳功曹不和的蕭起?”

當初劉遠升任治獄吏,就是因為吳功曹討厭蕭起,所以故意讓劉遠頂替了原本應該落到蕭起身上的位置。後來雖然因為劉遠會做人,跟蕭起還保持著表麵的交情,可煮熟的鴨子飛掉了,任誰都不可能沒有芥蒂,蕭起心裡肯定也不會痛快。

他苦苦忍了這麼久,終於等來新縣令上任的機會,偏偏吳功曹不知死活,還想跟新縣令分庭抗議,所以蕭起利用這個機會去向新縣令投誠,用“妄議朝政,同情扶蘇”的罪名把吳功曹給告發了。

新縣令正愁沒機會整治吳功曹,當然順理成章地就把吳氏投入監牢,聽說等明年春天,吳氏就要被押送至鹹陽定罪。

劉遠點點頭:“我與吳功曹交好,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若是他一下獄我便去巴結新縣令,在旁人眼裡我就成了那反複小人,此事我是萬萬不會做的。”

許眾芳終於聽明白前因後果,馬上就道:“難道大兄就等著新縣令將你當作吳氏同黨來對待?還是趕緊想想辦法罷!”

安正道:“我先去縣令那裡探探口風,為大兄求情,若是縣令並無追究之意,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就拜托二弟了!”劉遠苦笑了一下,不願打擊他。

事實上新縣令上任之初,他就已經隨吳功曹拜見過縣令,後者顯然已經把他當成吳氏的人,如今隻怕說什麼也沒用。

安正又道:“蕭氏想來也不過是為了出口氣,若大兄去求他,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隻要他在新縣令麵前為大兄美言幾句,事情便無大礙了,”

劉遠淡淡道:“前兩日我便已找過蕭氏兩次,隻是他每次都避而不見。”

許眾芳大怒:“難不成他真打算害大兄?!”

安正道:“三弟稍安勿躁,興許蕭氏因為陷害吳功曹一事,心虛愧疚,這才對大兄避而不見,事情還沒真相大白之前,且不急著下定論。”

劉遠點點頭:“三弟說得極是。”

三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先由安正到縣令那裡探探口風,劉遠則明日再去找蕭起,希望能化解這場無妄之災。

安正和許眾芳走後,劉楨問劉遠:“阿父,若是蕭起還是不肯見你,要如何是好?”

“放心罷,還有你安叔父呢,縣令那邊也許會有轉機,畢竟我並不曾幫著吳氏為難過縣令。”劉遠摸摸她的頭發,對她和劉楠道:“此事你們聽在耳中便罷了,不許告訴你們阿母。”

兄妹二人自然都應下了,劉楨知道,劉遠這是怕張氏大驚小怪,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知道多了也沒什麼好處。

劉楨對蕭起這個人的了解,基本是來源於老爹跟兩位叔父的討論,在老爹的口中,蕭起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應該不會做什麼趕儘殺絕的事情,加上當時劉遠三人沒有表現出特彆擔憂的神色,劉楨下意識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太嚴重的事情。

但是就在三天後的一個深夜,她睡得正沉的時候,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劉楨揉揉眼睛,那敲門聲如雨點般,一聲急過一聲,聲聲都敲在心上,她趕緊穿上外衣,起身去看。

那邊劉遠已經起來開了門。

映入劉家人眼簾的,是安正滿臉的焦急:“大兄,不好了!蕭起正帶了人往這邊過來,你快找個地方躲躲!”

劉遠驚怒交加:“我是縣尉,全縣巡守丁卒正該由我手中調動,蕭氏狗膽,如何有權?!”

安正苦笑:“他是奉了縣令的命令,自然有權,我也是得了劉縣丞的通風報信才能提前知曉,隻怕他們半個時辰後就要到了,大兄莫說了,趕緊想想對策才是!”

14

14、第 14 章 ...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將劉家所有人都炸暈了。

張氏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往旁邊一倒,幸而劉楨和劉楠眼明手快,趕緊扶住她坐下來。

情勢危急,劉遠顧不上管她,蹙著眉頭想對策。

劉楨腦袋一片嗡嗡,心口怦怦直跳,一時之間也很難想出什麼好辦法。

“阿父快逃罷!”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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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低頭看她。

“阿父,趁現在還來得及,快走罷!”劉楨定了定神,又重複了一遍,“阿母和我們可以先到山中躲一段時日,等風聲不那麼緊了再回來!”

安正回過神,也道,“大兄,阿楨說得沒錯,你快走罷!”

劉楠也跟著道:“是啊,阿父,你走罷!我會照顧阿母和妹妹們的,你不用擔心!”

劉楨見劉遠還在猶豫不決,又下了一劑猛藥:“阿父,隻有你安然無恙,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如果你出了事,劉家孤兒寡母,必是要處處受人欺淩的!”

安正頓足催促:“大兄還在猶豫什麼!”

劉遠終於下定決心,他點點頭:“二弟,你去把三弟找來,讓他幫忙安頓你嫂嫂他們,我現在就走!”

安正道:“如今東南有反事者,秦軍正前往圍剿,實在太過危險,往西則入關中,朝廷守衛更加森嚴,也不好走,大兄要走,不妨往西北去!”

劉遠點點頭:“你放心,我心中有數,在走之前,我還得去將縣獄的罪犯都放出來!”

安正吃了一驚:“這是何故?”

劉遠:“跑的人越多,越能分散追兵的注意力!”

安正馬上就明白了,大喜道:“此計甚善,我與大兄同往!”

劉遠:“不可!你大好前途,怎能受我連累……”

“大兄!”安正打斷他,“你我兄弟三人,早已說好同甘共苦,此番我來通風報信,也已犯了大忌,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與大兄一道,路上也有個互相照應!大兄莫要學婦人作態,事不宜遲,我們快點走罷!”

劉遠皺眉:“你的家眷……”

安正:“何氏這幾日帶著孩子回娘家省%e4%ba%b2了,正好不在,一時半會不會有事的,回頭讓三弟去知會他們便是了!”

劉遠與安正匆匆走了,為了不驚動左鄰右舍,他們甚至不敢提燈,兩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張氏撐著額頭,還沒有緩過勁來。

“阿母,我們趕緊收拾東西罷!”

劉楨讓劉楠去把弟妹們叫起來,一麵對張氏說道。

“……你阿父要被下獄了,我們該如何是好?”張氏神色迷茫,喃喃道。

劉楨氣笑了:“阿母難道要在這裡耽擱時間,等到拿人的差役來了才跑嗎!”

她略略提高的音量讓張氏一震,稍微清醒過來。

此時劉楠也帶著弟妹們出來了,劉婉和劉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強行叫醒,一副睡不夠的模樣,劉妝揉揉眼睛,困惑而又委屈。

劉楠手上則抱著猶在好夢的劉槿。

“以阿父的能耐,他既然已經%e8%84%b1身了,就必然會想辦法保全自己,阿母不必過於擔憂,現在我們隻要在差役到來之前離開即可。”劉楨冷靜地分析完,又指派各人的任務:“阿母,你抱好阿槿,阿婉和阿妝也需要你照看!阿兄,你與我去收拾行李,彆帶多,就帶些換洗衣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