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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還依然清晰明亮。

葉孤城依然隻是靜靜的坐在霜晴旁邊,烏鞘長劍置於桌邊,清冷淡漠的白衣身影,本就如一柄世上最為鋒利的名劍!

霜晴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頭來望著他,漆如墨染的眼睛亮晶晶的,隱隱約約還映著朝霞的影子,湖光瀲灩,眼波如水。

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即使一言不發,卻願意陪你徹夜的人,一定是最真誠的朋友,或者是最溫柔的愛人。

一夜過去,霜晴說出的第一句話,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多謝!”還有一個淡淡的微笑,從柔軟的%e5%94%87角,一直蔓延到了眼底。

葉孤城連微笑一下都沒有,隻是微微頷首,同樣是淡淡的兩個字,“無事。”卻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

三日之後,正是十五,月圓之夜。

公孫蘭讓人轉交給蛇王的信箋中提到的西園,就在城西,是一個很美的大花園。

夕陽如墜,已近黃昏。

晚風中花香襲人,亭台樓閣之間,已經漸漸的亮起了一盞盞的燈光。

西園裡除了大片的鮮花,還有幾株高大的連理和紅木棉,枝葉相依,仿若情人間溫柔的擁抱一般。

月下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月圓之夜,月光澄明,夜色太美,本就是適宜見麵的日子。

公孫蘭相約的蛇王沒有來,來的是蛇王的朋友陸小鳳。

陸小鳳已經在西園裡來來回回的繞了兩三遍,快要把這園中的花草樹木的位置和種類全都記下來的時候,公孫蘭卻還沒有來。

來得是在夕陽的餘暉下,手中撐著一柄羅傘桃李情緩緩走來的霜晴和隨她一同而來的葉孤城。

今日並未下雨,夕陽的餘暉也並不刺眼。

霜晴依然撐著傘,宛若一幅雋永秀美的水墨畫般,帶著江南水鄉的雅致和溫婉。

那把傘是白色的傘麵,卻在一半繪了滿園桃李墨色。上麵用極其細小明快的字跡,題了一首詩:青山秀水紙上栽,一葉輕舟過江來。白牆朱瓦哺奇秀,我輩鏤骨育英才。

霜晴站在了陸小鳳麵前不遠處,輕輕一笑道:“她還沒有來?”

陸小鳳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笑道:“今日的女客並不多,我還沒瞧見一個穿紅色鞋子的。”

霜晴又淡淡的笑了笑,卻不再言語。

西園裡有幾張座位,霜晴卻隻是撐著傘靜靜的站在那裡,仿佛在很認真、很專注的等人。

就連陪她一同前來的葉孤城,都沒有站在她身邊,而是退開了幾步,將那一方天地讓給了霜晴一個人。

陸小鳳也不再繼續滿園繞著找人,而是悠閒的坐在了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對站在另一邊的葉孤城笑道:“你為什麼不過去陪著她?”

葉孤城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回答。

陸小鳳無奈的笑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是誰帶壞了誰,兩個人都越來越不愛說話了!”

葉孤城突然冷冷的開口道:“她這幾天一直都很不開心。”

一個人不開心的時候,要麼話會很多,要麼話會很少。

顯然,陸霜晴是後一種,陸小鳳卻是前一種。他不開心的時候,會喝很多酒,即使那樣他也不會醉,可是,他卻會裝醉,然後喋喋不休一般的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大聲的唱歌,一首接著一首,即使每首歌他都隻會念叨那麼一兩句詞,把彆人吵得頭大如鬥。

一輪圓月,漸漸升起。

月圓之夜,朦朧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

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的老太婆,從樹影下走了出來,佝僂著老邁的身軀,嘶啞的叫賣著糖炒栗子。

陸小鳳還沒有來得及展現他的同情心,甚至連熊姥姥這個名字都隻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時候,那個老太婆嘶啞的叫賣聲卻在她對上了霜晴一雙清澈漆黑的眼眸的時候,戛然而止。

霜晴似乎是有些勉強的微笑了一下,宛若歎息般的輕輕說道:“又見麵了,你就是公孫蘭?”

那個老太婆的手臂上,還挎著那個很大的竹籃子,裡麵裝滿了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的糖炒栗子。她漸漸的直起了原本佝僂的身軀,就連臉上的皺紋,都變得仿佛是一張皺巴巴的紙一樣,趁著她那雙利光四射的眼睛,帶著一種易容改扮被揭穿時的虛假。

陸小鳳緊緊的盯著霜晴和公孫蘭那邊,恍然間驚覺,剛剛還跟他冷冷的說話的葉孤城,身形一閃之間,竟然已經不見了……

第55章 腥風血雨八一八

那老太婆也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卻因為她滿是褶皺的麵容,而顯得有些扭曲了,“陸姑娘。”那老太婆慢慢的開口,竟然一種極為年輕、極其優美的聲音。

霜晴突然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們單獨聊聊?”

公孫蘭卻搖了搖頭,依舊是那副古怪的笑容,聲音幽美而悅耳,她瞥了一眼陸小鳳之後才說道:“陸姑娘上次救了八妹,我等自然是感激不儘,卻不知陸姑娘今夜到此,又是所為何事?”

陸小鳳當然是為了蛇王,也為了繡花大盜一案。可是,公孫蘭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那日和葉孤城在一起的陸霜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陸霜晴並沒有和陸小鳳站在一起,顯然,他們兩個也不是一同前來的。

清幽的月色裡,霜晴的手中依然撐著傘,宛若一個來西園遊玩的尋常女子,眼眸微垂淡淡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你的事情。”

公孫蘭的手臂上,依然還挎著竹籃子,那張易容了的臉上,也做出了滿心疑惑的表情,不解道:“我先前並未和陸姑娘有過絲毫恩怨。”

“現在還談不上恩怨,”霜晴閉了下眼睛,然後目光灼灼的望著公孫蘭:“我隻是想問清楚幾件事而已,問清楚之後,再說我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的問題。”

陸小鳳依然站在那裡,並無絲毫動手的意思。儘管現在很多關於繡花大盜的證據都指向了“紅鞋子”裡的首領公孫蘭,陸小鳳又是個一定會追根究底的人,他現在等待著,也不過是在等霜晴和公孫蘭之間的一個決斷。

公孫蘭仔細的打量了霜晴許久,終於開口說道:“我是越來越聽不明白陸姑娘的話了。陸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也好!”霜晴倒也乾脆,當下便徑自問道:“你究竟是大娘公孫幽、還是二娘公孫盈的後人?你既有公孫後人的名號,又為何要扮作熊姥姥這種人,肆意毒害平民百姓?平白壞了公孫劍舞的聲名!”

“……”隨著霜晴的問題說完,彆說公孫蘭了,就是陸小鳳都有些呆愣於當場。

陸小鳳出於好奇,直接就開口問了出來:“公孫二娘?”

霜晴道:“大娘與二娘本是雙胞胎姐妹,兩人長相幾乎一模一樣,二娘出門在外遊曆之時,也俱是以公孫大娘之名,是以世人皆隻知有大娘,卻不知二娘之名。”

霜晴話音剛剛落下,公孫蘭並未答話,眼睛裡卻突然閃過一道冷厲的寒光,她將手腕上的竹籃子拋出去之際,雙手已經從籃子裡抽出雙短劍,短劍上都係著比鮮血更為豔麗的紅色彩緞。

劍光一閃,紅色的彩緞劃出一道紛繁絢麗的光影,圖驚虹掣電一般,公孫蘭手中短劍的劍鋒竟然已經到了霜晴的喉嚨。

霜晴並沒有立時拔劍,她隻是用手中的羅傘桃李情挑了一下那係在短劍劍身上的彩錦緞子,宛若四兩撥千斤一般,輕飄飄的將公孫蘭已經快要刺入她的喉嚨的劍鋒推開,身體卻借著公孫蘭森寒的劍勢,施展迎風回浪,迅速後退。

僅此一招,霜晴也已經能夠確認無誤,公孫蘭所習,的確是劍舞。紅色的彩緞柔軟輕薄,卻在內裡催動之下,帶起一雙削鐵如泥的短劍,其招式之靈活,變化之迅疾,劍法之靈動詭譎,甚至遠超過雙手。

高大的連理樹上,濃綠的木葉被森藍舞動的劍氣所摧,一片片落了下來,在這片清幽的月色下,竟也有幾分落英繽紛之飄零景色,就連十五的明月,在這片劍舞帶起的絢麗繁複的光影之下,竟似也有幾分黯然失色。

“劍器”既始於舞,自然不同於其他的尋常劍法,曼妙的身姿,本就帶有舞的靈動幽美和劍的淩厲迅疾。

隻不過,霜晴師從於曾經心無旁騖、一心向劍的小七,而小七當年,卻是絕不沾染半點其他技藝。公孫一脈的技藝,本是廣設琴棋書畫、歌舞雜藝,涵蓋甚多,女子對此華美技藝多心向往之,奈何小七和霜晴這師徒二人,俱是專心於劍,十幾載不畏寒暑。

直到霜晴劍法初成,離開師父小七單獨遊曆江湖之時,也才因為經常風餐露宿,故而去主城的生活技藝師傅那裡學了幾手庖丁烹飪、采藥製藥的簡單技藝。

公孫蘭的劍舞,側重於舞,以劍為舞,以舞迷惑人心令人眼花繚亂之間傷人。而霜晴雖然學的是劍舞,但是她本人確實也隻懂劍舞這一種舞了,縱使妙舞奪魄,其精髓,依舊還是在於其手中的劍。

舞能魅惑人心,劍是君子之器,卻也是傷人利器!

公孫蘭的劍舞遇上知其劍舞精髓,更是擅長以劍氣傷人的霜晴,再紛繁華麗、光影璀璨的劍招,卻也亂不了霜晴的一雙眼睛。隻是不知是何緣故,公孫蘭招招逼人,欲奪霜晴性命,霜晴卻並沒有反手回擊,談不上步步退讓,但是霜晴沒有真的和公孫蘭動手,陸小鳳總還是看得出來的。

陸小鳳不明白,公孫蘭有這等高超的劍法,又是以劍舞傳誦於世美名遠揚的公孫大娘的後人,為了要這般藏頭藏尾,以熊姥姥、女屠戶之惡名行那喪儘天良之事,但是,他卻知道,霜晴雖然始終不曾在言語之中表露,但是其對師門的喜愛和眷戀,對其師父小七的孺慕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公孫蘭依然在步步緊逼,霜晴的眸色卻是幾近蒼涼悲哀、越來越冷,就在陸小鳳以為,霜晴終於要忍不住出手的時候,如流星曳擊般、飛快閃過的一劍光華,卻是葉孤城手中的烏鞘長劍。

白雲城主葉孤城的“一劍飛仙”,形成於招未出手之先,神留於招已出手之後,以至剛為至柔,以不變為萬變,本就是天下無雙的絕技!

若非上次葉孤城並無傷人之心,“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