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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朧間,有個紫衣的身影在不遠處的橋上顯現出來,那身影說不出的熟悉,她婷婷嫋嫋的向白牡丹走來,隔著煙霧,白牡丹卻將眼前人看得清楚,她不禁捂住自己的嘴,低低的叫起來。眼前人,正是她自己!可是,她卻穿著薄紗紫衣,神情清冷,好似那天外飛仙,牡丹顫著聲音問:“你……你是誰?為何……為何與我一般模樣?”

“因為我就是你啊!”眼前女子連笑起來的模樣也與平日鏡中的自己一樣。牡丹不死心:“如果你是我,那我是誰?”

“嗬嗬……”女子笑起來,如國色牡丹輕輕盛開:“這樣來說你或許就能明白了,我是你的前世,而你,是我的今生。”

“什麼前世今生?你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懂。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哪裡去?這裡就是你的家啊。”女子不溫不火的說著,白牡丹愣住:“這裡是……我的家?你不是說這裡是瑤池仙境嗎?”

“沒錯,你的家,就是這裡!你本是天上王母娘娘坐下的牡丹仙子,因動了凡心而被貶下凡間,三世為娼……”紫衣的女子對白牡丹說了很多,說她愛上東華上仙,被貶下凡,原本就要功德圓滿,卻又在最後一世裡遇上東華上仙的轉世呂洞賓,於是一世冤孽,雖然她後來想起了自己的仙子身份,卻放不下對呂洞賓的情,後來得到懲罰,不得善終。三世情劫,呂洞賓已成為上洞八仙,而她,依然要墮入輪回,轉世為人……”

“笑話,我乾嘛要相信你說的這些話?”白牡丹瞪著她,紫衣女子微微笑著:“因為我就是你,你不信我,還要信誰?難道是那個救你的齊王嗎?”

“你怎麼知道齊王?”白牡丹心中一驚,紫衣女子波瀾不驚:“因為我是你啊,牡丹仙子!”

“不要叫我牡丹仙子,我是白牡丹!”白牡丹打斷她,努力平複心中的慌亂,沒有人知道她對齊王的感情,連她自己也會偶爾迷茫,是感激是愛慕還什麼?可是這眼前自稱是自己前世的紫衣女子卻能將一切娓娓道出,難道她真是自己的前世?可是,這又如何?

“就算你是我的前世,那又如何?既然我已飲下孟婆湯,前塵往事便已係數放下,什麼東華上仙,呂洞賓,與我何乾?現在的我,是銅陵城的花魁白牡丹……”

紫衣女子打斷她的話,隻是冷冷的問:“你想成為齊王妃,對嗎?”白牡丹愣住,一時氣短,可是她嬌羞的模樣,已經說明一切。紫衣女子嘲弄的笑著:“你不過一個小小的花魁,如何做的了齊王妃?”

“事在人為!”

“或許吧,”紫衣女子聳肩:“可是你可知道,齊王命中注定有三世情緣,而那個與他有三世糾葛的女子,並不是你!”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白牡丹微愣片刻後,便叫起來。紫衣女子也不多說,隻是看看天色:“你想知道?放心,我會讓你弄清一切的。不過天就要亮了,你再不醒來,齊王殿下該擔心啦。”

眼前的景物突然就模糊了,等白牡丹再睜開眼時,她依然躺在自己的床上。窗外已是晴朗的早晨,原來是夢,可一切又那麼清晰,那麼真實……

此後幾天裡,白牡丹晚上一入夢,便會聽到那個屬於自己的聲音在呼喚自己,然後便會見到那個自稱是牡丹仙子前世的紫衣女子。那個女子帶著她用玄天鏡看了齊王的前世與今生,原來他儘有那麼多苦楚與磨難,上天待他,真是太薄了。之後又帶她看了關於牡丹仙子的種種……白牡丹終於由最初的不信任到了相信,最後到完全信任。

今日是第七日,白牡丹看到上一世的自己在呂洞賓懷裡死去後終於落淚感歎:“天命如此,我亦無法改變。”

“天命?”紫衣牡丹的聲音突然高起來:“你當真相信這一切是天命?”

“難道不是?”

“嗬嗬,那你自己看看這些吧!”說著,紫衣牡丹一揮衣袖,玄天鏡中景象變化,所顯現出的,已然是呂洞賓黃粱夢中與何仙姑的種種,之後又是在天地之極兩人的擊掌為誓,再到上洞八仙重遊東海時的逍遙自在,以及後麵兩人多次合力除妖的默契。紫衣牡丹冷冷的笑著:“可笑你我還以為一切時上天注定,天命所歸,卻不知,一切不過是何仙姑與呂洞賓雙宿雙棲的一個計謀!”

“這話怎講?”

“哼,那呂洞賓在黃粱夢中早就與何仙姑暗生情愫,後來呂洞賓三戲白牡丹,搞得你又一次陷入他的情網中,所有修為共愧於虧。之後何仙姑看那呂洞賓對你動情,才故意借度你成仙為由假扮情侶來氣你,其實不過是假戲真做,更是希望能讓你知難而退,不再妨礙他們!從天地之極出來,呂洞賓明明知道如果他成仙就會讓心愛的人死去,他怕死的是何仙姑,所以才做凡人,來找你,要與你結為夫妻,其實不過是瞞天過海,保住兩人的命。如果他當真愛你,又怎會舍你而去?任你去死?”

“可他明明最後落淚了啊!況且我也不覺得他是虛情假意。”白牡丹有些不相,雖然她身在風月場,早就見慣了逢場作戲,可是剛才所見的一切,她並沒覺得呂洞賓對自己是假的。紫衣牡丹看著她笑著:“就算他真對你有感情,後來也被何仙姑給分撥了去。那眼淚,不過是愧疚而已。如若不然,為何上次他見到你說如何對你不起,望救你離開‘雲雨閣’?”

白牡丹仔細回憶了一下上次與呂洞賓的見麵,確實如此:“可是……神仙不是不能言情的嗎?”

“所以他們才要利用你啊!讓所有人以為他呂洞賓愛的是你,那麼你死了,他自然算是放下了,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若他與何仙姑無情,在天地之極裡,何來舍情取義之說?如今你受儘人間苦楚,他們卻神仙眷侶好不快活!”

女人都是善妒的,特彆是是當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此時白牡丹不過是一介人間普通女子,根本沒有最初牡丹仙子時的知書達理。又在青樓裡看遍人情冷暖,加上自視甚高,好麵子。仔細思索下來,心中不禁怨恨起來!憑什麼?憑什麼同樣是動情,何仙姑是神仙,自己要下凡做凡人?憑什麼她們可以神仙眷侶,自己卻因為青樓女子的身份被人瞧不起!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一切好處都被另一個女人占儘!

然則,白牡丹雖然怨恨呂洞賓負了自己,何仙姑橫刀奪愛,可是畢竟已成過往。如今他們井水不犯河水,而她心念著的那個人也不是呂洞賓,真還有必要計較嗎?紫衣牡丹似看穿她的心思,慢慢說:“我知道你心想隻要如今你與齊王能在一起便好。我也如此希望,你過得好,我必也好。可是……”

“可是什麼?”

“你難道沒發現嗎?前世負了齊王的女子,眉宇間可熟悉?”紫衣牡丹並不直說,白牡丹仔細回憶,半響後突然說:“是啦,是那次我在雲雨閣見到的那個女子,聽王爺說,她是欽天監監正,蘇采薇!難怪齊王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

“你想想,蘇采薇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可不是因為何仙姑他們嗎?”紫衣牡丹說著掩嘴輕笑:“人家是皇上欽點的五品監正,大明朝第一術士,身家清白,地位出眾,與齊王又是緣定三生,背後還有好姐妹何仙姑撐腰。依我看,她才是最好的齊王妃人選呢!”

“我絕不允許!”白牡丹怒火中燒:“何仙姑已經奪走了我前世的愛人,今世怎麼可以讓她再和那個蘇采薇一起奪走王爺!”

紫衣牡丹皺起眉:“我也覺得不甘心,可現在的你,憑什麼和她們鬥?要是你還是原來王母身邊得寵的牡丹仙子,地位與何仙姑蘇采薇平起平坐,那還說得過去,現在……”□思□兔□網□

“我絕對不允許!!”白牡丹盯著紫衣牡丹說:“你來的目的,不就是想幫我,也幫你你自己嗎?你有什麼就說吧!”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當然是希望你得償願!可惜我隻是牡丹仙子的記憶,我隻能從旁知道你成仙,教你如何對付她們,奪回你所想要的一切。”紫衣牡丹笑得燦爛如花。

白牡丹點頭:“怎麼做?”

紫衣牡丹粲然一笑:“首先是要破壞何仙姑與呂洞賓之間的感情,最好能夠讓呂洞賓再次對你動情,隻要觸犯天規,就可以貶他下凡,拆散他與何仙姑!如果呂洞賓被貶下凡,八仙最重義,定會一同下凡,到時候,何仙姑就孤立無援,到時候你隻要找個借口,何仙姑的劫數是妄,要是讓她闖禍,蘇采薇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天罰下來,她們必定要魂飛魄散,就算不是,也要消去法力為人。到時就好對付了,何況你是王母身邊的仙子,她與蘇采薇區區一介凡人,如何與你鬥?隻要何仙姑與呂洞賓一除,蘇采薇根本不足為患,到時她如何與你爭齊王?等到一切結束,你再向王母請辭,不做神仙,齊王必定為你的情說感動。到時候你是天仙下凡,身份尊貴,區區一個齊王妃不是手到擒來嗎?這樣一來,你既可以報了前世的仇恨,又可以今世裡與齊王雙宿雙棲,何樂而不為呢?”

白牡丹聽得拍手叫好,真是大塊人心!當下便允諾下,紫衣牡丹也允諾會一直藏身在她周圍,關鍵時刻就會幫她。至於成仙時間過久的事情,紫衣牡丹也許諾,她有靈藥和法子,可以縮短時間,保準白牡丹兩年內就可以成為昔日的牡丹仙子。當然,這一切還要小心不露出破綻,所以白牡丹除了借機假裝恢複記憶外,還要做的好像曾經的牡丹仙子一樣,讓人不起疑心。

待一切商定,白牡丹從夢中醒來。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裡美豔如花的自己,她的嘴角勾起一個迷人而危險的笑容。

三天後,齊王因京城死人之事被皇帝召回京師。白牡丹一番溫言暖語後,同齊王朱榑一起回京,在京師齊王行館住下。下人們發現一襲粉衣的白牡丹時時會呆在房裡看著鏡子發呆,或在水邊望著自己的倒影出色,那樣子,果然美若天仙。可是他們不知道,每當白牡丹看著鏡中和水裡的影像時,紫衣的牡丹就會出現,隻有她一人可以看到她,也隻有她可以聽見紫衣牡丹的聲音。紫衣的紫牡丹牡丹和粉衣的白牡丹就這樣,一直一直的交談,計劃著,等待那個“牡丹仙子”的重生。

作者有話要說:

☆、技高一籌

且說那飛頭降師擄去龍三與孫影的孩子孫冰兒後,呂洞賓、何仙姑與敖玉三人急忙循著那降師的黑霧追去,待追到城外五裡,那黑霧急速降落下去,竄入樹林中不見了痕跡。三人也按下雲頭,降在樹林的邊緣。

那樹林鬱鬱蔥蔥,樹枝相互在空中交差,樹葉彼此相錯,陽光隻能從樹葉與樹枝的細縫裡投下細細的光柱。即便是白天,樹林裡依然昏暗,由地上騰起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