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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思鄉明月 4253 字 3個月前

得急了?”

齊靖安施施然坐回原位,微笑道:“不急,靜候明主,何須心急?”

夏侯宣哈哈一笑,打趣道:“有道理,不過你說這話的時候,如若手執一把羽毛扇揮幾下子,效果當會更好些。”

齊靖安聽得恍然一樂,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謹受教,待會兒我就去買把扇子,日夜帶在身邊,隨時以備裝腔作勢之用,絕對能把某人哄得一愣一愣的,連連對我說——請先生出山助我!”

夏侯宣忍俊不禁道:“嗯,先生果然大才,請先生務必出山助我!”他這麼說著,兩人都開懷而笑。

笑過一陣,齊靖安架起茶灶開煮一壺清茶,他的動作中帶著一種風雅的韻味,同時卻也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讓人看著倍覺舒心。

夏侯宣靜靜地欣賞齊靖安煮茶,就像是在欣賞一段藝術表演。直等對方完成了一係列選茶添水、調節火候的工序,他才愜意微笑道:“自從上次喝過了你煮的茶,旁人煮的茶就都變得寡淡無味了……之前你等我的時候是一點兒也不心急,可我趕過來的時候卻是急得很呢,一來想喝你煮的茶,二來想聽你講的故事,若是今日不能得償所願,必會讓我食難下咽、睡不安寢。”

齊靖安眉頭一挑,淡笑道:“你這麼說是想令我心生愧意麼?故意誇大其詞……以你的定力,何至於斯。”

“我的定力再好,也抵不住靖安你的魅力大啊。”夏侯宣順口說了這麼一句調?戲的話,他自己不當回事,可齊靖安的臉皮哪有那麼厚?驀地臉頰一熱,齊靖安趕忙把話題引開了,上下轉換得頗為生硬——“彆開玩笑了,對了,上次你說想象不出盤蛇嶺的地形,我特地做了這個……”

自進門以來,夏侯宣就看見齊靖安的手邊一直放著一個包袱,他本來還在猜測裡麵究竟裝著些什麼,如今一看,可真教他眼前一亮、大為驚喜——那是一座比棋盤略大了一圈的木雕,感覺有點像夏侯宣印象中的樓盤模型。木雕的底座之上,有茶杯大小的山嶺高低起伏、走勢如蛇,還有樹木、河流、城池、軍隊……統統雕刻得栩栩如生,將那一片區域的地形地貌展現得淋漓儘致、清晰萬分,令人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這是你的作品?沒想到啊,原來你還是個木雕巨匠,當真了得!”夏侯宣連連稱讚,感歎不已,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齊靖安還有這番手藝。

“奇技小道,不值一提。”齊靖安卻似乎不想多提木雕手藝的事,他斂起笑意,起身挽起袖子,伸手指向木雕上的一處隱秘山道,認認真真地說起了“故事”——“上次我們說到白將軍在盤蛇嶺藏了三千步卒,出其不意地打敗了鄭賊的一萬騎兵,關鍵點就在這裡,你看……”

夏侯宣也立即進入了狀態,端端正正地坐好,聽齊靖安講故事——這當然不是普通的故事,而是包含了曆史、地理、戰略、兵法在內的“教學故事”——齊靖安見識不凡,口才也非同一般,聽他將如此多的知識融進故事裡徐徐道來,真是一種極致的視聽享受。在夏侯宣看來,齊靖安給他上的這些“課”可比那些老學究給其他皇子們講的經書有用多了。

先賢的經書可以自己讀、自行領悟,但腳踏實地的閱曆才是最珍貴的。

窗外,金水河麵波光粼粼,時有遊船緩緩行過;窗內,會仙樓的雅間裡,夏侯宣和齊靖安一坐一站,一聽一說,時間不知不覺地飛逝而過……

及至午後,他們隨意用了些飯菜果腹,便又迫不及待地繼續討論了起來——他們互相提問、為對方解答疑難,又共同思考戰略、相互辯證戰術,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至極,都將對方視作平生知己。

“三殿下每每總有驚人之語,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此時天色漸暗,夕陽斜掛天際,餘暉灑入窗內,齊靖安在不經意間側過臉來,正好瞥見夏侯宣那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龐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輝,他的心臟不自禁地就漏跳了一拍,讚賞的話語%e8%84%b1口而出。

“你的閱曆之豐富,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呢。”夏侯宣學著齊靖安的話回讚了一句,默默在心裡消化著今天的收獲——話說,夏侯宣為什麼看中齊靖安?因為這人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彆看齊靖安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他離家遊學卻已有五六年的時間——自他十四歲獲得秀才身份以後,便再沒把心思放在那些經史子集之上了。彆的讀書人外出遊學都是去拜訪各地大儒、討教學問,以期在科考中取得一個好成績,而齊靖安呢?他竟是單人匹馬地去往大魏北部與燕國、西蠻國交會的邊境,從東到西走了一遍,將邊境的地形地貌、風俗人情、氣候變化統統爛熟於心,甚至還跟著商隊到鄰國境內轉了幾圈——單憑他的這種想法,就已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眼界!

因著兩世的經曆,夏侯宣心機不凡、善於揣摩他人心思,在宮鬥朝鬥方麵越發遊刃有餘:但這番能力在他看來,正如木雕技藝之於齊靖安,不過是小道而已。

若是真正想在治國惠民、甚至是開疆拓土方麵有所作為,夏侯宣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他雖然知曉很多現代人的先進理論,但實際情況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他連大魏的曆史地理和風俗習慣都搞不清楚,就想當然地拿著現代的經驗胡亂顯擺、對政務指手畫腳,遲早會出大問題——所幸遇上了齊靖安,這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正好能與夏侯宣互補,是以兩人一經相識,很快就一拍即合、對上眼了。

對夏侯宣而言,齊靖安是他看中的謀士,必須要留在身邊好好“使用”。可是以齊靖安在經史子集上的造詣,他是絕對不可能考中進士的,想要留在京城做官幾乎相當於天方夜譚——大魏朝廷對京官的基本要求就是進士出身,連皇帝都不能輕易打破這個規矩。

那麼,總不能讓齊靖安一直無官無職地白乾活吧?這個年輕人很有上進心,也很想做些實事,他雖然做不了京官,但以“三殿下”的背景,安排他到地方上任職是完全可以的做到的——如果一直拖著不讓他走,有打壓之嫌,實在不是用人之道。

所以,經過一番權衡利弊之後,夏侯宣決定找個恰當的時機告訴齊靖安……長公主駙馬是個很不錯的職務,建議笑納。

☆、第五章 媒人

當夕陽徹底隱沒在天邊,夏侯宣也是時候告辭回宮了,否則宮門落鎖,他就進不去了。

齊靖安起身相送,心下頗有幾分依依不舍之情,便提議道:“今日天色已晚,殿下何不在彆院暫住一夜?”

按大魏習俗,皇子長到十幾歲上下,一般都會在宮外、京郊等地擁有幾座彆院,或是用於招攬門客,或是用於豢養外室——總不能把各種閒雜人等都帶進宮裡去住著吧?因此,皇子徹夜不回皇宮也是正常的,因為他們不但可以住在彆院裡,甚至還可以在煙花柳巷裡泡著——隻要不介意名聲變糟。

然而夏侯宣是公主不是皇子,他當然不能這麼乾了,即使大魏的風氣再怎麼開放,也沒有“女孩子”夜不歸家的道理。

可齊靖安不知道夏侯宣的身份啊,在他看來,“三殿下”實在是太自律了,他們相識兩個多月以來,夏侯宣從未在宮外留宿過,這讓齊靖安既欣喜又糾結:欣喜的是他看中的明主潔身自好、確實是能做大事的性子,糾結的是……殿下不去住彆院,他也沒法“順其自然”地跟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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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夏侯宣相處得如此愉快,齊靖安覺得他早就應該住進“三殿下”的彆院裡去了,那樣他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而他也不用在每次分彆之後因為意猶未儘而倍感思念對方了……吧?

話說,素來灑%e8%84%b1的齊靖安真的不大適應他莫名生出的一些感性情懷,比如對夏侯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偶爾,這些情懷甚至會影響他思考問題的專注度,必須想個辦法解決才行!

所以這一次,齊靖安終於婉轉地提出了建議,也給出了暗示:三殿下你快去住彆院吧,我也跟著去,然後就住著不走了……

聽了齊靖安的話,夏侯宣停下了腳步,看著對方明明挺期待卻還故作淡然的模樣,他暗覺有趣,卻也倍感無奈:現在是真沒那個條件啊好哥們,等我們成%e4%ba%b2之後再來秉燭夜談、抵足同眠吧……“算了,明天還有朝會,我回宮去住比較方便。”夏侯宣假裝沒能領會到齊靖安的暗示,坦蕩地笑了笑,跟對方揮手道彆,然後就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看著夏侯宣漸漸遠去的背影,齊靖安無語了片刻,然後就打定了主意:下次見麵,他一定要把 “想跟三殿下同住”的心思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另一邊廂,夏侯宣才從會仙樓的三樓下到大堂,侍女秀怡就邁著小碎步迎了上來。他見秀怡圓圓的臉蛋上泛著薄紅之色,便壓低了聲音打趣道:“看你這模樣,先前跟盧秀才相處得很愉快吧?”

秀怡的臉蛋頓時更紅了,好似熟透的蘋果,她羞澀訥訥道:“他還在對麵客棧的大堂裡候著,殿下要見見他麼?”

“今天是來不及了,天都暗了,改日吧,我讓侍衛去知會他一聲。”夏侯宣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悠悠笑道:“小妮子,心思飛遠了,連天黑了都沒察覺,看來我真得趕緊給你準備嫁妝才行。”

秀怡“嚶”了一聲,再不回應夏侯宣的打趣了,隻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半點兒也沒有了之前在鳳宜宮裡活潑的模樣,顯然是默認了夏侯宣的“準備嫁妝”之說。

見了秀怡這般表現,夏侯宣暗暗一笑,頗感欣慰,卻又忍不住以“兄長”的心態對那個盧秀才挑剔了起來——那家夥,本來覺著是挺不錯的一個人,誰成想竟不聲不響地拐走了他家單純妹子的心……想要修成正果?哼,非得好好考驗一番才行。

不過,夏侯宣準備去折騰盧秀才,可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厚道了,因為從事實上來講,那盧秀才真可以算是他和齊靖安的“大媒人”呢!

——盧秀才姓盧名潛,字騰雲,是齊靖安的同鄉好友。幾個月前,也即承平二十二年初,他們二人結伴進京,齊靖安是為了尋覓明主,而盧秀才則是跟各地上京的近千名讀書人一樣,是來參加三月春闈的。

孰料今年的春闈鬨出了泄題舞弊大案,惹得皇帝震怒,嚴旨徹查,於是大理寺卿便下令捉拿了一大批“涉事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