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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的誘因,顧修寒的喉結動了動。

本能的神經反射超出了人類對肌體的控製極限。

有吞咽津液的響動傳出,清晰而緩慢。

像是垂涎鮮甜膚肉的餓獸。

阮語耳朵微微一顫,將吞咽聲聽了個正著。

他覺得顧修寒八成是午休時處理公務忘了吃飯,所以路過冷餐台時才會餓到大聲咽口水。

阮語皺了皺眉。

以顧修寒的性格,就算快餓暈了也不會主動說想過去吃東西。

於是……

手臂被一股力道往後麵拽了拽,顧修寒側目:“嗯?”

阮語鬆開一隻手,揉上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眼巴巴地看著冷餐台道:“我想吃東西。”

顧修寒:“……”

阮語食量很小,但偏偏有一點貪吃,下午在林卉那裡試造型時就嚷嚷餓,利用換衣服的間隙慢吞吞地嚼了半袋酥烤小魚乾,又灌了一杯水,平坦到微凹的小肚子就撐得鼓溜溜了。

結果肚子還沒癟下去,就又嘴饞了。

顧修寒怕他撐壞了,無奈道:“隻能吃一點。”

“嗯嗯。”阮語直點頭,屁顛屁顛地扯著顧修寒去冷餐台。

顧修寒自少年時期入伍後就常年在外征戰,條件不好時隻能有什麼吃什麼,所以對餐食不太講究,就算連喝一個月營養劑也不會有怨言,一定要說飲食偏好,那就是傾向於能提供優質蛋白質的食物。

阮語左看看右看看,挑了盤符合要求的鮮蝦奶酪卷塞到顧修寒手上:“你也陪我吃。”

看穿了阮語那點想要照顧他的小心思,顧修寒的唇角徐徐揚起一點近似於無的弧度,“嗯”了一聲接過餐盤。

低頭咬一口,蝦肉甜絲絲的味道盈滿了口腔。

與心窩。

阮語是真的吃不下什麼東西,但分管飲品的那部分胃袋還沒填滿,正巧這時有端著一托盤飲料的侍者麵紅耳赤地湊上來問他想不想喝點什麼,阮語就在對方炙熱的視線中隨手拿了一杯調得十分漂亮的飲料。

寶藍過渡至藏青的底色中飄浮著點點珠白碎光,模擬宇宙星海,另有數枚色澤與紋理不一的大號啵啵球懸遊在杯中,是仿造能源星所在小星係的九顆行星,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調製的。

“這杯是飲料吧?”阮語皺著鼻子嗅嗅。

酒精會使人魚求偶期紊亂,雖然成年了,但研究院仍然不建議他飲酒。

顧修寒也淺聞了一下,肯定道:“是。”

阮語咬住粗吸管,將行星啵啵球一枚枚嘬上來,腮肉一鼓一鼓,慢悠悠地嚼。

這種小球的果味薄皮裡包著一汪稠密醇香的汁液,阮語不知道是什麼,隻覺得好喝,就統統咽下了。

那種液體流經食道與胃袋時會產生一種辣辣的熱感,讓人很舒服。

阮語在基地的人緣好得離譜,為顧上將女裝的新聞根本捂不住,一早就傳遍了。

他就在冷餐台邊站了這麼一小會兒,借著打招呼的幌子來看他穿裙子的人已多得數不過來,那些臉皮薄的也抻長脖子朝他看,周圍的心音一句賽一句的癲狂加離譜……

[嘖,怎麼喝一杯飲料小肚子就鼓起來了,人魚的體型……好小哦。]

[怒做媽粉,本媽咪想把小笨魚按倒狠狠吸鼓起來的軟肚皮!!!這麼多人一定不止我一個變太,你絕對定位不到我!猖狂.jpg]

阮語:“……”

[嗚嗚嗚什麼童話裡美貌到發光的小人魚,可惡,穿裙子好漂亮,準備伸出舌頭去添……吸溜。]

[好配的一對璧人!不會吧不會吧,在場的不會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們兩個很配吧?!]

[你家人魚我喜歡,你的窗戶記得關。]

[顧上將,你的福氣還在後麵,禮貌性地替上將哈嘶哈嘶一下。]

……

什麼叫福氣在後麵啊。

雖然聽不懂,但感覺沒一句正經話……人類都怪死了。

[怎麼一邊打扮得像人魚公主一邊癟著小臉蛋追著吸杯底的啵啵球啊,麻麻被可愛化了,嗚嗚。]

……

阮語麵紅耳赤,彆彆扭扭地放下還剩兩顆啵啵球沒吸上來的空杯子。

這兩顆不要了。

唯一令阮語安慰的是因為四周的心音過度密集,又和喧鬨的環境音疊在一起,所以大多數都聽不清,不然他恐怕早已羞恥得鑽進冷餐台底下蜷成魚卷了。

來寒暄的人太多,連惜字如金的顧修寒都按捺著不耐煩,被動社交了幾句,而阮語的神情就像看到靦腆兒子終於鼓足勇氣交朋友的老父親,還殘留著少許幼態的小臉蛋上寫滿了慈祥與寬慰……

顧修寒不經意間睨了他一眼,萬年封凍的嘴角又無聲地翹了翹。

他的小人魚,其實早已滿心滿眼都是他。

即便是出於濃濃的星際跨種族兄弟情……

他足夠了。

直到樂隊開始奏樂,進入跳舞環節,賓客們各自去找舞伴,阮語身邊才勉強清淨下來。

“我們也去吧。”阮語朝舞池的方向扯扯顧修寒。

他這兩天在星網上跟著跳舞教程練過,雖然跳得不好,但勉強能糊弄一下。

宴會廳中流動著輕柔的樂曲,光線暗昧。

四周的氣氛緩慢升溫。

來參加舞會的有不少原本就是情侶或是好感對象,於是漸漸地,那雙雙對對的有些便越貼越近,舉止噯昧,甚至擁%e5%90%bb在一起。

阮語十八歲前智腦一直設置成未成年過濾模式,在星網上都極少看到這種情侶們親密接觸的畫麵,何況現實。

他揚起小腦袋,圓眼睛汲了水般亮,好奇又不知羞地左右張望。

顧修寒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環節,本已難抑的心火被澆了一潑油,眸光飄忽,幾次強行挪開,卻又著魔般渾噩地被鉤回阮語塗了唇釉的嘴巴上。

小小薄薄,卻又不乏肉感的兩瓣。

淡紅唇釉柔潤如蜜。

因為之前喝飲料時不注意,唇角邊緣洇開了少許粉粉紅紅的胭脂顏色。

像方才被誘騙到僻靜處抵在牆角急色地親熱了一氣,又在樂隊開場時昏頭昏腦地被人領回來跳舞。

又傻又乖。

[……會很軟嗎?]

一句莫名熟悉的心音鑽進耳朵裡。

好像在哪裡聽過,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阮語遲鈍地轉回頭。

這句心音太模糊了,他不確定,但感覺像是從顧修寒的方向傳來的。

然而顧修寒正麵無表情地目視前方,下顎微抬,是正直凜然的樣子。

阮語探詢的視線在顧修寒臉上打了個轉,本來想收回,但也不知怎麼,稀裡糊塗就順著那俊挺的鼻梁滑了下去,落到顧修寒嘴唇上。

顧修寒唇部的線條有種銳利感,薄得不近人情,矜貴自持。

明明是冷漠的禁欲感,卻……

周圍傳來一些噯昧濡濕的細響。

“怎麼了?”

忽然,那兩片被窺視的薄唇動了動。

顧修寒垂眸,一雙黑沉眼瞳靜靜望下來。

“……沒怎麼啊,就,就是……”片刻前還半點不知羞的小人魚像驀地驚醒了,每攵感的耳垂陣陣發燙,搭在顧修寒肩頭的手指尷尬蜷起,慌裡慌張地來回摳肩章上的五顆星星,聲音細弱地問,“他們怎麼忽然就,就開始,親來親去的了……”

第19章

為什麼那些人親來親去?

答案顯而易見。

“因為是情侶。”

沉涼克製的口%e5%90%bb。

“因為氣氛好。”

一板一眼地解釋。

“喔,這樣啊……”阮語含糊地應聲點頭,小腦袋越點越低。

鑽石耳墜劃出道道細亮光軌,扯著小巧圓鼓的耳垂,使那抹紅熱緩慢擴散,侵染到腮肉與側頸,淡化成朦朧的桃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其實這麼簡單的事情阮語再笨也清楚,他隻是想製造聲音,打破他與顧修寒間那種令人顱頂與脊骨都湧動起麻癢的安靜,這才沒話找話。

就仿佛安靜會催生某種阮語也描述不來的、模糊的“危險”。

與此同時,像是在場的哪位賓客摔碎了香水瓶,亞雄性人魚求偶期分泌的芳香信息素以飛快的速度變得濃鬱。

綿甜煦暖,絲絲繞繞地,直往鼻腔裡鑽。

混著阮語溫熱的呼吸。

裡麵有一點輕微到連顧修寒都險些忽略掉的酒氣。

[不對勁。]

顧修寒低頭端詳阮語:“阮阮?”

阮語以為顧修寒要繼續給他講解情侶接%e5%90%bb這件事,彆扭得快要蒸出熱氣,耷拉著腦袋,盯住鞋尖專心跳舞。

明明之前連談及求偶與生小魚這種隱私話題時都是一副口無遮攔的樣子,被人示好時會大大方方地用社交辭令婉拒,片刻前打量情侶們的眼神也隻是好奇和新鮮,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也不知搭錯哪根弦,忽然就知道害臊了。

顧修寒伸手,覆著薄薄槍繭的食指在阮語下頜墊了墊,想讓他抬頭。

“不要……”

阮語臉燙得奇怪,不想抬頭給人看,忙將那根手指握進嫩生生的掌心,懲罰般使勁攥著。

細綿綿的一點力度,再怎麼發狠都掐不痛。

顧修寒由著他攥,輕聲詢問:“耳朵怎麼這麼紅,是不是……”

不舒服?

“我不知道。”阮語弱聲打斷,腦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又暈又熱,思緒像煮成了一鍋稠粥,臨時抱佛腳的塑料舞步早已顛三倒四,被綁帶磨紅的腳左一下右一下踩著軍靴。

下邊都這麼兵荒馬亂了,上麵還因為耳朵紅這點小事被顧修寒盯著問,小笨魚惱羞成怒,軟軟地甩鍋發脾氣,“修寒哥,你能不能彆總把腳伸到我鞋底下啊……”

修寒哥怎麼像下肢失去知覺了似的,被踩了這麼多腳都不知道躲,還問。

“……”

顧修寒被這波無理取鬨噎到語言障礙惡化。

正好一段舞曲結束,跳累了的賓客三三兩兩去休息,顧修寒也把阮語帶進一條僻靜的廊道,讓他坐在供賓客歇腳的長沙發上,伸手用指背貼了貼他沁滿細汗的額頭。

溫度明顯比正常高出一截。

“頭疼嗎?”

阮語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沒有力氣?”

“嗯。”

……

顧修寒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答案都是肯定的。

“那杯飲料裡有酒精,”顧修寒揉了揉眉心,“是我疏忽了。”

受邀參加舞會的都是成年人,因此侍者忘了提醒。

而人魚對酒精的耐受度很低。

阮語也反應過來了。

“罪魁禍首”大約就是那些顆裹著不知名液體的啵啵球,虧他還覺得那些小球的味道很好。

顧修寒習慣性地,用沉緩耐心的語氣解釋道:“酒精會起到一些催化作用,所以你的求偶期提前開始了。”

由於缺少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