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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養魚千日,用魚一時。

顧修寒喉結滾動,低低“嗯”了一聲,挪開視線,避免與阮語純得透亮的眼睛對視。

就一次。

他想……

他想看一看。

阮語沒想到能這麼輕鬆地說服顧修寒,頓了幾頓,才又乖又傻地跟著顧修寒“嗯”了一聲。

舞會在三天後,既然定下來就要著手準備了,化妝的事可以拜托基地軍官的女眷們,阮語在她們之中的受歡迎程度高得嚇人,動不動就被拐去參加下午茶之類的活動,不知不覺間已經交了不少女性朋友。

阮語回到自己房間,用智腦聯係一位和他關係最好的名叫林卉的女孩子。

林卉是一位少校的妹妹,還在念大學,專業就是星球能源工程,這次來基地主要是為了給畢業論文搜集數據和資料。她性子活潑討喜,人來瘋,對阮語熱情得幾乎都有點顛三倒四了。阮語簡單給她說了下穿女裝給顧修寒做舞伴的想法,詢問她是否方便幫忙,結果林卉不僅秒回,而且手速拔群,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口氣刷滿了光屏。

[林卉]:啊!!!!

[林卉]:啊啊啊啊啊不是我心理變態到出現幻覺了而是你真的要穿小裙子嗎!!!

[林卉]:放心交給我吧,麻麻一定讓你成為全場最靚的崽!!!

[林卉]:嗚嗚嗚好想和顧上將靈魂互換一天,他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嗎?!

[林卉]:……不對,顧上將這輩子就拯救過銀河係……

……

幾句話下來加吧加吧用了一百多個感歎號。

雖然他們亞雄性人魚對陽剛之氣和麵子沒有男性人類那麼執著,但阮語還是紅了紅臉才繼續和林卉討論細節,並依照林卉的指示去星網加急訂購了幾款風格不一的小禮服裙。

為了讓顧修寒趁風評改善的時機參與一下社交活動,免得在孤寡老兵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

舞會是傍晚開始,但午休時間剛過林卉就急三火四地催阮語去她那邊上妝試禮服,這份給小人魚穿裙子的熱忱但凡能挪用十分之一到畢業論文上今年帝國大學優秀畢業生top10就必有林卉一席之地。

阮語也怕穿裙子怪,想趕緊看看效果,不符合預期的話提前幾小時脫逃總比臨陣脫逃好,於是乖乖去了。

林卉本想展開拳腳大乾一場,但對著阮語那張恰到好處到無論增一分還是減一分都不如原來好看的臉蛋時,十指縫裡插著八支化妝刷的林卉抱懷陷入了迷之沉默。

“你怎麼了?”阮語本來挺有自信,這會兒讓林卉弄得發懵,擰著眉心替她犯愁,“我的臉不好化吧,是不是……太男孩子氣了?”

“?”林卉如夢方醒,險些笑出聲,怕刺痛小人魚的自尊心,咬牙忍住。

尖尖小小的下頜被林卉用食指墊了墊,阮語順從仰頭,臉盤被鏡前燈映得愈發光亮,膚質與荔枝肉一般瑩白無暇,比人類細勻勻地抹過粉底的皮膚還柔膩幾分。

人魚的種族天賦,不服不行。

林卉這些天和阮語相處時頂多嘴上張狂兩句,實際相當注意分寸,沒這麼細致觀察過,以前單知道阮語皮膚好,但不知道好到這麼逆天的程度,本來想不然就上個底妝好了,結果發現那樣反而會給人家上糙了。

“不是你不好化。”林卉收回墊著阮語下頜的食指,幽怨道,“是你長得太好了,沒什麼讓我發揮的餘地……”

[為什麼下巴明明尖尖的摸著卻有肉?!像摸到果凍了!救命!]

[媽的,這根食指的觸?感老娘將銘記終生。]

[這麼解壓的臉蛋子顧上將不得天天捏?]

阮語:“……”

阮語睫毛顫顫的,小聲為顧修寒正名:“那個……修寒哥不捏我臉。”

捏臉這麼親昵的舉動幾乎從來沒有過。

仔細想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修寒對他連正常的肢體接觸都很回避……

阮語的神采不明顯地黯了黯。

林卉以為他因為自己離譜的心音不高興了,麵紅耳赤打哈哈,急忙低頭擺弄起化妝鏡前的瓶瓶罐罐,甩鍋給潛意識:“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潛意識……那個,這就開始吧,我簡單給你化一化,提升一下氣色就可以了!”

她嘴上說得隨意,實際也用了不短的時間。她主要修飾了阮語的麵部輪廓,讓線條更柔和,塗了薄薄一層唇蜜,還打理好了一頂事先備好的假發,定製的顏色與阮語天然發色毫無二致,都是洇著少許水藍的銀白。

“差不多就這樣了,下午的主要任務是把送來的禮服裙挨條試一下。”林卉忍住蒼蠅搓手的衝動,一手拎起一條小禮服裙,喃喃自語,“穿哪條好呢……不然讓顧上將來幫你看看?你準備這麼多都是為了給他當舞伴嘛。”

“好啊。”阮語覺得有理,給顧修寒發了條信息說明情況,就隨手抓起一條禮服裙去衣帽間裡換。

這條禮服裙有點難穿,飄帶東一條西一條,要在鎖骨處打結,搭配的鞋子也是腳踝綁帶式的。阮語不方便讓女孩子進來幫忙,隻能自己慢吞吞地摸索,折騰了好一會兒,腦子都快和那些飄帶與綁線攪成一團亂麻了,也沒看顧修寒有沒有回複,推門而出時一張小臉急得汗涔涔,腮肉透著融融的粉紅,眼線筆在眼尾淺淺挑起的一抹使那雙幼態的圓眼睛變長了些,眼皮一撩,浮起一縷若有似無的甜%e5%aa%9a與穀欠色。

而衣帽間門外,顧修寒已靜靜等在那裡了。

說阮語慢,但那是相對換衣服而言的,實際上從給顧修寒發完消息到現在,也就過了十分鐘。

飛過來的一樣。

林卉站在一旁,一臉老娘此生無憾的圓滿微笑,似乎隨時會立地成佛……

“修寒哥,”阮語一怔,“你來得好快啊。”

打完招呼他也沒多想,打算走近些讓顧修寒仔細看看,好幫他選一套。結果剛挪出一步,踝骨胡亂纏的綁帶就不爭氣地鬆開了。阮語一個男孩子沒什麼防走光意識,直接就想彎腰係。短裙後擺剛翹起一個微小的角度,顧修寒便倏地撇開眼,啞聲道:“彆彎腰。”

阮語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聽話地站直,同時小聲解釋道:“帶子鬆了。”

“嗯。”

顧修寒上前幾步,單膝跪地,謹慎地拈起綁帶兩頭,輕柔地繞過掌下纖秀得禁不起一握的足踝。

%e8%83%b8骨後的心臟漸漸熱脹得令人難以忍受。

像顆豐熟透頂的漿果,顫顫的,盈盈的,失衡地律動著。

[果然。]

喟歎般的。

[比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兩句心音一前一後地飄進阮語耳朵。

很悶,很微弱,像隔著一道極厚重的屏障。

阮語甚至摸不準那究竟是心音還是其他聲波造成的錯覺。

顧修寒正一板一眼地給綁帶打結,就連單膝跪地時姿態都端正得近乎古板,手指穩健利落。

隻留給阮語一道沉穩而挺拔的肩頸線。

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偷偷想著他“果然漂亮”的人。

第18章

既然不像……肯定就是幻聽了。

阮語半點都沒糾結。

這時顧修寒已係好綁帶,站起身,認真端詳這條禮服裙。

是著重強調曲線的箍身款,短,裙擺堪堪遮到大腿中段,稍一抬手或是坐下再起身還會再往上滑一點點。

阮語瘦得給人一種能伸手輕輕巧巧握住的錯覺,但半點都不乾癟,四肢長著薄薄一層凝脂般白膩的軟肉。

初看不覺得,隻有察覺到坐下與行走時因摩攃與擠壓稍稍鼓起的形變時,才會意識到他不像乍一看那麼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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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裙子,知道注意的人穿倒不要緊,可阮語這樣活潑的亞雄性小魚半點防護意識都沒有,還愛動來動去,現在提醒他注意,估計也是嘴上“嗯嗯”答應得乖,扭頭就撒著歡忘得一乾二淨了。

就算被人偷偷占了便宜,也不知道。

“這條行嗎?”阮語對裙子缺乏鑒賞力,隻知道好像偏短,一邊征求意見一邊彆彆扭扭地扯裙擺,這麵料沒什麼彈性,這邊拽低些,那邊就翹高些。

顧修寒喉頭沉了沉,半晌才開口道:“不合適。”

“……”林卉都在一旁欲言又止半天了,聞言飛快點頭附和,“主要你個子比女孩子高,就顯得裙子太短了,試試彆的吧。”

阮語穿穿脫脫折騰了好一會兒,最終三人共同敲定了一條宴會基本款。

是裁剪偏保守的中長裙,裙擺垂至小腿,黑絲絨材質襯得皮肉格外瑩白,隱隱浮著層薄光似的。

唯一稍微露出的是背部,兩片單薄的蝴蝶骨掩在微卷的藍銀長發下,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色氣,但無傷大雅。

林卉給阮語補了補妝,怕這條小笨魚在眾目睽睽下摔得哭出珍珠,沒叫他換配套的細高跟鞋,而是就讓他穿著那雙顧修寒親手給他係好綁帶的中跟鞋,並殷殷叮囑顧修寒一定全程都把阮語照顧好了彆摔著。

[就是女兒出嫁也沒這麼操心的吧。]

林卉抹了抹額角細汗,自己也轉身進衣帽間換禮服裙。

雖然去舞會可以乘坐浮空艇,但從大門走到宴會廳內部也有一小段路。對人魚來說中跟鞋就很難穿了,而且顧修寒腿長步幅大,哪怕已經儘量放慢速度配合了,可阮語的步子仍然邁得顫悠悠的。

阮語怕崴腳,越走和顧修寒貼得越緊,雙手黏糊糊地攀住那條悍如鐵石的手臂,十指揪得袖子潮濕皺巴。

因為皮膚太嫩,胳膊被軍服厚實的麵料蹭得泛紅。

腳踝處凸起的關節也被絲絨綁帶磨得刺癢微痛。

如果不是周圍人多且個個目光如炬地盯過來導致他丟不起這個人,他一定已經耍賴拿喬讓顧修寒抱著走了。

事實上,顧修寒也沒少挨折磨。

被阮語攀附著的手臂像是要整條陷入一團軟韌滑溜的人形果凍中。

這種觸?感使他繃得像根拉滿的弓弦,渾身肌肉不正常地勃發。

幸好有厚實的軍服遮著。

頸側賁張的青色血管也恰好被領子擋住了。

顧修寒不知道自己的精神體看起來是什麼樣子,顏色是否會很奇怪……

好在他早已摸清了阮語的行為模式,除非他表現異常,使阮語捉摸不透,否則阮語並不會刻意觀察他的精神體。

耳畔,縈繞著細綿綿的氣流聲,偶爾會摻上一丁點為難的鼻音,嗯嗯唔唔的。

踮著腳尖,為了某個人類吃力行走的漂亮小人魚,像是古地球童話裡的角色。

“修寒哥慢一點兒。”

——還時不時細聲細氣地冒出這種話來。

求偶前期的甜暖香氣也伴隨著出汗變得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