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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時,最見不得的就是沈婧雅親親熱熱地誇讚、逗弄顧家旁支的小孩兒,那種惱怒又酸溜溜的心情,確實就像徒嘴吃了一斤青檸檬。

和顧修寒現在一樣,又氣又酸。

阮語用尾巴安撫地拍拍顧修寒的軍靴,沉穩分析道:“你吃醋了,是不是因為擔心我有了配偶就會和你疏遠?”

他後半句想說的是如果顧修寒暫時不能接受他找配偶,他就先不找了,因為顧修寒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這話落在顧修寒耳中,就好像是在質疑他對秦鉞的評價不公正,是嫉妒心作怪,說酸話。

[這麼想聽秦鉞的好話嗎?]

阮語唇齒間的溫軟氣流吹過耳畔,吹過顧修寒心底那攤如何澆也澆不熄的餘燼,吹得一蓬野火高高躥起,他被火苗燎得灼痛,罕見地湧起一陣心浮氣躁。

“……吃醋?”

鋒利眉梢揚起,那張英俊而凝肅的臉上,難得浮現出算得上明顯的表情。

顧修寒將手指插進軍服領口鬆了鬆,一副惱羞成怒要打魚屁股的架勢。

精神體象征慍怒的紅逐漸加深。

越來越氣。

修寒哥怎麼忽然氣得像隻河豚似的?

阮語一邊頭大,一邊急急忙忙握住顧修寒手腕,小聲哄人:“沒醋沒醋,我亂說的,我不找了,你彆生氣好不好?”

他其實沒委屈,還自覺有商有量的,隻怪那把嗓音太甜嫩,自帶挨欺負buff,加上乖得太離譜,令人很難不腦補他心裡委屈、不認同,隻是嘴巴服軟。

況且,這次草草揭過,還會有下次。

下次阮語可能還是會將這些亂七八糟的覬覦者列入參考名單。

“沒生你的氣。”

“而且不是不讓你找,”顧修寒已重新管理好表情,淡聲道,“是這些人不行。”

他說著,抬腳輕輕掙開阮語纏人的小尾巴,走向七號擂台,邊走邊將機械臂力量調至與肉身無異的低檔位,同時給金屬右手戴好防護手套,避免傷人。

秦鉞看見顧修寒麵無表情地跨上擂台,人都傻了,結巴道:“顧、顧上將?”

他和顧修寒談不上有交情,但好歹在特種編隊裡一同服役過幾年,知道顧修寒一貫涼薄得像台機器人,連娛樂室的門朝哪邊開都不清楚,更彆提來鬨哄哄的格鬥場放飛自我。

“嗯。”

顧修寒褪下軍服外套搭在圍欄上。

他裡麵的半袖衫也是製式的,勾勒出一副獵豹般精悍且不失優雅的好身材,銅澆鐵鑄的肌肉束被光滑緊繃的淺麥色皮膚包裹住,線條得漂亮得令人拔不開眼。

按理說有這麼高等級的將官願意上場玩玩時底下都會炸鍋,無論是看大佬爆殺全場還是看大佬吃癟挨揍都是樂趣無窮,可顧修寒上去時士兵們都鴉雀無聲,怕起哄起過分了被顧修寒一腳一個踹進海裡揀不滿十噸建築垃圾不給飯吃。

“不用留手。”顧修寒淡淡吩咐。

秦鉞:“……”

居然覺得他有餘力留手。

顧上將真是抬舉了。

雖說注定要輸,但怎麼也要輸得好看點,總不能直接投降。

秦鉞咬咬牙,打算先試探一下,一記重拳裹挾著勁風揮出,結果拳才出到一半眼前已隻剩殘影,緊接著秦鉞後頸一麻,危險預知拉滿,還未來得及反應,膝蓋彎已重重挨了一記,失去平衡踉蹌著撲倒。

“1分。”顧修寒豎起食指,平靜計數。

……

兩分鐘過後,分數輕鬆拉開至15比0。

怕秦鉞被揍壞了請病假,影響工程進度,顧修寒出手相當謹慎。

留了五成力,且點到即止,隻按規則拿分,甚至沒見血。

之前連續碾壓五場的秦少將慘遭碾壓,每次被擊倒場內都會忍不住躁動一波,傳來幾聲稀稀落落的叫好。漸漸的,見顧修寒沒有反感的表示,氛圍不再死氣沉沉,顧修寒每得1分下麵就是一輪震天響的喝彩。

阮語感覺耳膜都要被呐喊聲震木了。

他手肘支著膝蓋,雙手捂著薄薄的耳鰭,目光飄忽,像在魂遊天外,腦筋慢吞吞地轉著。

要求偶,才來看格鬥的,因為想找最厲害的。

可是修寒哥好像就是最厲害的。

修寒哥隻對機甲感興趣,不能列入考慮。

……

真是令魚頭大。

這時一輪比賽正式結束,秦鉞精神恍惚地下場了。

顧修寒贏得漂亮,但麵上仍冷冷的,沒什麼表示,隻若有似無地朝阮語的方向遞去一瞥。

他這一眼隻是想證明“我沒說錯,秦鉞太弱,配不上你”,卻看得阮語莫名不自然,扭了扭尾巴調整坐姿。

初雪般白嫩又清透的臉蛋,哪怕有一丁點的升溫都藏不住。

軟軟的腮肉浮起極淡的一抹豔色,來得突兀,褪得更快,像湖冰下一閃即逝的紅鯉。

連阮語自己都毫無察覺。

第17章

知道基地裡沒有合適的人選,阮語也沒多糾結,很快就把求偶一事拋到腦後了。

到底是孩子心性,嚷嚷得歡隻是覺得新鮮,其實三分鐘熱度。

反正求偶期那些諸如發熱、無力、思維遲鈍之類的症狀也算不上多痛苦,忍一忍就過去了,不是非要找雄性紓解。

總而言之,格鬥場事件對阮語沒什麼影響。

倒是顧修寒在基地的人氣發生了顯著變化——

顧上將並不像傳聞中那麼不近人情,閒暇時甚至會去格鬥場玩玩,和士兵們打成一片。

以上流言傳著傳著就升級成“顧上將其實外冷內熱平易近人”了。

風評大幅提升的後果就是這天顧修寒罕見地收到了一封舞會邀請函。

軍中單身男女多,節假日時舉辦能拓寬交友麵的各種主題舞會是常事,但顧修寒極少受到邀請,也從來沒去過。

這次他當然也不打算去。

可是同樣被邀請的阮語表現得興致勃勃,不為交友什麼的,隻是想去湊湊熱鬨。

況且……

阮語不會對顧修寒說的是,來能源星之前他聽過沈婧雅的心音。

沈婧雅明知道不現實,但仍忍不住默默期待阮語這趟能帶個嫂子回來,或者儘力促成一下此事。

阮語知道催婚催談戀愛會惹人反感,他不催,他隻是想把顧修寒帶到舞會上去,讓他多一點交際,隻要能多接觸接觸人群就好。

畢竟顧修寒涼薄寡言的性格是因為早年的精神發育缺陷,並非自然形成,他本質不是那樣的。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有口難言。

顧修寒和其他人一樣,會寂寞,會孤獨。

否則前幾天在格鬥場他也不會醋勁兒那麼大。

因為如果連阮語都疏遠他,他的世界就會徹底變成一枚封閉的繭了。

沈婧雅會著急,歸根結底也是因為這個。

阮語捏著邀請函,眉心微擰,激烈思考。

他永遠都不會疏遠顧修寒,但他希望顧修寒的世界裡能容得下更多人,擁有更多關心和陪伴,不一定是愛情,友情也很好。

說乾就乾,阮語撿起被顧修寒隨手丟棄的邀請函,去他臥室裡磨人。≡思≡兔≡網≡

耍賴撒嬌都是阮語長項,他先光著腳丫鑽進顧修寒被窩裡穩穩賴住,一口一個修寒哥把毛捋順了,再好聲好氣地提要求。等顧修寒一口回絕並輕輕扯他睡衣後領作勢要把他拎走時,他就哼哼唧唧地扒住床頭,連腳尖都勾住床墊,軟軟求人:“去吧,修寒哥,就去一次好不好,你一次都沒去過,這次就當陪陪我,你忍心我一隻魚去嗎……”

阮語以前倒是跟著顧家父母參加過一些聚會,但他年紀小,都是被大人抱在懷裡當吉祥物,顧修寒更不用說了,對這類邀約簡直敬謝不敏。

兩人一起被邀請還是第一次呢。

“工作忙。”顧修寒假意揉了揉眉心。

下一秒便看到阮語委屈巴巴地抿著嘴,眼角都要掛珍珠了。

“哥……”

連修寒都沒了,是小時候常用的撒嬌手段,屢試不爽。

知道粗暴的拒絕不可能讓常年被人寵著慣著的嬌氣小魚死心,顧修寒轉念一想,給出了一個真實且靠譜的理由:“我沒有女伴。”

去參加舞會的單身漢不少,帶女伴不是必須的。可彆人無所謂,顧修寒這個等級的將官全程直挺挺地杵在牆邊當壁草確實不好看,而“顧修寒主動邀請單身女生跳舞”這種事阮語連想想都覺得魔幻。

不過見到他鬆口,阮語的目的早就達成了一半,至於顧修寒說的女伴……

阮語托腮沉思了一會兒,想到個點子,不確定是否妥當,淺珀色的圓眼睛猶猶豫豫地眨動著。但可能是因為想得太用力,腦子內存不夠導致嘴巴自治了,脫口就是一句:“這個好辦,我給你當女伴不就行了嗎?”

話音落定,自己也愣了一下。

讓阮語給他……當女伴?

顧修寒心臟猛跳了幾下,烏黑眉眼卻凝冰般紋絲不動。

他對舞會沒興趣,剛才那句僅是應付阮語的托辭,並不需要阮語男扮女裝充當舞伴。

不需要。

他幾乎就要說出口了。

可過於活躍的想象力已擅自勾勒出一幕幕冶豔的幻想,使那三個字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間。

以為女裝很輕鬆的小人魚,連平地走路都才學會一個多月,就踩上了難度係數翻了幾倍的高跟鞋。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之後,意識到一旦離了人自己連站都站不穩,隻得菟絲花般緊緊攀附在他身上,咬著果凍般彈潤的下唇,一臉為難地跟著他走。絲絨材質的小禮服裙纏裹住一把細勻腰身,因收得緊了些,一丁點兒不適也受不住的阮語會趁沒人注意時孩子氣地把它扯來扯去。他想扯鬆一點,實際上卻隻是將平整的麵料揪得皺巴巴,腰後的綁帶也散亂開來,像才被一雙大手握住,細細地、滿懷愛穀欠地摩挲把玩過……

顧修寒好像也有某個器官脫離大腦自治了。

不僅自治,還篡位奪權,成了第二大腦。

見顧修寒沉默不語,阮語決定收回提議:“我開……”

開玩笑的。

“當女伴需要穿裙子,你可以嗎?”

一句突兀的問話傳進阮語耳朵裡。

乍聽之下口%e5%90%bb沉緩,唯獨尾音帶著極微弱的顫唞。

像內心的焦渴熱意泄露了影蹤,又像錯覺。

“……唔?”

阮語對聲波敏[gǎn],捕捉到了那一縷比蛛絲還縹緲的震顫,但嘴笨說不清,甚至也想不明白,隻是有一點惶然和訝異地抬了抬眼皮,好像當女伴不是他剛才親口提的。

遲鈍地囁嚅了兩秒,阮語拋開那絲異樣感,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我穿裙子應該也不會太難看吧……到時候可以請人幫我化一點妝。”

以他五官的精致程度,隻要稍稍化一下妝,讓輪廓更柔和些,穿女式禮服裙就不會顯得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