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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順,終於令他的偽裝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了碎裂的痕跡。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許嬌河,冷冷問道:“你的證據呢?”

“證據就是你那根本承受不住攫念術的凡人腦子?”

說著,他眼風不動,指尖勾起一道靈力,撤去了許嬌河腳底的層雲。

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日夜都在探查許嬌河的身體和精神印記,確保徹底抹去了她的意識。

她到底是怎麼騙過自己的?

而不肯放過明澹麵上任何表情的許嬌河,並沒有發現他手背於身後使出的小動作。

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腳下一空的失重感,打斷了她意欲接著揭發真相的言辭。

許嬌河驚叫一聲,靈寶戒解封的光芒卻於此刻在她指尖亮起——

一道威風凜凜的碧色光影從其中射出,化作半臂寬的實影將許嬌河托住。

定睛一看,居然是陷入了自我封閉狀態的柳夭。

許嬌河搖晃了一陣,堪堪在光滑的劍身上站穩。

她雖然形容狼狽,卻不再是曾經無人相助,就會從飛行的靈劍上方墜落的廢柴。

見令其墜入欲海的計謀沒有成功,明澹麵色更沉。

他看到許嬌河駕馭著柳夭懸在兩軍之中,朝葉流裳拱手問道:“葉尊主,事關小洞天的安危,不知您是否願意助我施展攫念術?”

葉流裳瞥了明澹一眼,她顯然瞧見了明澹使壞的行徑。

她心裡有了幾分答案,並未點頭或者搖頭回應,僅是飛身朝著許嬌河所在的方向前去。

明澹的表情倏忽在這個時候變得猙獰。

他兀自振袖,無根而起的罡風將寬大的道袍撐滿。

天地陡然生變。

罡風掠過明澹的身體,化作狂暴的氣流將他四周的修士們團團圍困。

就在眾人被這股罡風迷得睜不開眼時,明澹右手抓住身邊的宋闕,左手施展靈力化索,將幾丈之外的葉流裳勾回,恨聲道:“我從來一心一意為著小洞天,你們既不願信我,那都不要活著了!”

破壞一切的氣流中,宋闕壓抑的慘叫聲先一步響起。

眾人紛紛執起武器以作防衛。

奈何身陷這怪異的罡風之中,靈力兀自被壓製得徹底。

宋闕的慘叫不斷,待氣流稍稍平息,許嬌河眼見他被紫金道袍覆蓋的軀體小半癟了下去。

……竟和蘭賦死時的慘狀如出一轍!

而被他吸附在另手之中死死捏住脖頸的葉流裳,喉底傳出的變調嗓音則震散了修士們的驚愕。

她呼吸困難,仍在勉力對抗。

無數彩綢自體內逸散,試圖將明澹束縛捆綁。

她斷斷續續地嗬斥道:“明澹、你這小人!!你在這裡布下的、不是舍身陣,是融星、九逆陣!”

“雕蟲小技。”

明澹眸底輕蔑流轉,眼黑眼白交融成不似人族的虛無之色。他隨手將沒有聲息的宋闕扔下欲海,再一振袖,將葉流裳流光溢彩的彩綢連同周圍的進攻者一同掀出百丈之外。

而另一邊。

融星九逆陣。

陌生的名詞閃過許嬌河的腦海。

她尚未分辨出這種陣法的作用,就被急速上前的紀若曇拉著退入了欲海的陣營。

“你和他結了承命者的契約,是不是?”

紀若曇問得很快,許嬌河想也不想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自己費心籌謀了如此之久,今天定能利用攫念術在眾人麵前揭露明澹的真麵目,好讓他認罪伏法,可是到目前看來,似乎明澹並不害怕,反倒是周圍的人麵色十分沉重。

紀若曇得到她的答案,與扶雪卿相覷一眼,問道:“你是鑽研陣法的大匠,可能破開它?”

扶雪卿搖頭:“這是失落已久的上古禁術,連我也隻是聽過名頭,一旦開啟,所有人都要死。”

許嬌河聽得雲裡霧裡,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戲演得如此天衣無縫,明澹卻還是留了後手。

紀若曇又道:“他不會死的,有融星九逆陣的力量存在,他便是無敵的狀態。他定是計劃著將我們所有人都吸乾,最後在軀體承受不住過剩的靈力之際發動承命者的契約,要嬌河替他抵命。”

前麵亂七八糟的陣法許嬌河不懂,但這件事她知道。

她連忙道:“我又不喜歡他,隻要沒有感情,他就不能讓我替死!”

然而她的話出口,聽見的兩人神色也沒有好上半分。

“為今之計,隻有試著將陣骨破壞才能提前結束它的力量。”

扶雪卿握緊彎刀,望著遠處陷在自家陣營大開殺戒的明澹眯了眯碧綠的眼睛。

“隻要法陣內有活物能夠為他提供力量,他的靈力便是源源不斷。”

相比扶雪卿的躍躍欲試,紀若曇則保守許多。

他拉著許嬌河的手腕,將她帶到扶雪卿的身邊,對她道:“你就在這裡待著,不要靠近明澹。”

被肅穆的場麵影響,許嬌河亦清楚眼下絕非訴情的時機。

她反手拉住紀若曇的衣袖,殷切囑咐一句:“小心。”

紀若曇深深看了她一眼,千言萬語皆在對望之間,而後仗劍飛遠。

許嬌河亦順著他前行的方向,發現本來還在設法反抗明澹的葉流裳,亦不知去向。

……

明澹饜足地%e8%88%94了%e8%88%94唇角,無瞳的雙眼中明光恒照。

分明是代表靈力的精純之色,卻看得許嬌河如見鬼魅,下意識哆嗦了一瞬。

扶雪卿蹙著眉峰,並未一時的相安無事而懈怠。

他捕捉到許嬌河的驚恐,失笑道:“現在知道怕了,不久前的你可十分勇猛。”

“你有空在這裡嘲笑我,還不如去幫忙牽製明澹!”

許嬌河沒好氣地瞪著他道。

扶雪卿也不辯駁,隻道:“我有傷在身,打不過明澹,一個不好弄巧成拙,還會成為壯大力量的源泉,倒不如由紀若曇與之纏鬥,我在此處尋找破壞融星九逆陣的關鍵。”

“就是那個陣骨嗎?”

許嬌河道,“這是什麼陣法,為何宋闕和葉流裳對上明澹都毫無反抗之力?”

“你可以想象成,現在整個欲海都是明澹的化身,在他的領域之內,隻要他想,他就是淩駕在所有人之上,主宰生死的神明。當然,這個神明設有時限,一個時辰過後,明澹也會消亡在陣法中。”

扶雪卿的解釋十分通俗易懂,而不理解明澹這番與所有人同歸於儘做法的許嬌河,禁不住將目光投向遠方,喃喃自語道:“他是瘋了嗎……這樣做圖什麼?”

“我猜,他會在自己死之前從紀若曇身上奪取補天石,強行修補天梯以此來逆天改命。”

情況緊急,扶雪卿說完這句話後,又開始擴散魔氣,專注尋起法陣的陣骨。

相比相對安全的欲海陣營,小洞天這頭俱是焦頭爛額。

明澹吸收力量的工具便是他的雙手,圍攻他的修士們,除了要躲避雙手的吸力範圍,還要避開那展開的河山圖,頻繁釋放的法術襲擊。

他消化了兩位宗主的大半靈力,力量更是大盛。

在意識到高階修士對於自己有了防備後,乾脆用暴力的手段,大量吸收起作為士兵的低階修士。

小洞天作戰的修士,滿打滿算不過千餘人。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算上不見蹤影的宋闕、葉流裳,已有近十人被明澹吸儘了靈力。

力量散儘後,低階修士們的屍體紛紛掉入咆哮不息的欲海深處。

扶雪卿以尋找陣骨為名,冷眼旁觀了一陣。

又想起與紀若曇的約定,知曉公敵當前,欲海應與人族團結抗爭。

於是派出手下的妖魔精銳,將波及範圍內較遠的低階修士帶離戰場,來到靠近欲海的這頭避難。

許嬌河心下對他湧起幾分感激,又聞戰局中央發出一聲熟悉的悶哼聲。

是紀雲相。▲思▲兔▲網▲

他靈力不高,人也年輕,本打算趁著紀若曇以盤古劍牽製之時,舉劍偷襲明澹身後,卻被明澹的護體靈力擊中,受傷體力不支後如流星般迅速下墜,跌進海中不知生死。

所幸在紀若曇、宋昶、遊聞羽和其他高階修士的斡旋下,充當炮灰的低階修士陸陸續續轉移。

許嬌河看得揪心,不隻是為了紀若曇、遊聞羽,或是其他與自己有過交集的人們,更因為時不時有一條條無辜的性命,如螻蟻般湮滅在明澹的掌心。

難道自己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她情不自禁思忖。

明明當時執意要同明澹結契,也是為了牽製住他,保護紀若曇。

按照未來鏡中顯示的畫麵,若她自刎,結契的另一方也會受到重創。

可那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

明澹、明澹何時對她產生過感情?

許嬌河陷入苦苦思索、一無所獲的境地。

似乎自己做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不能幫上紀若曇的忙。

她想起蘭賦死之前笑她是個傻瓜。

這樣看來,自己似乎真的不太聰明。

慢著,蘭賦……

蘭賦是明澹的法外化身,他們已然融為一體。

若蘭賦的意識還未完全消亡,那是不是意味著,在明澹的體內,一部分對她有情……?

這是個機會。

許嬌河想到這裡,仿佛撥雲見日。

她回首凝望忙碌於救助人族事宜的扶雪卿,而後趁他不備,命令柳夭朝明澹的方向全速前進。

“嬌嬌——”

扶雪卿察覺得很快,就想伸手過來抓她。

許嬌河靈活運用起蘭賦教過的防身之術,用刁鑽的姿勢躲過了他的掌心。

扶雪卿不肯放棄,執意要追來。

許嬌河在這時停下`身影,認真地對他道:“扶雪卿,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也有,對不對?我和明澹是結契道侶,他更是我的授命之人,唯有我才有辦法牽製他。”

第157章 終章

得益於眾人皆在狼狽逃命, 無人顧及逆勢而行的自己,許嬌河驅使柳夭很快來到了戰局邊緣。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橫過脖頸, 用儘全身氣力大喊道:“明澹住手!!”

她的話音讓明澹停止了吸收修士靈力的行徑, 泛著光的瞳孔短暫恢複屬於人族的黑白分明。

明澹望著她以身相脅的行徑,又抽出空來, 單手成爪抗衡著紀若曇自後而來的攻擊, 帶著一絲譏刻微笑問道:“卿卿, 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開始, 你以為你的死活我還會在意?”

聞聽他從頭到尾利用自己還要倒打一耙的言語, 許嬌河發出冷淡的嘲音:“我當然知道不管是從前亦或者現在, 你都隻將我視為一枚棋子,棋子是毀是亡,你當然不會關心——可明澹我要告訴你,承命者的契約對你而言從來並非隻有好處, 它的另一道作用是, 若我自殺,你也會跟著死去。”

明澹毫不慌張。

他麵孔的表情演變成了一種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