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1 / 1)

女子的形態大剌剌出現在陌生城鎮,難保不會惹人懷疑。”

許嬌河像是進步了,但又似乎沒有完全進步。

吩咐她辦事,確實不再好吃懶做,答應得也很是爽快。

隻是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處,她還是犯起了老毛病。

紀若曇不解她為何會如此抗拒變成男人。

一轉眼又見她神色可疑地盯著自己,接著目光迅速下落,來到了不可言說的位置。

紀若曇:“……你在看什麼?”

許嬌河抿著嘴不說話,在紀若曇不好看的麵色中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露骨。

她口中哼了一聲,心虛地彆過眼睛。

女兒家的軀體柔軟芬芳、妙曼柔美,若是憑空多出些辣眼睛的東西,天知道她要做幾日噩夢才好。

許嬌河一想到這裡,爆紅著麵孔大聲道:“總之,我的身體不可以變作一個男人!”

紀若曇:“……”

雙方僵持不下,最終紀若曇退了一步。

不能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他隻好花費更多的靈力,一點一點消去許嬌河過紅的唇色、過白的肌膚和過於卷翹的睫羽,指尖隔著一寸距離細細勾勒,仿佛醉心技藝的畫師正在繪製最得意的作品。

靈力柔和地附著在許嬌河的麵上,紀若曇的動作很輕。

許嬌河向他看去,隻瞧見半垂下來的長睫覆蓋著目光,眸色專注到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映進心底。

不多時,許嬌河儘態極妍的麵孔不複,偏黃的肌膚上鑲嵌著一張勉強稱得上俊秀的男人五官。

她張了張口,故意咳嗽一聲,嬌滴滴的聲線亦在靈力的更改中,趨向於偏柔的男人嗓音。

欲海的居民,不管是人族還是妖魔,在漫長的歲月更迭之下,在你死我活的生存鬥爭之中,為了活下來,為了延續後裔,為了爭搶到食物更加的地盤,均生得一代更比一代高大健壯。

想要在貪婪重欲、逞凶鬥勇的妖魔堆裡不被覬覦,紀若曇索性為許嬌河易容到底,高深複雜的障眼法術將她在女子中偏向纖巧的身量也拔高拔壯了不少。

許嬌河這才勉強穿下衣櫃中屬於遊聞羽的幾件男式衣袍。

她摸著這些花紋華貴、觸?感上佳的布料,眼珠轉動著生出一個主意。

她拉著紀若曇的衣袖道:“我們終歸不熟悉竭澤附近的情況,不如打扮成來往暫歇的遊商,再放出幾個傀儡假裝護衛鏢師,也好在不過多引人注目的同時,增添一份安全保障。”

許嬌河雖然心眼智謀耍不過旁人,在某些方麵,卻是彌補了紀若曇性格中空缺的部分。

紀若曇深覺有理,肯定道:“就按你說的去做。”

第7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七十天

竭澤三裡外, 九襄鎮,徠客酒家。

“你聽說了嗎?前段時間途徑竭澤的商隊又被百目妖給吞了。”

“啊?他們不是特地聘請了幾隻法力高強的狼妖做護衛嗎?”

“有個啥子用喲,出事以後狼族派人尋找, 那商隊失蹤的地方連半根狼毛都沒找到……”

“誰叫我們這地方鳥不拉屎, 百目妖又行蹤不定,周邊的城主們誰願意廢這功夫派人來降伏!”

“哎, 喝酒吧喝酒吧, 不提這糟心事了……”

西南角落, 幾位閒聊的妖族齊齊歎出一口氣, 交談的聲音漸次低了下去, 隻剩下碰碗的動靜。

坐在他們隔壁, 遊商打扮的許嬌河喝了半盞茶,又就著噴香的米飯送了一塊紅燒肉進嘴中,邊咀嚼邊用意念與柳夭內的紀若曇溝通:【你說靈劍碎片在活物體內,那活物會不會就是他們說的百目妖?】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百目妖乃目妖一族, 據我所知, 這個種族眼睛越多力量越強,可就算有天賦格外出眾者,至多不過成就九目之能, 因此向來是欲海之內最低等低智的幾個種族之一, 這擁有百目的妖族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想來它要生出如此異變, 一定是借助了某些天材靈物。】

【你要這麼說, 那我覺得吞下靈劍碎片者, 除了它也沒有旁人了。】

許嬌河說著, 禁不住在心中想到,百目可是九目的十多倍之數, 哪怕之前為最低等的妖類,現下也不知修為到了何種地步,自己送上門去,會不會相當於拿雞蛋碰石頭?

她的目光頓時變得苦惱,幽幽怯怯道:【你死前便是大乘境修士,靈劍亦有著通天的威能,哪怕迸成碎片附在妖怪體內,我一區區煉氣期修士……好像也打不過。】

她說得是實話,並非推脫之言。

雖然紀若曇的恩情不可不報,但也需要量力而行,不能白白送死。

棘手的事實擺在眼前,紀若曇沒有立刻答複,許嬌河便趁著空隙繼續埋頭乾飯。

到了築基期,修士就要辟穀,不能再過多食用人類的餐食。

眼下她十分珍惜每一次的用膳機會,試圖把酸甜苦辣的味道留在舌尖,記在心頭。

許嬌河添了滿滿一碗飯,又把桌上的兩道菜秋風掃落葉般吃掉一大半,紀若曇的答複才姍姍來遲地響起:【不能硬碰硬,就智取,你既扮成了遊商模樣,何不假裝商隊去竭澤走一趟?】

【假裝是可以假裝,等誘了百目妖現身,我又該怎麼辦……站在旁邊等你和柳夭打嗎?】

【我打不過。】

【……?】

打不過那他們現在是來乾嘛的!!

許嬌河被紀若曇的話一噎,尖銳的質問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她撫了撫%e8%83%b8腔,才把這口差點沒喘上來的氣咽下去,商量道:【打不過,要不我們先回去?】

【不能等,魔族很快就要進犯九州,我必須趕緊重塑人身。】

紀若曇不假思索便拒絕。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麼才能拿到碎片?】

就知道逞強稱能,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無衍道君!

許嬌河默默翻了個白眼,用目光掃過坐在自己周圍,始終保持著同一種表情的三個傀儡護衛,思忖起有沒有辦法利用他們去騙取百目妖體內的靈劍碎片,又聞紀若曇道:【你的血,對妖魔都有作用。】

許嬌河的思緒一頓。

她憶及當日極雪境內,扶雪卿也是咬傷了自己以後,才會忽然躺倒,變成一隻無害的“羔羊”。

這幾天經曆了太多事情,通丹田、生靈根的痛苦又太過劇烈。

以至於許嬌河忘記向紀若曇詢問自己血液的事情。

她道;【我的血液具有此等功效,是因為我那特殊的命格嗎?】

早在多年前,紀若曇就用旁敲側擊的方式,向許嬌河揭示了她能夠進入雲銜宗的原因。

如今她問得平靜,紀若曇回應得也坦然:【是,古籍記載,承命者的血液對妖魔有迷醉之用,無論法力多麼高深的妖魔,隻要你的血滲入他們的體內,他們皆會進入暈眩狀態,半個時辰後才能解除。】

許嬌河想,妖魔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人族——所以要讓百目妖咬自己一口倒是不難。

難就難在怕對方咬得太使勁,這條脆弱的小命休矣。

紀若曇察覺到了她苦惱,出主意道:【接觸血液並非隻有咬你一種途徑,百目妖眼睛眾多,或許你可以提前取得一些血液,在百目妖靠近你時,將血液灑進它的眼睛中,同樣能夠起到迷醉的效果。】

對於必須趟這趟渾水,又十分怕死的許嬌河而言,能夠不被咬,就是個好消息。

她提在半空中的心臟往下放了放,充滿希望地問道:【我總應該……不會死吧?】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紀若曇緘默一瞬,道:【我會儘我的全部力量護著你。】

……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許嬌河沒有使用傳送法陣。

她向小廝問到前往竭澤的路線,在對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眼光中乘坐馬車出了酒家的院門。

竭澤雖離九襄陣有些遠,但好在馬是良駒,到達目的地不會耽擱太多時辰。

許嬌河坐在馬車裡也沒閒著,她從靈寶戒中找出一塊能夠暫時儲存物什的玉符,狠狠心用小刀劃破手腕,然後忍痛擠壓著筋脈,直到血液把整塊玉符的內部空間填滿才肯罷休。

紀若曇及時出現替她治愈傷口,而後道:“靈劍碎片之間,若近到一定的距離,會相互發生感應,如今我寄居在柳夭劍內,柳夭便也沾染上了碎片的氣息,因而,何時喚醒柳夭,你自己把握。”

手腕上的損傷輕微,眨眼就複原如初,許嬌河一瞬不瞬看著紀若曇烏沉沉的眼眸,心道真是越來越麻煩,本以為隨著每一塊靈劍碎片找回,己方隊伍實力皆能壯大一份,不成想現在反而是限製更多。

她“嗯嗯”兩聲敷衍過去,紀若曇卻不放心,隻說:“這是最後一次要你出麵為我奪回碎片,以後……不會再讓你涉入險境,還有,你的安危比碎片重要,必要時直接召喚柳夭保護自己就是。”

這世上當然不會有比命更重要的東西。

若是自己死了,就算天下立刻太平,又有什麼用。

許嬌河心中暗笑他的提醒多此一舉,麵上卻正色道:“師尊,我知曉了。”

“……其實,你我的名分依然是道侶,你喚我為師尊,傳出去……難免讓人聯想到師徒逆倫的不實之況。”二人分明在商討攸關生死的事情,紀若曇卻話鋒一轉,說起了稱呼的問題。

許嬌河因著彼此之間愈發迷亂曖昧的關係,不願再一廂情願地叫夫君,便揉了揉愈合後的手腕,眸光閃爍地試探道:“不叫師尊,那叫什麼,你總不會喜歡我一直喚你作夫君吧?”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紀若曇憋了許久,憋出這樣一句用意不明的話。

許嬌河故意臊他道:“是紀若曇、若曇、阿曇,亦或者……月來?”

她喚著媧皇像中葉棠喚過的稱呼,笑嘻嘻地說,“曇花又名月來美人,所以你的%e4%b9%b3名叫月來?”

紀若曇目色一凝,似是觸動了往昔的回憶。

過了幾瞬,才點頭道:“嗯,在我的印象裡,唯有母親一人叫過這個名字。”

“你若喜歡,自然也可以。”

“月來,月來,無衍道君絕世風儀,可不就是乘月而來的神尊仙君?”

聽著許嬌河的笑語,紀若曇眸光不動,唯有附著在眼眶之上的長睫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

而另一邊,等候著回應的許嬌河,抬眸瞥見青年霜雪一般的神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縱然兩人一同麵對過危險和艱難,但他終究是目下無塵的無衍道君,怎可肆意玩鬨說笑。

許嬌河下意識住嘴,麵上露出自失之色。

她正想找補幾句,紀若曇卻忽然散作煙霧回到了腰間的絛帶中。

空氣中隻留下他的告誡:“我感應到了攜帶靈劍碎片的活物正在朝馬車靠近,你做好準備。”

許嬌河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