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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身上,可有什麼特彆之處?”

“未曾瞧見,隻覺得霧氣比晚上的夜幕還黑,像是霧氣中隱藏著實質。”

“那追擊過程中,它釋放了什麼招數?”

“大多數都是一個又一個米幻陣,配上延緩我們速度的術法,想是那魔頭不願與我們纏鬥。”

“你們追到欲海入口,可有通知駐守在那裡的鎮魔局?”

“通知了,隻是無衍道君驟然隕落,新委派的統領還未上任,鎮魔局群龍無首,一時有些耽擱。”

明澹老練利落的作風和過於年輕的外表呈現兩個極端。

議事開始後,他迅速用簡單的幾句提問鎖定了事情的關鍵。

可惜的是,黑霧老奸巨猾,膽敢深夜闖入懷淵峰,就做好了不被人抓到把柄的準備。

問答無果,明淡隻好麻煩屏風那頭一直悄無聲息的許嬌河。

“嬌河君,還請你將與那黑霧正麵遭遇的經過告知於我們。”

許嬌河休息不足,瞌睡犯困,聽到明澹的言語強撐著精神道:“我睡到一半,忽然驚醒,發現房間的油燈竟然無風自滅,便覺得有些古怪。我剛打算叫露華進來,那團黑霧就用靈力掐住了我的脖頸。”

“是魔氣,唯有修仙者的力量才叫靈力,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薛從節聽她將魔氣和靈力混為一談,眉梢一跳,繃著臉糾正道。

許嬌河自恃有屏風遮擋,對他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心裡暗罵老頑固。

“嬌河君能從油燈熄滅這一細節中發現米幻陣的存在,著實是見微知著。”

明澹假裝沒有聽見薛從節的話,誇獎了許嬌河一句,又問,“那它可有說闖入懷淵峰的目的,又或是有沒有做出任何在你看來透露著古怪的行為?”

·說到目的,那肯定就是為了《驚劍冊》了。

許嬌河本想照實回答,但鬼使神差想起《驚劍冊》一事還是遊聞羽趁私下無人時告訴自己的,倘若她對此事表現出很熟悉的姿態,說不定又會有人蒙著麵孔半夜闖入,威脅她把東西交出來。

想到這裡,許嬌河自認為思量得十分周全,又肯定遊聞羽不會戳穿自己。

便掐頭去尾,耍心眼道:“要說奇怪的地方,好像真的有……它當時掐著我的脖子,問我夫君到底死了沒有,看到我點頭,又問我,什麼……哦,《驚劍冊》在哪裡?”

《驚劍冊》三個字一出,庭中似乎連風聲都止息了。

眾人收起麵上最後一絲平靜之色,遊聞羽更是抬起目光,像是要透過屏風看清許嬌河的表情。

許嬌河腦中毫無凝重的體會,兀自絮絮道:“天曉得,我根本沒聽說過《驚劍冊》這三個字!”

“可我被它控製著說不了話,隻能點頭或者搖頭……我就搖了搖頭,它生氣起來,說要殺了我。”

“痛死我了,還好有夫君送我的柳夭在,不然我就要去見閻王了……”

許嬌河說著說著,恢複了尋常撒嬌耍癡的做派。

她嬌怯怯的嗓音,如同一彎不知朝何處流淌的溪水,攪渾了院內的嚴肅。

薛從節強忍翻白眼的衝動,一邊嫌棄,一邊思考起她話語的重點。

“想來是柳夭劍刺穿了米幻陣的破綻,才護住了師母一條命。”

許嬌河難得聰明一回,沒有儘數暴露自己掌握的信息,遊聞羽對此感到很是欣慰。

他按捺下唇畔即將勾起的弧度,替她圓滿了這個謊言。

“原來是為了《驚劍冊》。”

微不可聞的情緒起伏過後,明澹平靜地說道,“也難怪,若曇修煉並流傳於世的功法向來克製妖魔一脈,若能夠得到《驚劍冊》,欲海之內,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薛從節驚道:“此物萬萬不可流落至邪魔手中!”

“你說得沒錯,隻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若曇將《驚劍冊》放在了何處。”

明澹垂眸,輕飄飄的語氣恍若歎息。

院內的雲銜宗人沒有說話,下一秒他們的目光齊刷刷望向洞開的房門後頭。

“嬌河君……”

有人遲疑著開口。

“師尊是不會將《驚劍冊》交給師母的。”

遊聞羽慎重地說道,“若交給師母保管,隻會害了她的性命。”

明澹深以為然:“若曇在雲銜宗內立身的場所眾多,後山洞府、懷淵峰外院、濯塵殿、整個劍閣,我們可以從這四個地方慢慢探尋。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嬌河君手中掌握《驚劍冊》的假消息不知欲海從哪裡探得,但他們既然已經探得,我擔心嬌河君一人居住在懷淵峰內,會遇到源源不斷的危險。”

在場眾人之中,平素寡言少語的守門人衛涯道:“我會增派人手保護她。”

他常年鎮守於宗門入口,更負責調派弟子守衛雲銜宗上下。

對於守門人的提議,明澹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蘊在一片莫測之間,環視眾弟子長老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呢?”

“宗主,或許可以讓師母去弟子的不爭峰暫住。”

遲疑片刻,遊聞羽開口。

於情於理,明澹都料定了他會請纓。

可明澹卻沒有答應。

“不管是增派人手保護懷淵峰,還是令嬌河君搬到不爭峰,在我看來,都不妥當。”

潔白的袖袍流水般漫過深色的木椅扶手,他麵含微笑,一雙鳳目幽靜異常,“那黑霧魔氣深重,力量純淨,並非普通弟子可以抗衡,然委派閣主或是長老護衛懷淵峰,於規製上不合。”

“當然,聞羽你的提議同樣如此。”

“讓夫君新喪的守寡師母住到男徒弟峰上去,傳到外麵,旁人難免笑話我雲銜宗。”

明澹否決掉所有提議,理由又是如此無懈可擊。

遊聞羽想問那宗主的想法是什麼,電光火石間,心頭陡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他向明澹望去,隻見端坐於正位之上,憫善眾生的青年道:“所以我決定讓嬌河君搬到虛極峰。”

虛極峰。

遊聞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薛從節比他更快訝然道:“宗主要讓嬌河君住到您那裡去?”

“是。”

“這……”

“這是最兩相宜的辦法。”

明澹鎮定地打斷薛從節的話語。

他無謂眾人的麵麵相覷,也根本不在意許嬌河搬到虛極峰會招致的傳聞。他的麵孔,乃至周身,都沒有一點私人情緒的湧動,坐在紅木椅中,仿佛盤於蓮花台上悲天憫人的神佛。

“我眼下雖不閉關,卻時刻在蕩心池打坐冥想,嬌河君住在虛極峰,我們尋常根本不會碰麵。”

“所以,虛極峰才是嬌河君暫居的最好去處。”

第16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十六天

對於要搬去虛極峰一事,許嬌河心中毫無波瀾。

她聽著外頭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腦海裡唯有兩個想法。

第一個想法:都說自己是在為道路服喪的寡婦,需要保持與其他異性的距離。怎麼她和遊聞羽這個男徒弟過從甚密不符合規矩,搬到明澹這個男宗主的虛極峰就符合規矩了嗎?

第二個想法:懷淵峰她最大,可以自己做主,眼下要收拾行李去虛極峰暫住,會不會又要像被紀若曇壓著一樣,被明澹壓著?而且算起來,明澹的官還比紀若曇更大點。

她懷揣著隱秘的心事,淺薄的顧慮像是被風輕輕吹過就會向外擴散開的漣漪。

而正是因為淺薄,也僅僅維持到庭院內的商議結束一刻之後,就煙消雲散。*思*兔*網*

原因在於,一個漂亮且陌生的女婢走進了懷淵峰的內院。

女婢叫做蘭賦,是虛極峰上打理內院的管事。

她對許嬌河露出同明澹一樣可親的笑容,柔和的言語可以總結為以下幾句話。

閣主和長老有各自的事情,不可能日夜前來保護許嬌河。

如果不搬到虛極峰,而是選擇繼續留在這裡,搞不好哪天一個不小心,許嬌河就會小命休矣。

以及更深入的一層意思。

倘若明澹和許嬌河真的不小心鬨出緋聞,憑借兩人的身份,顯然明澹的損失更大。

是而,宗主都不在意,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

這些話讓許嬌河瞬間掐滅了腦內那些亂七八糟的、如剛長出來的雜草一般的想法。

什麼風言風語,什麼飛短流長。

人要是連命都沒了,還在乎那些乾什麼!

況且自己還沒享受夠榮華富貴,就算被管著那就管著吧,大不了跟紀若曇那樣,忍誰不是忍?

霎時間,想通的許嬌河憑著驚人的毅力,從床上翻身坐起,利索收拾起春凳上的衣物首飾。

明澹那為人著想、不惜犧牲自身名聲的高潔形象,在她心中更是越發偉岸起來。

許嬌河肯配合,再加上做慣這些事的蘭賦幫助,搬家需要的東西被整整齊齊地歸類完全。

她本想將這些包袱一股腦扔進靈寶戒中,卻突然想起被紀若曇送給她的符篆、禮物還有防身法寶占據了一大半地方的靈寶戒,剩餘的空間已經由她買來的話本占滿。

若是當著蘭賦的麵把那些話本掏出來,那不是犯了知法犯法的罪過?

她乾笑著,拎起三四個包裹就往自己的肩上背,對蘭賦說道:“我在九州的家裡時,就習慣了這樣背包袱,不用放在靈寶戒裡麵,正好還可以順便鍛煉一下`身體。”

露華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她清楚自家夫人的性格。

能找出這種蹩腳的理由,肯定是靈寶戒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正想幫腔,蘭賦已然體貼地接過許嬌河臂彎的包袱放在自己肩上,又把剩下散落在床鋪的包袱全都背了起來,回眸笑著說道:“嬌河君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

蘭賦雖是婢女,卻也是一名修為不低的陣修。

她掏出懷裡洋溢著清靈之氣的玉牌,將其捏破後,一個光華閃爍的巨大法陣瞬間亮起。

三人的腳尖剛與陣法之中的篆紋相觸,便眨眼通過虛極峰的禁製,來到另一處從未造訪的內庭。

正如明澹所說,他常年閉關,出關之時也會在蕩心池打坐冥想。

這名義上為他開辟的住所,處處透露著無人居住的氣息。

露華被派去外院領取進出虛極峰的身份對牌,許嬌河則蘭賦的帶領下穿過遊廊,再繞開大門緊閉的正屋,來到距離正屋不過百步的東側院子裡。

屋內的陳設簡單,卻處處透著雅致,明澹和紀若曇這一對偽師徒在某些秉性上高度相似,皆對於身外之物十分看淡,反倒是許嬌河鐘愛碓金砌玉、富麗堂皇的庸俗品味。

蘭賦將包袱裡的物件一一拿出,擺放在在對應的位置上,順便有一下沒一下地同許嬌河聊天:“說起來,宗主曾經戲言過這個院子要給未來的道侶居住呢。”

許嬌河還沒在床邊坐穩的屁股,立刻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