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頁(1 / 1)

天之下再沒有比他的字都值錢了。

“不要得寸近尺了。”夏侯徹淡聲道。

隱月樓本已經查封,給了他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現在竟然還要他給一個青/樓題字,簡直滑稽。

沐煙想了想,道,“你不想知道鳳婧衣的消息嗎?”

“沐煙!”空青拉了拉她。

沐煙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隻要你題了這字,再過半個月,我就告訴你關於她這一年的消息,在來大夏之前我可是一直跟她在一塊兒的。”

夏侯徹眸光微沉,道,“現在說。”

直覺告訴他,不會是什麼好事,不然這個人不會現在不說,反而要壓在半個月之後才告訴他。

“這個沒得商量,要麼你現在給我題了字,半個月之後我告訴你,要麼我去找彆人仿個你的字掛上,也是一樣的。”沐煙道。

她當然知道現在是不能跟他說鳳婧衣的消息的,不過再過半個月就算她不說,容弈那邊也瞞不過去了,必然會給她回報消息了。

到時候,她再說起鳳凰台的事,自然也是可以的。

夏侯徹抿了抿%e5%94%87,默然提筆給她提了字,而後道,“朕最忌人言而無信,半個月後此時此刻,你若不說話,朕可以讓隱月樓開了,也一樣能讓它關了。”

“一定,半個月後,我一準來跟給你稟報清楚了。”沐煙收起題好的字,拉上空青趕緊走了。

一出了皇極殿,空青便道,“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準提鳳婧衣的事,你還提。”

“反正現在又沒說,再過半個月他總是會知道的,到時候再說唄。”沐煙拿著墨寶,哼著小典一路興奮地走著。

隱月樓一開就又有大把的銀子入手了,若是公子宸那個搖錢樹能回來的話,那就更好了。

可是自雪域一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隱月樓的人一直都找不到她。

“到時候惹禍了,你自己看著辦。”空青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的。”沐煙道。

夏侯徹跟那兩口子的事兒,到底還是要他們自己去解決,他們不可能幫著他去對付蕭昱,可也不好不顧那個人的意願,幫站蕭昱對付他,所以隻有袖手旁觀的份。

空青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跳,孫平又何嘗不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也知道他早晚是會知道南唐長公被軟禁的事,可現在確實還是他該知道的時候。

夏侯徹沉默地坐著,思量著方才沐煙說的話,加之容弈遲遲沒有消息回來,總感覺她是出了什麼事,而他不知道。

“孫平,她們從北漢來宮裡的時候,你可聽到了什麼?”

孫平聞言垂首回道,“沐姑娘多是跟青湮姑娘他們在一起說話,奴才倒甚少聽她提到過北漢的事,隻是初來的時候聽說是長公主手傷了,不過在漸漸好轉,算算日子現在應該好了。”

夏侯徹聞言劍眉擰起,在雪域的時候她的手是傷得不輕。

“隻有這些?”

“是,隻有這些。”孫平道。

好在禦前行走多年,這隱瞞心思的本事倒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然若是被他瞧出什麼端倪,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可是,夏侯徹又哪裡是肯乖乖等半個月的人,思量了片刻便道,“傳黑衣衛首領。”

容弈那裡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也不能再這樣乾等著了。

孫平不知他是要再派人去北漢,又怕他看出自己在說謊,連忙便退了出去給傳了黑衣衛首領進來麵聖。

至於,君臣二人說了些什麼,他並沒有進去細聽。

於是,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沐煙和容弈還沒有來吐露實情,秘密前往北漢的黑衣衛首領將加急密奏傳回了盛京。

那日,正好是小皇帝禪位,夏侯徹重新歸政的日子。

早朝剛下,夏侯徹尚在書房與原泓及眾大臣議政,侍衛將加急入宮的密奏送到了孫平手裡,他倒也沒想過是北漢來的,隻以為是前線的軍報,便拿著送了進去。

夏侯徹趁著幾位大臣商議的功夫,拆開掃了一眼,眼底瞬間風起雲湧,合上折子沉聲令道,“丞相留下,其它眾卿家暫退吧。”

原泓看著他異樣的麵色,一時間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幾位大臣雖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問便紛紛退了出去。

“原泓,北漢鳳凰台的事情,你們瞞了朕多少,又瞞了朕多久?”夏侯徹看著殿中站著的人,眸光冷厲如刀。

原泓心下一沉,知道他是已經知道鳳婧衣被軟禁的事情了,可是按計劃容弈也沒有這麼早把消息送進京來啊。

他也知道再騙不下去了,於是道,“你說你剛醒來,人都站不穩,我們若是告訴你實話了,你隻怕拚了命地要去北漢找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她被人軟禁在鳳凰台整整一年了,朕先前人事不知也就罷了,這樣的事直到朕醒來,你們竟又合起夥來瞞著朕?”夏侯徹怒然喝道。

她被姓蕭的軟禁了一年,他竟然到此刻才知道。

“你早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原泓也有些氣忿道。

這一年又是給他看孩子,又是顧著朝政上下也就罷了,現在倒還遭埋怨了,想想心裡都憋屈不已。

再說了,不就是軟禁嗎?

他先前還把人關著天天打呢,人家姓蕭的隻是把人關起來,還好吃好喝地伺侯著,比他那時候斯文多了。

夏侯徹麵色鐵青,咬牙道,“整整一年,你們明明知道她被關在鳳凰台,卻什麼都不做?”

“你想我們做什麼,收拾你扔的爛攤子子已經忙得一團亂了,我們還要幫著去給你把人救回來,想得美了你?”原泓火大地往椅子上一坐,沒好氣地說道。

他再看上了人家鳳婧衣,現在人家到底還是頂著北漢皇後的名頭,難不成要他們帶著兵馬去搶人家的皇後,然後搶回來守著他這個活死人。

他自己惹得風流債,他自己解決去,跟他們這些臣子有半毛錢的關係。

夏侯徹斂目吸了吸氣,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心疼她被軟禁一年,可原泓他們所作所為卻也並非道理,他隻是太過心急了。

原泓見他不說話了,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他不肯放人,朕就揮軍踏平了豐都,他不放也得放。”夏侯徹殺氣凜凜地道。

現在不是她不走,是她想走了,姓蕭的不肯放他走。

原泓知道再勸也沒用,於是道,“方湛他們在北漢邊境的兵馬早備好了的,要去你自己去。”

早知道他會乾這事兒,早先他和容弈就將大夏的精兵良將調到了北漢邊境。

不過,去跟人搶女人這麼丟人的事兒,他才不去。

“孩子和朝裡的事,你暫時管著。”夏侯徹道。

原泓白了他一眼,哼道,“兩孩子也真夠可憐的,攤上你這麼有了媳婦忘了兒子的爹。”

夏侯徹懶得理會他的諷刺,斂目思量著如何安頓好朝中事務,儘快起程出京。

“你現在那身體狀況,你自己知道,彆人沒救回來,把你自己小命搭上了,到時候可彆怪我沒勸你。”原泓道。

原本就是擔心他會心急之下衝動於事,現在身體才剛剛恢複便帶兵,還真不把自己當個人了。

“朕有分寸。”夏侯徹道。

原泓瞥了他一眼懶得再勸了,反正將來英年早逝了,死的又不是他。

一聽到鳳婧衣的名字,自己姓啥都能忘了,還叫有分寸?

雖然心急如焚要去北漢,可他也不能不顧兩個孩子,一聲不吭地就丟下他們走了,他們現在正是粘他這個父%e4%ba%b2粘得緊的時候,這一走又不知得到什麼時候了。·思·兔·在·線·閱·讀·

夜裡晚膳過後,他%e4%ba%b2自給他們兩個洗了澡扛回床上穿上了小睡袍,拎著他們坐正了,“熙兒,瑞兒,父皇有事要跟你們說。”

兩小家夥眨了眨眼睛,定定地望著他,一副認真地樣子。

夏侯徹拿著帕子擦著瑞瑞還濕著的頭發,說道,“父皇要出宮去找你們的娘%e4%ba%b2了。”

“什麼是娘%e4%ba%b2?”瑞瑞抬頭問道。

夏侯徹聽了心中一陣酸澀,瑞瑞剛回到大夏的時候,夜裡總是吵著要找他,漸漸大了竟也不知道這些了。

“娘%e4%ba%b2是很喜歡你們的人。”

“比父皇還喜歡我們嗎?”熙熙好奇地問道。

夏侯徹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和父皇一樣喜歡你們的人,她現在在很遠的地方,父皇要去接她回來。”

“我們不能去嗎?”瑞瑞有些不高興地道。

“那裡太遠了,你們去不了。”夏侯徹耐心地說道。

“父皇可以帶我們去啊。”熙熙道。

夏侯徹笑了笑,道,“你們乖乖地在宮裡等著我們回來就行了。”

“可你去了,不會不回來了嗎?”瑞瑞皺著小臉道。

“不會。”夏侯徹笑著道。

瑞瑞低著悶不吭聲,半天之後伸著小手道,“拉勾。”

夏侯徹失笑,伸著手跟兩個孩子一起拉勾約定。

次日,他特地陪著兩個孩子用了早膳才起程出宮,兩個小家夥在承天門看著他走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了,讓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哄住了。

之後,一連好多天,兄弟兩個沒事就並肩坐在皇極殿外的台階上小手撐著下巴定定地盯著承天門。

大夏兵發北漢,這仗一打便就一年多的時光,兩國之間勝勝負負,誰也沒占著大的便宜。

自然,這一切是身在鳳凰台的鳳婧衣全然不知的。

從大年夜那一夜與蕭昱的爭吵之後,他再沒有來過鳳凰台,但也沒有讓人放鬆對鳳凰台的看守,而她的手雖然也在漸漸恢複,能夠拿筷拿筆了,但始終未再有辦法用劍了。

冬去春來,鳳凰台安靜得像是與世隔絕了。

鳳凰台有一座建於山頂的樓閣,站在那裡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她漸漸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因為在那裡可以看到大夏的方向。

雖然,每一次看到的隻是遠方的天空,但這也是她唯一能在這裡看到的,關於那裡的地方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鳳凰台又到了風景秀美的時候,可再美的風景卻終究不及他眼中那一方遙遠的天空。

於是,她經常在那處樓閣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一天的黃昏遠遠看到了山下迤邐而來的皇家儀仗,宮人尋到了樓閣前來稟報,“皇後娘娘,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