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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才發現,天又下起雪了。

況青知道她是要去大夏皇帝,本還是想著要不要派人回宮稟報陛下一聲,可見出來的人一身鳳服鳳釵,便知道她的意思。

她去見那個人,也是以北漢皇後的身份去見。

鳳婧衣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道,“走吧。”

青山寺建在山上,夏候徹獨自站在建在斷崖邊的亭子裡,凜冽的寒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他遠遠看到山下的馬車,正走過方才他來時的路,他知道是她來了。

他不由暗自想著,見她該說些什麼,他不想這一次的見麵又是爭吵,尤其不想當著孩子的麵……

孩子長了多高了,他又叫什麼名字,他是否乖巧聽話。

山下,鳳婧衣輕撩著車窗的簾子,也看到山崖邊亭子裡站著的人。

馬車停在了山下,鳳婧衣下了馬車,側頭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就行。”

沁芳從馬車上取了傘遞給她,叮囑道,“山路滑,小心點。”

鳳婧衣淡笑點了點頭,撐開油紙傘,轉身看著已經積了雪的石階,舉步拾階而上。

雖然知道他會來,雖然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見她,可真到臨見麵的時候,心裡卻仍舊忍不住地慌亂,對於這個人,她一向是難以招駕。

夏候徹知道她到了,便從斷崖的亭子裡回了寺裡,無人的寺裡很安靜,安靜讓他清晰地聽到了她來的腳步聲。

鳳婧衣站在寺門外,過了好一會兒舉步進去,看到屋簷下麵目冷峻的男人不由放慢了腳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站在雪地裡。

“你來了。”

雖然就在數日之前還在盛京見過,但與他每一次的相見,都恍然如隔世般遙遠。

夏候徹看著鬥蓬下紅色的鳳紋服,眉眼微微一沉,“看來,你並希望朕來?”

她穿成這樣來見他,唯恐他不知道她現在是北漢皇後嗎?

不知道是不是對他的怒火習以為常,她顯得很平靜,隻是道,“解藥的事,謝謝你。”

夏候徹見她站在雪地裡,舉步走了過去,站在她麵前沉聲質問道,“鳳婧衣,朕隻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帶著朕的孩子,嫁給他?”

如果他早知道那兩個孩子,他絕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落入他人之手。

他終於知道了他們,可是一切都晚了。

鳳婧衣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平靜說道,“不管有沒有那兩個孩子,我都是會嫁給他的。”

她的歸宿,從來不在大夏,亦不會在這個人身上。

“他們是朕的孩子,朕的骨肉,你憑什麼一個人就決定他們的人生,憑什麼要讓朕的孩子躲躲藏藏,活得那麼見不得光?”夏候徹眼底血絲猙獰。

鳳婧衣不忍對上他那雙灼灼的目光,側頭望向彆處說道,“如果你來是為孩子的事,我已經讓人送他們去盛京了,你回去自會有人帶他去找你。”

一說起孩子,她眼眶不由一酸。

☆、一生一次一心動13

“鳳婧衣,你真是夠狠。”夏候徹咬牙切齒道。

對他,對他的兒子,她都能這麼輕易舍棄,這樣的鐵石心腸,連他都自愧不如。

鳳婧衣沒有去看他,朝著邊上走開了幾步,背對著他說道,“瑞瑞沒怎麼出過遠門,初到大夏可能會有些水土不服,隻要注意飲食十來天就會好,他喜歡水果,最喜歡甜葡萄,喂得時候要把皮和籽去了,不然他會一塊兒吃掉,他還喜歡養小兔子小貓,他比一般孩子好動,要是沒看住就會自己跑了……”

夏候徹聽著她一句一句囑咐,一顆心寸寸柔軟下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自己不是來找她吵架的。

雖然他一直想要孩子,可是像他那樣長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照顧一個孩子,自小不得父%e4%ba%b2喜愛的自己,他更希望他的孩子不要像他那樣長大畛。

“朕不一定能照顧好他的,他需要你這個母%e4%ba%b2的照顧……”

“他應該已經到盛京了,傅家和冥王教的人一直在伺機對他下手,我不希望他和熙熙一樣再出事,你儘快回去吧。”鳳婧衣急急打斷他的話說道。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朕會來,你還提前讓人將他送走。”夏候徹憤怒望著她漠然以對的背影道釧。

她知道他會來找她和孩子,所以早早讓人將孩子送去了盛京,即便他來了,她不會跟他走,而他又不能不顧孩子繼續在這裡逗留下去。

論及謀算人心,她當真無愧於南唐長公主的名號。

“對。”鳳婧衣坦然承認道。

她就是他會怎麼做,所以才讓沐煙和紫蘇先送了瑞瑞走,若是孩子還在她這裡,他定會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把他們母子帶離北漢。

可是在這樣的關頭,她不能走,更不能跟他走。

瑞瑞去了盛京,他就必然是會回去的。

“你既然今日不要他,當初又為何要將他生下來?”夏候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回過神來麵對自己。

鳳婧衣出口的話,卻答非所問,“一直有人盯著孩子,現在是彆人家的孩子在我那裡,才沒被人發現瑞瑞被送走了,但這樣的障眼法瞞不了多久的,你晚回去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危險,你我都不想嶽州的事再重演……”

“鳳婧衣,你不要跟朕提嶽州,那的孩子的死朕是凶手,你也是。”他憤怒地望著她那雙靜若死水的眼睛,痛苦地吼道,“如果朕早知道他們,朕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動他們一根頭發,可是你又在騙朕,從頭到尾都在騙朕!”

鳳婧衣側頭望向一邊,說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孩子在我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好的保護他。”

“你想留下就把他留著,不想留下就扔給朕不管不顧了,你真做的出來?”夏候徹冷嘲道。

鳳婧衣沒有說話,冷冽的空氣隨著呼吸進入%e8%83%b8腔,滿是冷冽入骨的疼。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隻有風雪飄搖的聲音。

“鳳婧衣,你到底要朕怎樣,才肯去大夏?”夏候徹軟下語氣道。

他需要她,他們的孩子也需要她。

“她不會跟你走,這輩子都不會。”一道夾雜著怒意的聲音從寺外傳來,一身白色長裘的蕭昱站在了寺門口,目光沉冽地望著寺內的兩人。

沁芳也跟在邊上,望向鳳婧衣的麵色有些為難,她和況青本是在山下等著的,哪知道陛下怎麼會突然尋到了這裡來。

“這是朕與她的事,不需要置喙。”夏候徹冷聲回道。

蕭昱走近,與她並肩而立,“她現在是北漢皇後,與夏皇能有何事?”

廢後之事在北漢鬨得人儘皆知,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人會來,從他們一到豐都就知道了,卻不想沁芳先找到了他們,讓他們來了青山寺。

既是沁芳去傳的話,她必然是來見他的,他又如何還在宮裡坐得住。

“自然是關於孩子的家事,所以還請北漢王暫且回避一二。”夏候徹針鋒相對道。

“你腳下踩的是北漢的國土,該回避的人也是你。”蕭昱冷聲道。

崔英和沁芳在寺門外看得膽顫心驚,一個是她孩子的父%e4%ba%b2,一個是她如今的丈夫,可這兩個人見了麵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何況,如今北漢還因為那個人,鬨得滿城風雨。

“朕此行隻為來帶回自己的妻兒,不想與北漢王起什麼衝突。”夏候徹道。

蕭昱怒極,順手拔了身旁護衛的劍,淩厲如風的劈了過去,“她現在是北漢皇後,與你與大夏,再沒有半分關係。”

若非這個人的存在,他與她又何至於走到如今的地步。

夏候徹以劍相抵,咬牙切齒道,“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北漢皇後卻是朕兒子的母%e4%ba%b2!”

“你還有臉提自己的兒子嗎?就在不久之前的嶽州,你已經%e4%ba%b2手殺了你的%e4%ba%b2生骨肉,就在他%e4%ba%b2生母%e4%ba%b2的眼前!”蕭昱沉聲喝道。

靜寂的寺院庭院因著兩人的交鋒,殺氣凜然。

“若不是你出來橫刀奪愛,朕的兒子也不會慘死!你早就該死了!”夏候徹手中玄鐵劍,劍風淩厲,摧魂奪命。

若不是這個人的存在,他一定還有機會挽回的。

“該死的人是你,是你當年害得她國破家亡,朕與她相識之時,你又在哪裡?”蕭昱道。

“相識多年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生下的是朕的兒子,難道你還看不到自己頭上的綠頭巾嗎?”夏候徹冷聲嘲弄道。

兩人越戰越狠,劍身相擊,火光迸劍,院中的鼎爐也被得四分五裂。

蕭昱雙手握劍連連將對方逼退數步,咬牙切齒道,“若非當初她不生下孩子,這一生都難再生育,你以為朕會讓你的孩子出生?”

夏候徹目光一震,失神之下被他刺了一劍,劃破了衣袖,卻抬眸望向幾步之外的人。

“這就是你生下兩個孩子的理由?”

鳳婧衣如刺在喉,久久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告訴朕,你為什麼生下他們?”夏候徹怒聲質問道。

鳳婧衣深深呼吸,知道自己若不給她個答案,他是決計罷休的,緩緩望向他道,“是,因為我若不生下他們,我就再也無法生育,所以……我不得不生下你的孩子。”

可是,沒有人知道那兩個孩子在她腹中一天一天長大的時候,她是多麼喜悅,當他們出生抱到她眼前的時候,她又是多麼驕傲……

而這一切,她卻不能告訴她,就像一直以來,她所有真正的心事,不能與分享一樣。

夏候徹怔怔地望著他的側臉,過了許久嘲弄地笑道,“……原來如此。”

他真傻,還以為她是念著往日情份生下他的孩子,還有為她的心裡終究會是有他的。

可是他怎麼就忘了,如果是那樣,蕭昱和南唐皇帝又怎麼會容忍孩子出生……

想來,也正是因此,孩子一出生才會被南唐皇帝給送走。

“如今,你的孩子也已經回盛京了,請你不要再來糾纏不清,打擾我們的生活。”蕭昱將劍遞給侍衛,順手牽起站在雪地裡的鳳婧衣離開。

夏候徹頹然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她冷漠轉身的背影,他是真的想帶她回去,想她和孩子一起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卻始終不願跟他走。

或許,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