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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抵在背後的盤龍石柱,恨恨咬牙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朕把什麼都給你了,連心都掏給你了,你還要背棄朕!”

她背部再度撞上冰涼堅硬的石柱陣陣生疼,卻依舊冷笑道,“背棄?你我從來都不是一路的人,又何來的背棄?”

她這樣無情地說著,心上的某一處也被自己無情地撕開了一道鮮血淋淋的口子,她在傷他,亦在自傷。

三年以來,她是騙了他,可是他真心的喜悅過,歡笑過。

可是她在這裡,從來不敢真心的笑,不敢真心的悲,不敢真心的哭,唯恐泄露了一絲一毫惹來殺身之禍。

起碼,那三年的時光,他是真的快樂過,可是她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煎熬,掙紮,她不能動搖自己的信念,不能忘記自己該走的路,她又不想傷他害他。

可是世事難兩全,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她是南唐長公主,她是鳳景唯一的%e4%ba%b2人,她是隱月樓馬首是瞻的頭領,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而忘記自己該做的事,該走的路。

事實上,她也曾迷失過,可是老丞相用無數人的鮮血和生命給了她一個警醒,讓她認清了自己該做什麼。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知道她不能再走錯路,她若錯了,死不僅是她,還是她身後無數的人命。

夏候徹氣得額際青筋暴跳,“好,好,三年以來,朕就愛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鳳婧衣無聲冷笑,喉間如同一哽著一把刀,說出第一個字都是血淋淋地痛,“沒有靳家,沒有你,又何來今日這樣的我,我的狠,我的毒,也都是拜你們所賜!”

如果沒有那一場飛來橫禍,她不可能成為什麼南唐長公主,更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夏候徹,我從來沒想要與你為敵,與大夏為敵,是靳太後,是你的好皇兄,把我逼上了這條路。”她嘴%e5%94%87顫唞,眼底滿是淚光,字字句句都含著恨意,“你知道活活在火火裡被燒死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看著自己最%e4%ba%b2最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有多絕望嗎?可我知道,我就在我母妃的懷裡看著她被大火燒著,看著她半個身子都被燒得一片焦黑,這一切都是拜靳太後,拜你的好皇兄和靳蘭軒所賜,從那場大火裡活下來,我就發誓這一輩子就算死也一定要將這筆血債討回來!”

“所以,你就處心積慮地在朕身邊,一步一步利用朕達到你的目的?”夏候徹憤怒地吼道。

鳳婧衣眼中現出猙獰的血絲,厲聲道,“是你不給我活路,不給南唐活路,讓我不得不如此!”

他要為他死去的皇兄報仇,為大夏的皇圖霸業除掉對手沒有錯,她要保護自己的%e4%ba%b2人和家國也沒有錯,錯的隻是殘酷的命運。

“鳳婧衣,你夠狠!”他咬牙切齒,厭惡地一把將她推搡在地,冷然笑道,“為了報仇,為了複國,連自己的身子都能奉上,甚至都不惜懷上朕的孩子,你果然夠狠!”

“孩子?”鳳婧衣嘲弄的冷笑,緩緩爬著站起身說道,“你說哪一個孩子?死在冰湖裡的那一個嗎?就算皇後和靳蘭軒不動手,我又怎麼會留下你的骨肉?”

她目光冷漠徹骨,一字一句都似刀一樣剜在他的心上,卻也是剜在自己心上。

夏候徹眼底怒意翻湧,顫唞的手一把握住腰際的佩劍。

“還是,說的第二個?”她嘲諷地失笑,笑得淚流滿麵,“這世上有一種蠱毒,隻要每日服藥,就會讓人的脈象像懷孕的人一樣,我特意從淳於越那裡討了他,你說的孩子……是那個東西嗎?”

“鳳婧衣!”他怒聲吼道,隨即一聲利劍出鞘的錚鳴,寒光冽冽的劍尖刺在她的心口。

鳳婧衣身子痛得猛然一震,滾燙的熱血自心口的傷處溢出,冰冷的劍鋒沿著傷口蔓延起森涼的寒意,透心透骨的涼。

他眼底淚光閃動,咬牙切齒地道,“朕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這裡麵到底長了什麼東西!”

這一劍刺在她的心口,他的心上卻也無形之中被人刺進了一把冰刃,隨著他的呼吸心跳陣陣又冷又銳的疼,一寸一寸悄然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愛情,來得時候是何等熱切美好,如今去的時候,又是何等的決絕無情,恨大仇深。

也許,她們之間並不是愛情,隻是他一廂情願愛上了一個心機狠毒的女人,而她除了欺騙利用,從來沒有愛過他。

堂堂的大夏皇帝,愛上了自己一直要殺之而後快的仇敵,如她所言,他真的是可悲又可笑。

然而,更可笑的是……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她是誰,卻還執意將她立為皇後,還對她心存期盼。

如果,她沒有出現在狼牙關,沒有要離開大夏回南唐去,就算她這樣一直這樣騙下去,騙他一輩子,他也是甘願的。

可她還是要走,空置六宮,獨尊一後,一生一世一雙人都留不住她。

鳳婧衣淚流滿麵,看著他因為憤怒而猙獰扭曲的麵容不由心頭一痛,咬牙伸手一把握住冰冷的劍刃往自己的心口深深刺下去,“那你就挖開看一看!”

夏候徹卻立即握著劍柄收了回去,帶血的劍隨著他揚手一擲刺在牆上發生陣陣顫動錚鳴,他冷冷望著她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朕會讓你活著,活著看到朕踏平你的南唐!”

鳳婧衣捂著心口的傷處失笑,道,“現在的大夏,還有能力攻打南唐嗎?”

“糧倉的事,果然也是你!”夏候徹怒聲道。

大夏的糧倉被掏空,如今根本沒有足夠的糧草征戰,這一切果然也是出自她的手筆。

“為了這一天,足足等了三年,如今果然是沒有白費。”她冷冷與他目光對決,傲然說道。

即便他就是殺了她,大夏兩年之內也不可能有攻打南唐的糧草補給。

夏候徹恍然大悟,她不惜以懷孕將他絆在京中就是在為南唐和北漢拖延時間,拖延到糧倉事件的暴發,讓他內外難以兼顧,讓南唐和北漢有喘熄的可趁之機。

而那個時候,他卻跟個傻子一樣以為自己真的要做父%e4%ba%b2了,滿心期待著那個孩子的出生,為他的到來而喜悅,為他的夭折而痛苦。

可到頭來,那不過是她彆有心機阻止他%e4%ba%b2征南唐的借口。

他步步逼近,一把鉗製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不是還有你在朕手裡嗎?莫說是糧草,就是朕要金陵城和他們的項上人頭,他們也會乖乖奉上吧。”

鳳婧衣咬了咬%e5%94%87,望著近在咫尺的眉眼,隻覺恍如隔世般的虛幻。

他不再是那個溫柔如鄰年少年的男人,他是來自地獄閻羅,可這個他卻也是她%e4%ba%b2手給逼出來的。

“當初,我就該殺了你!”

他眼底血芒閃動,邪冷如魔,“你果真是動過要害朕的念頭,為了他,為了你的南唐,這三年到底有多少次計劃著要殺了朕?”

“多少次?”鳳婧衣冷冷笑了笑,仰頭望著大殿的屋頂似是在回憶,而後喃喃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算呢,從我在淩波殿裡藏著兵刃時候?還是從引你出宮去找淳於越的時候?還是百鬼密林的時候?可你命太大了,一次又一次都殺不了你……”

“你真是該死!”他緊緊鉗著她的下頜骨,恨不得將骨頭都捏碎一般,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逼出來。

果然,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她乾的,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狡猾地利用了他為自己洗%e8%84%b1了嫌疑。

鳳婧衣感覺自己骨頭快裂開了,他卻鬆了手逼問道,“我在宮中中毒,你既逃去了北漢,又為何還要回來?”

鳳婧衣垂首拭了拭%e5%94%87邊的血跡,抬頭沉冷地笑道,“你根本就沒有中毒,我當然要回來,我回來不也成功贏取了你的信任。”

夏候徹不再追問什麼,隻是冷冷地望著她的眼睛,從她的眼中看著那個可悲又可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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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極殿外麵,天剛剛蒙蒙亮。思兔在線閱讀

靜華宮,雅風堂,一片清冷的寧靜。

綠袖早早起來去禦膳房取東西,聽到皇極殿的宮人議論起皇帝帶著皇後回宮的事,連忙跑著回了雅風堂去稟報。

“娘娘,娘娘,不好了。”

蘇妙風被她吵醒,從床上坐起來問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奴婢剛從禦膳房回來,聽皇極殿的宮人說,皇上夜裡押著皇後回宮了,這會兒皇極殿那邊都吵得快翻了天了。”綠袖說道。

“什麼?”蘇妙風聞言一把掀開錦帳,連忙起身下床更衣,“我過去看看。”

“娘娘你去什麼去,皇上這會兒指不定在氣頭上,彆把你給牽連進去了。”綠袖拉住她,勸道,“皇後她是咎由自取,誰知她是又背著皇上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蘇妙風快速穿好了衣服,頭都來不及梳便係好了披風往皇極殿趕去,此事畢竟也是從她這裡起的,她又怎麼能視若無睹。

“娘娘,這個時候你就彆再跟著摻和了。”綠袖一邊小跑著跟上來,一邊勸道。

“人命關天的事,我怎麼能不去。”蘇妙風一邊說著,一邊疾步走著。

夏候徹若真是一怒之下殺了她,她可就真是被她害死的了。

主仆兩人趕到皇極殿外,隻見到黑衣衛整整齊齊地站在皇極殿外,孫平帶著宮人也候在外麵,急得團團轉。

“孫公公。”蘇妙風快步到了近前,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裡麵怎麼樣了?”

孫平望了望尚還緊閉的殿門,道,“皇上不準人靠近,奴才隻聽到裡麵隱約傳來拔劍的聲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形了。”

蘇妙風聞言一臉驚駭,他莫不是真要殺了她不可吧。

“這皇後娘娘不是去了皇覺寺祈福,皇上是去了玉霞關,這怎麼這……”孫平說著,不由焦慮地直歎氣。

蘇妙風緊張地望著緊閉的殿門,雖然知道內情卻也不是不能向孫平直說的,隻是問道,“還有多久到早朝的時辰?”

孫平望了望天色,回道,“大約還有小半個時辰。”

蘇妙風深深吸了口氣,道,“再等一盞茶的功夫,你去殿外就說該到早朝了,皇上一向不會誤了朝政大事,想必那個時候門就開了。”

孫平聞言連忙點了點頭,道,“靜貴嬪娘娘說的有道理。”

眼下,也隻有這個法子才能知道殿內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皇極殿內,兩人都沉默了下來,隻有冷冷的目光在沉默著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