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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夏候徹轉身背對著她一步一步朝著殿正中的龍椅走去,步上玉階之後驀然停下了腳步,眸光沉黯地問道,“三年以來,你對朕……就沒有一刻動過心嗎?”

鳳婧衣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沉默地半晌冷笑出聲,“動心?我明知道你是誰,明知道你千方百計地要置我於死地,還會對你動心,我是瘋了嗎?”

“所以,這三年以來,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是彆有用心的,是不是?”他聲音低沉,身側靜垂的手顫唞地緊握成拳。

他自己都猜測過,可卻還是不死心的想要%e4%ba%b2自問一問她。

那些曾惹他憐愛的眼淚,那些曾讓他沉湎的柔情,那句真真切切的我愛你,當真的就沒有一切真情嗎?

“是”她哽著脖子回道。

“好,好,好。”他痛苦地斂目掩儘一腔落寞,一轉身在龍椅上坐下冷冷望著殿中孤身而立的人,幽深的黑眸彌漫著陰冷的肅殺,一字一句有如立誓,“鳳婧衣,你的把戲結束了,朕不會再受你的蠱惑,永遠不會!”

鳳婧衣淒然一笑,靜靜地聽著自己手上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磚上的聲音……

結束了嗎?

他的結束,卻是她的開始,她的心底不知何時已經深深刻下了一個名字,除了她自己無人知曉,她也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這個名字,在心底黑暗的角落,看不見,卻總會絲絲地疼。

夏候徹,我不怕你恨我。

因為比起恨,愛更折磨人,而我早已品嘗了受儘折磨的滋味。

她無法否認自己是對他動過心的,也許是在背著她的時候,也許是在他精心為她的生辰備下了從小到大的禮物的時候,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們之間,終於又回到了仇恨的原點。

殿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孫平出聲道,“皇上,該早朝了。”

夏候徹抬眸望向緊閉的殿門,沉聲道,“進來。”

孫平聽到裡麵應聲方才推開殿門,看到手上鮮血淋淋的鳳婧衣,驚聲呼道,“皇後娘娘你的手……”

她的腳邊,已經滴了一灘血。

“奴才去請太醫過來!”孫平說著,便準備折出殿去。

夏候徹冷然出聲喝道,“不用管她!”

他要她痛,隻有她痛了,才會體會到他的心有多痛。

孫平震了震,回頭望了望龍椅之上麵目冷峻的帝王,又望了望默然而立的皇後,卻怎麼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非要鬨到這樣的地步。

他退出殿外,向蘇妙風說明了殿中的狀況,問道,“貴嬪娘娘,現在可怎麼辦?”

蘇妙風擰眉沉默了一陣,心中卻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終究還不去手殺她的。

隻要人還活著,總還會有回轉的餘地。

“孫公公,這件事無論如何,你切莫去向皇上詢問求情,以免自己也給牽累進去。”

夏候徹舍不得殺她,對彆的人可從來不會有半分手軟,如今隻是壓著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孫平若是不明狀況冒然給皇後求情,隻會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可是,皇後娘娘……”孫平憂心道。

“其它的事,且等皇上氣消了再說,總之他還不會傷及皇後性命就行了。”蘇妙風道。

好在沒有出了人命,否則便是她真的離開宮廷,這一生也難以心中安寧。

孫平望了望說話的人,似也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道,“奴才記下了,這裡馬上就要早朝了,貴嬪娘娘還是先回宮去吧。”

宮中妃嬪最忌在外臣麵前拋頭露麵,更何況靜貴嬪現在還是一副儀容不整的樣子。

蘇妙風望了望皇極殿門的方向,歎了歎氣道,“我先回去了,若是再有彆的動靜,差人到雅風堂支會我一聲。”

“是,恭送貴嬪娘娘。”孫平跪安,看著晨光中遠去的人,總覺靜貴嬪一定知道了皇上與皇後此事的其中內情,否則不會這個樣子就急急趕了過來。

他送走了靜貴嬪,承天門那邊入宮朝議的官員正次第進來,因著尚不知聖駕回宮之事,他隻得帶著人宮去傳話。

“眾位大人,皇上已經回宮,今日如常早朝。”

“皇上不是禦駕%e4%ba%b2征去了玉霞關嗎?怎麼又回了宮了?”一名禦史連忙回道。

“是啊,這才走兩天,隻怕都還沒走到玉霞關呢?”

……

孫平掃了一眼眾人,道,“好了,都彆問了,今個兒皇上龍顏震怒,各位大人朝上說話都警醒著點,彆怪咱家沒提醒過。”

皇極殿外早朝的更鼓響起,眾人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依次進了皇極大殿朝拜天子。

不過,一向身著朝服早朝的皇帝,今日卻是一身戰袍鎧甲坐在殿上,而本該在皇覺寺祈福禮佛的新皇後此刻也站在戰事,而且還受了不輕的傷。

眾臣滿腹疑問,可對著龍椅之上麵目冷沉的帝王再一想方才孫公公在殿外提醒的話,沒人敢去詢問什麼,唯恐引火燒身觸怒君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請安之時響徹整座皇極大殿,震耳欲聾。

鳳婧衣默然站在殿中央,等著他對自己的發落,不過會是什麼結果自己也預料到了七/八分了。

“眾愛卿平身。”夏候徹冷聲道。

群臣謝恩起身分列而立站在殿中,邵大人上前一步,望了望殿中站著的她問道,“皇後娘娘今日不是該在皇覺寺祈福修行的嗎?怎麼會回宮裡了?”

皇帝一向是寵這個妖妃寵愛到了極致,以前便就她隻是個頭疼腦熱,他都能心疼得時時牽念在心,如今皇後受這樣重的傷站在殿中,皇帝卻連個太醫都不叫來醫治。

恐怕,帝後二人昨夜不知是起了什麼爭端,想來這爭端還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鳳婧衣沉默不語,沒那個力氣跟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費什麼口%e8%88%8c。

“今日早朝,朕宣布一件事。”夏候徹一手撐在龍椅扶手沉聲說道。

眾臣默然,心思轉得快的便也猜到是於出現在殿中的皇後有關。

夏候徹高踞龍椅,目光如刀地望著殿中央站著的人,一字一句沉冷地說道,“皇後上官素,私通敵寇,意圖謀反,上官一族抄斬,其本人廢黜皇後之位,日日受鞭笞之刑!”

聖旨一下,朝臣相互望了望,不由暗自唏噓。

廢後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皇帝廢了一個寵愛了三年的女子,而他剛剛在三天之前才將她冊立為皇後。

古往今來,才做了三天的皇後就被廢棄的人,想必這還是第一個。

“上官一族都已經死絕,皇上還要斬誰呢?”鳳婧衣冷然嗤笑道。

日日受鞭笞之刑,看來他真的恨她恨到了骨子裡了。

群臣愣愣地望向說話的人,雖然甚少見過這個新皇後,但也聽聞是個溫婉柔順的女子,今日說話音這般冷厲逼人。

然而,更讓他們意外的是皇上這道旨意,皇上一向寵愛這個女子,如今卻下了這樣日日鞭笞之刑的旨意,這得是有多深的恨意,才會讓他絕情到這個地步。

“還有一個上官家的人,不管他變成誰,不管他再藏到什麼地方,總有一天朕會取下他的項上人頭。”夏候徹沉聲道。

鳳婧衣沉默,她知道他說的是上官邑,也就是如今的北漢鴻宣太子……蕭昱。

終究,夏候徹並沒有在朝臣麵前揭穿他的真實身份。

大夏的皇帝寵愛了三年的妃子竟然是南唐長公主,皇帝還將其立為大夏皇後,這樣事情傳出去隻會讓他自己受儘世人恥笑。而且一旦將她的身份公之於眾,必然會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如今的大夏已經禁不起什麼動/蕩了,他自然是不會那樣做的。

朝中臣子原本大多數就反對皇帝將她立為皇後,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站出來為她進言求情的,皇帝將她廢棄正合了他們的心意。

如此,自然也不會有人去追問其中私通敵寇,意圖謀反到底是什麼事了,隻要她這個南唐出身的女人不再是大夏皇後,他們就心滿意足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至於是什麼原因,什麼罪名廢後,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來人,將上官氏押入宗人府地牢,即日起開始行刑。”夏候徹冷然下令道。

孫平站在邊上,望了望殿中手上鮮血直流的人,又望了望下令的夏候徹,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又無聲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這麼恨她,這般狠心的折磨她。

可是,傷了她,又何嘗不是傷了他自己。

鳳婧衣默然站著,由著衝進殿內的侍衛將她押解出皇有大殿,手上的鮮血滴了一路。

夏候徹薄%e5%94%87緊抿地望著緩緩被押出殿外的人,手狠狠握緊了龍椅扶手上的龍椅,明明已經廢了她,也下令要處罰她,可是他心中卻沒有一絲泄憤後的暢快,反而是心上仿佛被挖穿了一個洞,寒風肆虐,冰雪侵蝕,他卻怎麼也阻止不了。

他恨她,恨不得殺了她,可是他真正能殺了她的時候,卻又莫名其妙地舍不得她死。

所以,他要將她留在盛京,讓她永遠也回不了南唐,讓她日日夜夜都承受痛苦。

唯有這般,方才消他心頭之恨。

可是,他真正恨她的,不是弑兄之仇,不是她一再欺騙利用他,不是她一次次計劃著要殺他……

而是,她那樣地占據了他的心,卻一點都不肯愛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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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愛恨一寸癡6

第233章

鳳婧衣被廢黜後位押入了宗人府的地牢受刑,而盛京城外的沐煙和青湮兩人還在與人不斷交戰之中。

雖然鳳婧衣反應及時讓她們從夏候徹的手裡逃了出來,可這些陰魂不散追著她們的黑衣衛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加之天已經大亮,不便於她們藏身,隻能在樹林裡兜兜轉轉與黑衣衛交手。

然而,夏候徹在狼牙關為了萬無一失,不僅本人等在了狼牙關外,就連狼牙關一帶山林都布了人馬,以防她們翻山越嶺逃離盛京,所以她們衝出了林中沒多久,便落於了早已布置好的包圍圈妲。

雖然論起單打獨鬥她們勝算更高,但這般連番與敵人交手,不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已經消耗得厲害禾。

沐煙半靠著藏身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