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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執掌六宮的皇後和皇貴妃兩人怎麼能不露麵,雖然蘭妃已不得皇上眷顧,但與皇上以往總還有些情份。

否則,皇上不會處置了靳家,卻未處置靳蘭軒。

皇後和皇貴妃兩人急急趕到漪蘭殿,殿中已是一片狼藉,亂七八糟的東西砸了一地,隱約聽到內室之中的人有氣無力地痛叫聲,“我的頭……我的頭好痛!”

“娘娘,讓太醫先給你診脈施針,你先彆動了。”宮人勸道。

“滾開!都滾開!你們都要害我,你們都要害我!”靳蘭軒有些神智不清地道。

皇後和靳蘭慧兩人到了殿外,相互望了一眼,卻又沒有立即進去。

“皇後娘娘,蘭妃娘娘現在有病在身,脾氣想來不好,還是奴婢先進去看看,問問太醫是什麼狀況,再回來稟報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墨嫣上前道。

皇後淡笑點了點頭,“也好,你去吧。”

“皇後娘娘,嬪妾也進去看看。”靳蘭慧道。

皇後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請求。

墨嫣和靳蘭慧一同進了內殿,皇後掃了一眼周圍,吩咐道,“趕緊把這裡都收拾收拾,一會兒皇上過來了看到,成何體統。”

“是,皇後娘娘。”宮人們應聲,連忙七手八腳地幫忙收拾殿內的東西。

墨嫣和靳蘭慧進了內殿,撩開簾子朝裡麵瞧了瞧,躺在床上的靳蘭軒比起之前清瘦了不少,麵色也蒼白了許多,眼球更是血絲遍布,近前伺候的宮人全被他打罵著退在一旁,不敢貿然上前。

“情況怎麼樣了?”墨嫣朝太醫問道。

“先前診脈,娘娘是最近連續食用了有毒之物毒發所致,若是再不施針救治隻怕都挨不過明天了。”太醫垂首回道。

靳蘭慧先進了帷帳內,走近床邊道,“姐姐,你怎麼樣了?”

床上的人睜著血絲遍布的眼睛,一把掐住到床邊的人,“你也要害我,你也要害我……”

“娘娘,快放手,那是靳貴嬪娘娘,是你的妹妹啊……”宮人連忙上前去拉,墨嫣聽到響動也連忙趕了進去,一夥人好不容易才將靳蘭軒的手拉開。

靳蘭慧撫著心口在一旁大口地喘著氣,驚魂未定。

“貴嬪娘娘,你還是出去跟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一起等著吧,奴婢在這裡瞧著。”墨嫣坐在旁邊,按住了靳蘭軒的手說道。

靳蘭慧望了望床上的人,想到方才發生的事又有些心有餘悸,便道,“那你好生看著點,有什麼事出來叫我們。”

“是。”墨嫣微笑點了點頭,目送著靳蘭慧出去了,朝幾個宮人道,“太醫開的藥呢?”

“蘭妃娘娘說藥裡有毒,已經打了。”宮人回話道。

“再去煎一碗來,蘭妃娘娘身上太涼,燒些熱水過來給她擦一擦,快去。”墨嫣吩咐道。

宮人早就不願在這裡待,一聽到吩咐便紛紛出去準備東西了。

靳蘭軒大約是方才一番鬨騰有些沒了力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帳頂的花紋,眼神裡有些許驚恐,似是在深深地回憶著什麼痛苦的東西。

墨嫣給她蓋上錦被,快步到帳外道,“你們進來診脈不方便,懸絲診脈的金線呢?”

蘭妃現在衣衫不整的樣子,若診脈的時候再鬨騰起來,這些太醫也都是些男子,讓人看了去,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太醫一聽,連忙取了一卷金線出來,道,“還請墨姑娘進去將線係於蘭妃娘娘腕上。”

“我知道了。”墨嫣拉著金線的一頭,進了帳內到床邊坐下。

她正要給靳蘭軒係上金線,床上的人卻突然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筆……墨。”

墨嫣知道若是不聽她的,隻怕她又要折騰一番,連忙起身到一旁的案桌上取了紙和筆過來,“蘭娘娘要寫什麼?”

靳蘭軒握住筆,就著墨嫣拿好的紙顫唞地落筆,一邊寫一邊道,“一定要……一定要交給四哥。”

“好。”墨嫣回話道。

可是,她堪堪寫了幾個字,手卻無力的垂下了。

“蘭妃娘娘要寫什麼,您說,奴婢為你代筆可好?”墨嫣看她實在寫得吃力,不由說道。

靳蘭軒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將筆給了她說道,虛弱的聲音低不可聞,“你寫,鳳婧衣……鳳婧衣是上官素,上官素……就是鳳婧衣……”

她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

她終於想起那記憶深處讓她憎惡無比的臉,那張南唐長公主鳳婧衣的臉,就是如今宮裡寵冠六宮的鈺昭儀,上官素。

墨嫣提著筆正要接著她寫的字落筆,聽到聲音一向溫和平靜的眸子倏地掠起一簇銳光,卻又很快斂去,擱下筆詫異地問道,“蘭妃娘娘你說什麼?”

靳蘭軒吃力地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我想起來了,南唐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墨嫣不動聲色地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輕輕擱下紙筆,拉開蓋在她身上的錦被一手按在她的心口處,緩緩運起內力,緩緩開口說道,“蘭妃娘娘,不要怪奴婢心狠,隻怪你想起了不該想起來的東西。”

“你……你是……”靳蘭軒驚恐萬狀的瞪大了眼睛,張嘴想要呼救,卻又因為心臟在內力下快速的跳動而呼吸困難難以發出聲音。

她萬萬不曾想到,連皇後身邊的近身宮女,也會是鳳婧衣的人。

墨嫣眉眼沉冷,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催動著內力讓靳蘭軒的心臟加速跳動,也讓她身上原本有毒的血液也加速流動。

靳蘭軒不甘地抓撓著對方,卻又無力呼救。

突地,殿外傳來聲音,“皇上駕到——”

隨即便是皇後等人接駕的聲音,“臣妾給皇上請安。”

夏侯徹一邊詢問著靳蘭軒的狀況,一邊向內殿走來。

靳蘭軒眼中燃起希冀的光芒,墨嫣卻驟一發狠力,而後驟然收起掌力,驚聲叫道,“蘭妃娘娘,蘭妃娘娘,太醫,太醫快進來。”

夏侯徹等人也聽到響動連忙趕了進來,靳蘭軒伸著手朝進來的人抓撓著,翕動著蒼白的%e5%94%87似是要說什麼。

“蘭妃娘娘,先要太醫診脈……”墨嫣坐在床邊,一邊扶著她一邊道。

夏侯徹望了一眼,立即朝太醫令道,“還不去!”

太醫聞言紛紛奔至床前,奈何靳蘭軒卻不願診脈,朝著夏侯徹伸手,無力地喚道,“四哥……”

墨嫣抓住她的手按住,朝著太醫道,“快診脈。”

靳蘭軒體內的內勁還未完全散去,若是讓夏侯徹那樣絕頂高手摸到她的脈搏就一定會發覺是有人動了手腳,而太醫們都不通武學自然不會知道其中端倪。

夏侯徹走近站在床邊,道,“先讓太醫診治。”

一名太醫搭上脈搏,過了一會兒鬆了手,朝旁邊的人歎息著搖了搖頭,又一名太醫上前診治也隻摸到了遊絲般的脈搏……

夏侯徹看到一個個麵色沉重,不由喝道,“到底怎麼樣?”

太醫們齊齊跪下,太醫院院首回道,“回皇上,蘭妃娘娘……撐不過半個時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還不設法解毒?”夏侯徹怒聲問道。

太醫們伏首跪了一地,低聲道,“臣等醫術淺薄,已無良策。”

靳蘭軒不甘地望著站在床邊的人,他離她這麼近,她卻再也沒有力氣說出話來,隻能任由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的模糊,可是鳳婧衣那張臉卻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那是什麼?”皇後看到床上有字的紙問道。

墨嫣將紙拿了過來,遞給皇後道,“這是方才蘭妃娘娘寫的,不過沒寫完就握不住筆了。”

皇後拿著紙瞧了瞧,擰眉道,“鳳婧衣是……蘭妃要寫什麼?”

紙上隻有四個字,鳳婧衣是。

第五個字才剛剛落筆,隻有一點墨跡。

“好像是知道了南唐長公主的身份,想寫出來讓奴婢交給皇上,不過還沒寫完。”墨嫣垂著回道。

天知道,此刻她手心早已經是冷汗一片。

夏侯徹瞥了一眼紙上的字,站在床邊道,“你放心吧,害你的人已經抓住了,明日午時就會處死了。”

“皇上是說……南唐長公主抓住了?”皇後驚聲問道。

“南唐長公主易容成了卞嬪入宮,一直在太後身邊,蘭軒所中之毒也是她下的手。”夏侯徹眉眼含恨地說道。

靳蘭軒聞言突地瞪大了眼睛,眼角不甘地落下淚來,她不知道卞玉兒是怎麼成了鳳婧衣的替罪羔羊,但她知道南唐長公主根本不是她,是一直逍遙法外的上官素。

夏侯徹催促著太醫設法救治,可是已經毒入心脈,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回天無力,一個個卻又不敢違抗聖命,隻得硬著頭皮去醫治。

墨嫣為了以防萬一,始終站在旁邊離靳蘭軒最近的地方,以防她再有什麼意外之舉。

雖然不知宮外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推算想來那卞嬪應當是上官丞相的安排,死了這麼多人才讓那個人逃過一劫,若是這個時候再被靳蘭軒給揭露了真實身份,隻怕又是要無數人頭落地了。

夏侯徹劍眉深鎖地望著一眾手忙腳亂的太醫,卞嬪既然有心下手,隻怕今日出宮之前便已經算計好讓蘭軒撐不到明天的,這會兒便是派人去金花穀請淳於越都來不及了。

他坐在離床不遠的椅子上,望著床上之人瀕死之際哀怨的目光,有遺憾也有愧疚,心中卻在這個時候禁不住牽掛著宮外的那個人。

他曾以為,這一生隻有靳蘭軒會是他最深的羈絆和牽掛,他會寵愛她勝過宮中任何一個妃子,可是偏偏出了那麼一個人,一天一天,一點一點,滲進了他的心裡,融入他的骨血,讓他這一生都再難割舍。

也就在此刻,他才真正領會到這兩個女人之於他的不同。

很多很多年,他兒時的記憶裡隻有靳蘭軒這一個女子,他那時候真的以為他會喜歡她勝過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

到後來皇兄遇害,他將她從南唐救回盛京,依然對她的心思勝過這宮裡的任何一個妃嬪,他曾以為這就是愛情。

可是,他又在南唐那片他所憎恨的土地上遇到了一個女子,那麼一個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牽動他心弦的人,讓他不擇手段也要據為己有的女子。

蘭軒是遙遠兒時記憶中的人,又是皇兄曾要迎娶為妃的女子,他欠皇兄太多,所以想彌補在蘭軒的身上,所以不管靳家如何,他也不會為難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