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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莫不是……你動了心了?”

原泓一聽立即道,“他喜歡的不是那一個嗎?”

那一個,指靳蘭軒。

登基之後不久,因著靳蘭軒與大皇子有婚約之時,納其為妃的時候鬨了好一場風波,他還是執意將人留在宮中。

隻是,這些年來一直放在長春宮,他連去也沒去過一次。

時間久了,朝臣們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可是,如今蘭妃病愈了,卻謀害了皇帝的第一個子嗣,那幫子老臣便鬨開了。

容弈望了望一直沉默不語的皇帝,對原泓道,“你管太多了。”

“這你就不懂了,感情這東西是很奇妙的,有時候你認為自己喜歡的,卻不一定是真的喜歡,你認為自己不會喜歡上的,恰恰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喜歡上了。”原泓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得意抿了一口酒。

夏候徹聽了望了望他,淡笑哼道,“說的跟個情聖似的,你有過幾個女人?”

“我是沒女人,可是感情這東西,不在於經驗,而在於悟性,你們這樣的榆木疙瘩是不會明白的。”原泓說罷,頗為自豪情地笑了笑,端起酒一盞飲儘。

夏候徹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眉宇卻愁色更深。

容弈望了他半晌,道,“不管是做為臣子還是朋友,我想我該提醒你一句,對一個皇帝來說,兒女私情隻會是負累和災難,你可以寵愛他們,但切不可對她們何一個動了心。”

當一個皇帝的心被束縛了,就會慢慢磨折他帝王的野心,男兒的傲氣,那並不是什麼好事。

“喂喂喂,你不要這樣把人往歪路上引好不好?”原泓不滿地瞪了瞪容弈,而後拍了拍夏候徹的肩膀道,“皇帝怎麼了,皇帝也是人是不是,放心吧,我支持你。”

隻要是人,都全有七情六欲,若一個人真的那樣冷血無情,那才叫真的不是人了。

容弈並不理會那個聒噪的家夥,認真地望著夏候徹,神色凝重,“還有一點就是,鈺嬪這個人……我總覺得不簡單。”

“鈺嬪怎麼了,我覺得挺好的,前些日還聽說為了自己的宮女還跑去跟蘭妃對著乾了,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哪裡去找,你這個人啊……”原泓不滿地望向這個“死對頭”,數落道,“虧你還叫容易,卻老把人把事想得那麼複雜。”

然而,那兩人卻自動將他的話都當做了耳旁風,夏候徹抿了口酒,道,“我知道,會有分寸。”

動心?

喜歡?

當他的%e4%ba%b2生母%e4%ba%b2自一生下來便厭棄他,甚至最後都要殺了他,血脈相連的%e4%ba%b2人尚且如此,何況毫無關連的其它人。

他不會動心,也不可能動心,他隻是……

隻是想多寵那個女人一些,如此而已。

“喂,你們兩個人夠了,回回我說話的時候,一句都不聽,以後我懶得跟你們說。”原泓氣憤地吼道。

“耳根清淨,正好。”夏候徹道。

容弈沒有說話,隻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微微地笑意表示讚同。

原泓徹底被兩人的態度激動了,擱下酒盞道,“尊敬的皇帝陛下,臣最近勞累過度,身甚不甚好了,想請一個月假回府休養,這裡的折子就勞煩自己來看了。”

夏候徹挑了挑眉,望著他道,“宮中有太醫,方便。”

“臣這是內傷,太醫看不了,再這樣勞累下去,臣隻怕會瘁死在此了。”原泓愁眉苦臉地道,儘力裝出一個現人的樣子。

夏候徹冷冷哼了一聲,道,“真死在這裡,朕會給你厚葬。”

原泓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起身道,“答應你入朝為官,真是我這輩子最失敗的決定。”

原本遊曆天下過得多自由自在啊,腦子一熱答應他入朝為官,結果便是被人當奴隸一般使喚,真是作孽!

嘴上這麼說著,人卻又回到了桌上堆積如山的折子公文裡去忙碌了。

容弈也隨之起身去忙兵力布防的事了,夏候徹一人坐在那裡喝了幾盞酒,而後便直接倒在一旁的榻上睡去了。

兩天一夜沒睡,也確實是累了。

次日清晨,孫平早早便帶了人過來伺候他前往皇極殿早朝。

淩波殿,蘇妙風一早便又趕了過來,進門之前問了問沁芳,“昨晚皇上沒過來?”

“沒有。”沁芳搖了搖頭。

蘇妙風不由皺起了眉頭,又問綠袖道,“你確實派人過去稟報了嗎?”

“去了,孫公公答應告訴皇上,人才回來的。”綠袖回話道。

“這就奇怪了。”蘇妙風有些想不明白,這兩日皇帝也是一直著急的,知道鈺嬪醒過來不可能就不過來看一眼。

若說是傳話的人沒有告訴他,他昨天晚上自己也該過來瞧一瞧的。

鳳婧衣在裡麵聽到說話聲,便不由提高嗓子道,“是蘇姐姐嗎?”

蘇妙風回過神來,連忙掀簾子進了屋,“是我,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鳳婧衣笑了笑,氣色卻還是差得緊。

“我宮裡幾盒血燕,自己都沒舍得吃,全拿來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給我吃完了。”蘇妙風坐到床邊,沉著臉道。

昨天從醒來,沁芳送進來的東西,她也沒見吃幾口。

“我這裡還有,你自己留著便好了。”鳳婧衣笑了笑,笑容卻蒼白疲倦得讓人揪心。

“我知道你不缺這些,可是你現在氣色這般差,得好好補回來,這些東西自然越多越好。”蘇妙風拍了拍她的手,笑語道。

“謝謝你了。”鳳婧衣感激地說道。

“彆說這樣的話,我可不是白送的,這不掐著點過來蹭你的早膳。”說著,蘇妙風扭頭望向一旁的沁芳道,“你該不會沒做我的份兒吧。”

“芳儀娘娘哪裡的話,奴婢早備著你的了。”沁芳說罷,便帶著一乾宮人下去傳膳。

靜芳儀倒是有心了,知道她家主子胃口不好,一早便趕了過來陪她用膳,希望她能多吃些,快些養好了身子。

許是有人陪著吃飯會好些,鳳婧衣早膳倒還真的多吃了些。

一起用了早膳,蘇妙風唯她恐失去了孩子會心有鬱結,便一直留在這邊與她說著話,希望她心情快些好起來。

一直到了晚上,才從淩波殿離開。

皇極殿,夏候徹忙碌了一整天的政務,孫平眼看到晚膳的時辰都過去許久了,於是便上前提醒道,“皇上,該用晚膳了。”

“嗯。”夏候徹應了就聲,擱下手中的折子,沉%e5%90%9f了一會兒又道,“去淩波殿看看吧。”

孫平趕緊準備了,然而一行人到了淩波殿,沁芳正領著宮人準備關門,見著夜色中有人影過來,看清之後便出來迎駕,“奴婢給皇上請安。”

夏候徹走近前來,望了望裡麵,“你家主子呢?”

“娘娘已經睡下了。”沁芳回道。

“這麼早就睡了?”夏候徹皺了皺眉,有些訝異。

“昨個兒醒了之後,晚上睡覺驚醒了好幾次,今日一直精神都不太好,太醫開了些安神的方子,吃了藥剛剛睡下。”沁芳道。

夏候徹薄%e5%94%87抿緊了幾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睡了,朕就不進去了,你們好生照應著吧。”

“是。”沁芳道。

他望了望淩波殿裡麵,站了一會兒道,“回皇極殿吧。”$思$兔$網$

說罷,轉身又原路折了回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之後夏候徹一連幾個晚上他再過來,卻都這般沒見著人。

他想著到底是自己委屈了她,她心中有氣也是應當的,便也沒有強求相見,隻是每日從太醫口中尋問了一番身體狀況,囑咐他們好生照看。

一來二去,兩個便是整整一個月未曾見上麵,隻不過太醫也告訴了他,人已經恢複了不少,便也讓他稍稍安心了。

最近幾日未再下雪,夜裡便冷得沒有那般厲害了。

皇極殿堆積的奏折公文處理完,已經是很晚了,他一如往昔吩咐道,“去淩波殿。”

孫平一邊拿來皮裘,一邊道,“今日時辰這樣晚了,鈺嬪娘娘興許已經歇下了。”

這一連去了一個月都沒見著麵,今日去想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罷了,反正也是無事了,過去看看。”夏候徹豎了豎領子,舉步先行出了門。

孫平知道也勸不了,便隻得再跟著去白跑一趟,一行人剛到淩波殿外,還未進去卻看到有人從裡麵出來了。

“好似是……鈺嬪娘娘。”

夏候徹沒有說話,隻是抬手讓他們都停了下來,一語不發地站在那裡看著出來的人。

青湮在前提著燈,沁芳扶著鳳婧衣走著,不時提醒道,“娘娘小心些腳下。”

夏候徹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孫平不敢帶太多人鬨出動靜,便隻自己一人跟了上去伺候著,小聲說道,“那邊好似是去伽藍院。”

伽藍院是宮裡的佛堂,宮中的人不便出宮,便大多在此上香祈福。

伽藍院平日來往的人便少,到了夜裡便更是冷靜得嚇人,沁芳扶著人進了門,點了香遞給鳳婧衣,等著她磕了頭方才將香插在鼎爐中,而後也和青湮在蒲團邊跪了下來。

鳳婧衣從青湮提過來的籃子裡取出一遝抄好的經文,放到佛前的供台上,道,“孩子,你我到底母子一場,雖然最終沒那個緣份,不過我聽說如果誠心抄錄一本《地藏經》供於佛祖,便能讓你來世投胎到好人家,我從未為你做過什麼,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罷了。”

沁芳側頭望了望她,不由有些難過,這個人從來都不是那心狠絕情之人,如果那個孩子不是死在靳蘭軒手上,逼得她自己來下手的話,她又該是多麼痛苦。

半晌,鳳婧衣驀然笑了笑,淒然道,“我不會是一個好母%e4%ba%b2,他也不會是一個好父%e4%ba%b2,與其害你一生,你這樣走了,倒也是好事。”

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許,亦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

或許,她注定了這一生都是天煞孤星的命吧。

無父無母,無夫無子。

這番話,卻又正好一字不落的落在門外之人的耳中。

“娘娘,不早了,該回去了。”沁芳起身提醒道。

原本就不能讓她出來吹風的,隻是她這麼多天一直那樣虔誠地抄下了這部地藏經,總得讓她%e4%ba%b2自供到佛祖前,才能讓她安心下來。

這是她為這個孩子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