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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眼前的一切讓她有些怔愣。

“醒了!醒了!”蘇妙風驚喜地叫道。

沁芳和青湮趕緊趕了進來,看到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人,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幾分。

“太醫,太醫,快過來給娘娘瞧瞧!”沁芳急聲催促道。

王太醫連忙提著藥箱進來,到床前把了脈,道,“人醒了便好了一大半了,隻是鈺嬪娘娘剛剛小產,身子還得好生調理……”

“小產?”鳳婧衣呼吸不由一緊,什麼小產?

“太醫,你先隨我出去把方子記下來,快些抓好藥送過來。”沁芳連忙將王太醫給支了出去,掩上房門。

蘇妙風歎了歎氣,這才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了嗎?昨日掉進了湖裡,孩子……”

說到此處,她不忍再繼續說出那個殘忍的消息。

鳳婧衣望著她有些怔愣,似是不相信她所說,又望向沁芳和青湮,她們應當是不會騙她的。

沁芳抿了抿%e5%94%87,默然地點了點頭。

鳳婧衣一時間腦子有些亂,怔怔地望著帳頂,沉默了許久淒然一笑道,“……沒了也好。

可是這樣說著,眼角卻不由自主落下淚來。

她告訴自己,即便這個孩子沒有小產,自己也是留不得他的。

隻是不知為何,心中卻還是陣陣揪痛不止,這畢竟是她的骨肉,即便……那也是他仇人的骨血。

以前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會懷上夏候徹的孩子,可是當這個小生命與她血脈相連,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地舍棄他。

蘇妙風看到她哭,眼眶也不由一酸,執著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道,“說什麼傻話呢,你還年輕,這一個沒有了,將來總還會有的。”

“不會再有了。”鳳婧衣喃喃道,聲音透著難言的決絕。

她不會再有他的孩子,也不能再讓自己懷上他的孩子。

因為她知道,自己到時候一定沒有那個勇氣舍棄他,而她又是萬萬不能留他的。

“你何苦如此?”蘇妙風心疼地歎息道。

她隻當她是氣皇上的薄情,卻並不懂她那句話背後真正的意義。

沁芳趕緊上前,岔開話道,“娘娘自己昏睡一天了,想吃什麼?”

鳳婧衣搖了搖頭,嗓子有些沙啞,“隻是有些累,想再睡一會兒。”

“那你睡吧,我們一會兒再進來。”蘇妙風拍了拍她手背,起身帶上沁芳等人出了暖閣。

她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側頭卻又看到夏候徹放在枕邊的嬰兒衣服,顫唞地伸出手拿了過來,衣服的料子很柔軟,如同初生嬰兒的肌膚。

她咬著%e5%94%87不想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地滑落眼角。

蘇妙風幾人出去了,綠袖便問道,“要差人去通知皇上嗎?”

“等天黑了再說吧,讓他等著去。”蘇妙風說著,望了望沁芳和青湮道,“孫公公再派人來問,便說還沒醒。”

鬨到這般地步,也該讓他多著急一會兒。

“這裡你們就看著點,奴婢去準備些吃的。”沁芳道。

“嗯。”蘇妙風點了點頭,望了望寢閣的門,在外室坐了下來,這才安安心心地喝了一口水。

綠袖在一旁給她添茶,說道,“聽說前朝今早好多上早朝的都要皇上把蘭妃送出宮修行去呢。”

蘇妙風冷然一笑,哼道,“要這麼容易能把她送出去,皇帝也不會把她留到現在,不過徒費口%e8%88%8c罷了。”

“反正現在她也被禁足了,也不能再出來興風作浪了。”綠袖歡喜地道,實在不喜歡那個耀武揚威的女人。

以前覺得皇貴妃已經夠討厭了,蘭妃比她還要惹人討厭。

蘇妙風端著茶抿了一口,心中卻知道,這樣的禁足根本不可能困住蘭妃,靳太後下個月就回來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麻煩來了。

這也難怪皇後要在這個時候離間皇帝和蘭妃,否則隻怕她的位置便要岌岌可危了。

直到天快黑了,蘇妙風方才差了人去皇極殿傳話,孫平一等到幾個朝臣跪安出了,連忙進去稟報道,“皇上,淩波殿派人傳話過來,鈺嬪娘娘已經醒了。”

夏候徹緊皺了一天的眉頭舒展開來,起身便道,“朕過去瞧瞧。”

孫平早料到他會如此,早先便吩咐人準備好了,聽他這麼一說便立即拿來了鬥蓬,差人提了燈籠在外麵候著。

一行人冒著雪緊趕慢趕,可是好不容易到了淩波殿外,夏候徹卻又停了下來,一語不發地雪地裡站了半晌也不肯進去。

“皇上?”孫平出聲喚道。

夏候徹沒有說話,沉默地望著裡麵的燈火,卻始終沒有舉步進去。

過了許久,他轉身往回走,說道,“回皇極殿。”

孫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望了望淩波殿裡麵,又望了望已經走出幾步的夏候,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怎麼了,今個兒不都擔心一天了嗎?

這會兒都走到門口了,又不進去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心如明鏡2

夜風凜冽,大雪紛飛,宮裡出來走動的人便更少了。

夏候徹穿過重重殿宇,腳步卻再沒有方才的急切,他不說話,便隻有一行人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楚入耳。

途經碧花亭,他突地頓住了腳步,側頭望向夜色中已經一池枯敗的殘荷,不由想起她剛入宮的那段時日。

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這會兒想起來似乎都過了許久了。

孫平不知他是在看什麼,隻是看到他身上的雪越落越厚,上前提醒道,“皇上,雪大風寒,站久了恐會有傷聖體。刖”

夏候徹回過神來,抿了抿薄%e5%94%87,道,“朕去趟西園,你們先回去。”

“西園?”孫平怔怔地站在原地,待回過神來人已經走了好遠了。

同行的宮人一個個凍得直哆嗦,見聖駕已走遠,方才出聲詢問,“孫公公,我們怎麼辦?藺”

孫平望了望夏候徹走開的方向,轉頭道,“走吧,都回皇極殿候著。”

皇上這是怎麼了,說是去淩波殿看鈺嬪,走到門口卻又不進去了,這會兒又想起來去西園了,原大人和容大人今晚住在西園,難不成是去找他們了?

西園,書房內燈火通明,左丞相原泓正埋頭忙碌在堆積如山的公文和奏折裡,最近上呈皇極殿的折子太多,皇帝基本都全暗中讓人先送到西園來,一般無關緊要的小事都讓他代為處理,重要的折子再從西園送往皇極殿。

相比於忙著昏天暗地的丞相,軍師容弈倒顯得十分清閒,一邊品著酒,一邊翻看著鋪了一桌的各地軍事布防圖。

“喂,有酒你一個人喝,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原泓一抬頭不滿地道。

“自己去拿。”

原泓隨手拿起折子便扔了過去砸人,“我有時間去拿嗎?把你的給我。”

“我喝過的。”容弈淡淡道,並沒有搭理對方的要求。

“我不嫌棄。”原泓一邊繼續看著折子,一邊說道。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我嫌棄。”

原泓氣憤之下,放下折子起身道,“自己拿就自己拿,有什麼了不起。”

那混帳有潔癖,他不碰彆人用過的東西,同樣也不許彆人碰他用過的東西。

原泓披上外袍,準備前去酒窖拿酒,哪知一打開門便撞上冒雪而來的夏候徹,不由愣了一愣,“皇上你怎麼來了?”

夏候徹進門解下鬥蓬,便在炭火邊站著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瞥見正拿著酒的容弈挑了挑眉,道,“再拿些過來。”

“我正準備去。”原泓說罷,自己便出了門去酒窖。

夏候徹瞧了瞧容弈擺了一桌的軍事布防圖,大夏為防異國奸細,兵力布防每年都會有不同變化,所以每年年底便要重新布署,此事一向都是軍師去辦,最後再交由他過目敲定。

不一會兒功夫,原泓已經搬了兩壇酒回來,往桌上一放便自己先倒了一盞過癮,而後給夏候徹也倒了一盞,問道,“你不去你的後宮裡享受你的溫柔鄉,跑這來做什麼?”

“朕的地方,朕為何不能來了?”夏候徹睖了他一眼,端起酒便仰頭飲儘。

“你當然能來。”原泓又倒了酒,坐下說道,“昨個兒鬨出那麼大的動靜,按道理你現在不是應該去安慰你的蘭妃娘娘和鈺嬪娘娘嗎?”

大半夜的,放著一堆的女人不去找,跑來找他們兩個大男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了。

夏候徹皺了皺眉望他,“你話太多了。”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偏偏是一個話多得要死,一個話少得可憐。

“嘴巴長著除了吃喝,不就是說話的?”原泓撇了撇嘴,端著酒抿了一口道。

容弈過來搬了椅子坐下,掃了一眼眉目不展的皇帝,想來還是為了那個夭折的孩子。

不過,他會打算讓鈺嬪生下第一個孩子,這是讓他有些意外的。

夏候徹心頭一陣煩燥,端起酒又是一飲而儘,隨即長長歎了口氣道,“不知怎麼的,朕有些不敢去見她了?”

“是啊,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現在一夢方醒,你已經六宮美人無數,是有些沒臉見她……”原泓嘮嘮叨叨地說道。

容弈皺了皺眉,打斷道,“他說的是鈺嬪。”

“鈺嬪?”原泓愣了愣,望向夏候徹,他不是一直想娶蘭妃的嗎?

夏候徹沒有話,隻是沉默地坐在那裡,自己方才都走到了淩波殿外,竟一時沒有了勇氣進去麵對她。

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鈺嬪也真夠可憐的,你把人弄進宮了,現在又讓她任人欺負,真是害人不淺。”原泓毫不客氣地數落的,全然沒有身為臣子的自覺。

“他的女人,哪個不可憐?”容弈淡淡道。

六宮上下的女人都為他勾心鬥角,可他的心卻從來不在她們任何一個人身上。

“嗯,為這句話得乾一杯。”原泓端著酒跟容弈碰了碰杯,隨即又道,“可見,女人多了是非多,妻妾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我以後還是隻娶一個夫人為好。”

容弈沒有說話,卻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大致意思便是,這樣囉裡八嗦的男人,這世上哪個女人會受得了他。

“你……”原泓當然領會意思,立即便怒上心頭。

容弈卻懶得理會,望向夏候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