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我還是離家出走算了。”
回到家的嚴歡,不出意外地又被教訓了一頓,他老爸的鐵拳可是越來越有力道了。
若是以往,挨揍後的嚴歡會默默躲到房間裡,精神萎靡消沉一下午。可是現在,滿臉青腫的他卻坐在房間的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
他想了很多。
自己第一次彈吉他,和於成功他們第一次組樂隊,第一次比賽,第一次登台。許許多多的第一次,他都獻給了搖滾。這音樂已經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它以這樣深的力度在嚴歡心裡留下烙痕。
被黃毛追堵時的狂奔,在樂器行裡偶遇向寬,以及之後突如其來的一切。像一道濃墨,在心底畫了深深的一筆。
嚴歡閉上眼,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天傍晚奔跑時的氣喘,與向寬交談時的快樂,還有得知於成功離開後的震驚與失落。這就是他的生活。
有意外,有驚喜,有挫折,並不美滿,但卻是真是的,實實在在的,是他選擇的一條路!
他自己的日子!
手指不受控製地在弦上撥動著,嚴歡微閉著眼,彈出一串簡短的曲調。隨即,又是幾道音符躍出。他本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直到十分鐘後,JOHN略帶欣喜的聲音驚醒了他。
“恭喜你。”
對於JOHN的道賀,嚴歡不知其所以然,“恭喜什麼?”
“你的第一首自創曲,雖然還很粗糙,卻是隻屬於你的。”
真正玩樂隊愛搖滾的人,都不會一味地跟在他人腳步後,唱出隻屬於自己的歌曲才是一個樂隊的活的靈魂!一個樂隊的歌曲創作,不僅能反映他們的風格,有時候更是作曲人精神意誌的體現。這就使得這些歌曲在藝術價值背後,又增添了許多其他魅力,
一些絕佳的作品,往往能曆經半個世紀而不減風采。
這就是屬於搖滾樂手們的音樂,獨一無二的,標誌性的,唯我的。
嚴歡愣了一下,“創作?什麼時候?我還沒有準備好啊!”
“這種事情不需要刻意準備,隻看氣氛和情緒。”JOHN道:“看你樣子,自己剛剛彈了些什麼是一點都沒有記下來吧?”
“我隻是隨便地撥弄兩下,哪有去記!”嚴歡急了,按JOHN所說,這是他的處女作,怎麼能就這樣彈奏一遍後就消失無痕了呢?
“哈,我就知道你會這樣。”JOHN笑了,“所以我幫你記著了,一會再彈一遍給你聽,不用太感謝我。”
雖然JOHN的語氣很有些欠扁,但是嚴歡還是第一次感謝有這麼一個老鬼附在他身上,真是多功能的樂手必備幽靈啊!
這是屬於他的第一首歌,青澀稚嫩,卻帶著火熱的脈動。
“取個名字吧。”老鬼道。
“還沒有填好歌詞,怎麼取名?”
“按你心裡想的取。”
嚴歡閉上眼,映入腦海中的是微醺的晚霞,奔跑時的狂風,被磨滅而又重新生長出來的鬥誌,以及更多的對於未來的期盼。再次睜開眼時,他道:
“就叫《奔跑》。”
在這條一去不回的搖滾之路上,嚴歡決定拚命地奔跑下去,永遠!
就在於成功一家離開的第二天,正如嚴歡所預料的,夜影樂隊解散了。失去了於成功這個帶頭人,再加上這次的黃毛事件,樂隊的其他幾個人似乎沒有了繼續下去的興致和勇氣。當他們來找嚴歡,委婉地說出解散樂隊的要求時,出乎他們意料的嚴歡竟然很快就接受了。
“這幾個禮拜我很開心。”嚴歡對著夜影樂隊剩下的隊員們說:“和你們在一起,我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搖滾,什麼才是真正的樂隊,上過舞台,打過架,做的都是自己想去做的事情。我很快樂,謝謝你們。”
“嚴歡,你彆這麼說。”其中一個人道:“要不是這次事後,家裡人不需我們再玩樂隊,我們不會拋下你解散的。你這樣說,我們真的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有什麼對不起?你們走了我又不是沒人要了。”嚴歡眨眨眼,“很快就再去湊一支樂隊唄,到時候你們可彆眼紅啊!”
“你小子!”
眾人嘻嘻鬨鬨,一時之間,解散樂隊悲傷與無奈似乎都被衝淡了不少。
站在教室門口,嚴歡看著那幾個人離開的背影,心底深處還是有一份掩飾不住的惆悵。
這可是他第一次加入的樂隊!雖然失敗過,雖然沒有出色的技巧,但這最初的激動與熱情,卻是之後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的。
JOHN感受著嚴歡心中的低落,難得寬慰道:“嚴格說來,這支樂隊是屬於於成功,而不是你的。”
“我知道。”
“所以下一次,組建一個屬於你自己的樂隊。”
“恩。”嚴歡淡淡地應了聲。
回想著這近一個月來的波折,入隊,磨合,比賽,開心愉快了,失望與低靡,最後,一切物是人非。
夜影樂隊,就此解散。
樂隊的組合總是摩攃不斷,許多樂隊往往要經曆許多次重組,才能最後磨合成功。而許多樂手也往往是流轉了很多樂隊,才真正找到屬於自己的夥伴。
學生樂隊夜影解散了,那麼他們的偶像,在市內地下音樂界享有盛名的夜鷹,情況又是如何呢?
夜鷹樂隊名氣越來越大,前來看他們演出是搖滾迷也像滾雪球一一樣越滾越多,一切似乎都蒸蒸日上。
但是隱藏在這這份繁榮下的陰影,卻沒有幾個人看見。
第七次全市音樂節,夜鷹受邀作為壓軸樂隊出場,在主舞台上表演。
然而音樂節當天,他們的主音吉他手付聲,卻沒有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到此全部用完。
以後就要過沒有存稿的日子了,由於另一篇文正在趕結局,所以明天這邊會斷更一天。
抱拳!請大家海涵。
PS:下章付聲再次出場。
☆、付聲
鈴聲不斷地響起,一陣響過一陣,像催魂一般。
被扔在床上的手機不僅響鈴,還帶著震動,震得床單一顫一顫,但是手機的主人,卻一點都不想去理會它。
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已經響了許久,突然寂靜下來,隨即浴室門被推開,一個披著浴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半長的黑發微濕,耷拉在後頸,細細的水珠順著發絲滴落,劃過細長的脖頸,劃過肌理起伏的後背,劃下勁瘦的腰,最後順著那微起的曲線,輕輕一聲,滴落在地。
這是一個可以說的上是性感的男人,有著最乾淨的發色,最澄澈的眸子。冷峻尖銳的臉龐,總是能夠引動異性的芳心,雖然他本人毫無自覺。
付聲拿起一塊毛巾,一邊擦著頭發,隨手拿起手機翻看著。
十幾個未接來電,二十幾條未讀信息,基本上都是來自一個人。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幾本半個小時一撥,未曾間斷。
這人還真有耐心啊。
付聲微勾起%e5%94%87角,把手機拋在一邊的床頭,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些來電與短信。
有些事情做便是做了,他不想去挽回,也不可能挽回。
既然決定切斷,那就要斷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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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倒在床上,付聲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心底隻覺得一陣煩躁。那些糜爛的聲音和虛假的笑容不斷竄進他眼中,讓他疲憊透頂。
煩,真他媽的煩!讓那些煩心事全見鬼去吧!
他玩的是搖滾樂,才不想去當什麼被人玩弄的小醜。
床上的人不再出聲,靜靜地躺了有十幾分鐘,屋內隻有空調發出的嗡嗡聲,人似乎睡著了。
下一秒!
人猛地從床上竄起來,付聲一把扯下浴袍,利落地換了件衣服向外麵走去。屋裡實在呆不下了,出去散散心吧。既然自己這麼不爽,也就找個人陪自己不爽去。
十分鐘後,BJ練習室的老板看見這位突然出現在店裡的吉他手,哭笑不得。
“我說大爺,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找你?你跑到我這裡來乾嘛。”
“我知道。”付聲隨便找了個椅子坐,“我就是不想讓他們找到。”
他坐在牆邊的陰影裡,用看不出的神色的目光,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練習室的樂隊。
老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說:“有什麼大不了的矛盾,都這麼多年的兄弟了,就不能好好談一談?非得在這次音樂節給他們來這一手?”
“……”付聲吸了一口煙,吐出個圈圈。“我本來就不想去。”
“什麼?”
“那種騙騙傻瓜的狗%e5%b1%81音樂節,我不想去台上當小醜。”付聲又吸了口煙,收銀台這邊已經快被他弄得煙霧繚繞了。“我的吉他不是談給那些人聽的。”
老板看了他半晌,歎了口氣。“怎麼這麼多年,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倔?”
本市的音樂節雖然並不專業,而且大多數都是娛樂公司操作用來捧新人用的,但是對於夜鷹來說,這一次能登上主舞台表演,就是他們邁向地上世界的第一步。
從此以後,不用再在這陰暗潮濕的地下音樂中苦苦掙紮,從此之後,會有更多的人聽到他們的歌。這不是每一個樂手都孜孜追求的事嗎?
付聲沒說話,但是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他的想法。寧願在這見不到光的地下苦苦求生,也不願意爬到上麵去做彆人的一條狗。出名,大賣,出道?
管他%e5%b1%81事。
他隻是一個彈吉他的而已。
若是老鬼在此知道付聲心裡的想法後,指不定又要對他多高看一分。然而在大多數人眼中看來,付聲這種人,就是犯賤。
怎麼不賤?玩音樂的誰不想混個名頭,混個出路?可他倒好,出口就在眼前,自己索性又鑽回地底去了。
那些能夠正式出道的樂隊,哪一個沒有被公司狠狠地重塑一把,哪一個沒有披上一層商業化的外衣?可他付聲就是嫌臭,不要被這些金錢利益束縛,隻想要玩自己的音樂。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倒還好了,可他這一次放鴿子的做法還連累了樂隊其他成員。現在,指不定怎麼被人恨呢。
老板一個人想了半天,眼神複雜地看著那邊沉默坐著的付聲,都有些出神。
你說說,你說說,是不是這世上凡是有些天賦的小子,都是這麼反骨?哦,尤其還是玩搖滾的,更加叛逆了!
“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