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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164 字 3個月前

張。要她開口把放棄選秀的話說出來,真可比割了她的喉%e8%88%8c還為難,她嫁來何府二十年,好不容易等來這個機會可與餘氏一爭高低,如今眼看著就要得手了,卻栽在自己女兒身上!這口氣要她如何咽得下去?!可如今淑華鬨成這模樣,是鐵了心不去應選了,依她那軟硬不吃的脾氣,她又能奈她何?

她這裡跟自己做著鬥爭,老太爺卻等不及了,指節叩著桌麵道:“究竟如何,你給句話!”

梁氏驀地回過神來,心一橫,狠絞緊了手絹子,咬牙道:“罷了,便應了她罷!”

何蓯立一愣,看了眼老太爺,而後擊掌道:“好!那就依著這麼辦!”

於是,原本一心要送去宮中為何府穩固地位的淑華轉眼成為了參知大人府上未來的三少奶奶,老太爺與梁氏這邊意見定下來後,接下來納采之事簡直就如喝白開水一樣容易順利了,三日後宋毗與媒人一道攜禮過來提%e4%ba%b2,十日後交換了庚帖,行聘的吉日則定在九月廿八,正在三少爺何廷芳成%e4%ba%b2之後幾日。

三奶奶是中書省參議阮洪的嫡三女,阮家品級雖然比老太爺低了兩階,但跟何蓯立卻是平級,也算是門當戶對。成%e4%ba%b2當日老太太未曾前去長房,琉璃便也陪在安禧堂。散席後蘇姨娘來看老太太,說起今日竟連淮寧候府也派人送了賀禮。雖未%e4%ba%b2自來人,這卻也表明著淮寧侯府或者說長公主的態度,顯見這是沾了毓華的光,餘氏一眾的驚喜激動自不必說。而梁氏見得侯府來人,當場那臉色便不對了。

蘇姨娘傳達此話的意思是:“梁氏這人不是省油的燈,這回送淑華進宮做娘娘的心願未曾得逞,如何心服?出頭的櫞子先打爛,走著瞧吧,不等咱們動手,有的是人往餘氏眼裡下沙子。”

琉璃引以為然。不過除此之外也還有點疑慮,選秀是皇家的事,長公主身為出嫁的皇女,如此重視著選秀的女子是為何呢?

三日後宋府上門過聘來了,要說門戶,對方是從二品大員,何江鴻是五品的外放,相差何止幾許?但對方卻絲毫未曾怠慢,從納采到過聘禮的預備樣樣都做得無懈可擊,於是連老太爺都不由得讚歎說“宋毗此人真深沉也”,也不知是指城府還是指作風。

過完聘後,淑華便依舊回梧桐院上課去了,郭遐待她如故,隻是毓華看她卻顯得有些不一樣了,如今竟比從前還%e4%ba%b2熱些,上下學時常一道。浣華有些替她惋惜,不過看她欣然接受的樣子,便轉而就高興起來了。畢竟,宋夫人相中了淑華,她便不必再擔心自己被齊氏塞過去了。

不過因著年紀且小,成%e4%ba%b2的日子卻要等到淑華滿十五歲,也就是說,起碼要等到明年冬月才會籌辦婚事。

如此過了月餘,這風波便就漸漸平靜下來,而日子也在幾番喜憂之中悄然到了十月。才見得窗外芙蓉花開了滿樹,老太爺身邊的長隨何忠才進戶部衙門給他送了件卷宗,就帶來件震驚人的消息回府,——邊關將士大批死亡的真相查出來了,居然是三月前送去的餉糧裡有幾車發了黴,負責煮飯的軍士不曾細看,結果釀出了大禍,致使軍中慘失了兩員大將,連祈元帥的長子、新封的威武將軍祈允灝,因在前線殺敵時突覺不適,也中了敵人一刀,險些喪命!

前往調查的兵部和大理寺官員以及擔任欽差的太子來去路上花了二十餘日,也就致使消息延遲到如今才送到朝廷。如今與此事有關的十來名將士皆已當場正法,而聖上一收到奏報,就立即傳喚了左丞相羅丞相與右丞相餘懷卿以及擔任征糧使的何蓯立進宮,到何忠回府時,這三人還未曾出來!

老太太可巧正在午睡,琉璃聽到何忠稟報,心下不由大震,哪敢讓他再進去傳話,連忙地打發他往長房來了。

何忠在正院傳話的工夫,消息便已在府裡炸開了鍋,餘氏聽得采萍稟報,頓覺兩眼發暈,采萍忙將她扶到榻上,一麵叫著人,一麵替她揉搓著%e8%83%b8口。謝氏阮氏聽到動靜,飛快進了來,毓華正好下學,聽見動靜也立即往回趕,一直到隔壁院裡蘇姨娘陳姨娘也聞訊來了,餘氏才被搓順了氣。

毓華勸道:“母%e4%ba%b2稍安勿躁,父%e4%ba%b2也未必有事!”

餘氏眉心揪成了死結,撥開謝氏阮氏便下了地來,走到屋中央又忽地轉身,說道:“速派人去宮中打聽!”又指著謝氏:“去把四夫人給我叫來!”

謝氏哪敢怠慢,連忙走到門外吩咐下去。阮氏不解地道:“此事未必跟四嬸有關係?”謝氏看了她一眼,暗暗搖了搖頭。阮氏也是個明白人,見狀便不再做聲了。

事出後聶氏娘家也來了人送消息,這會子也在屋裡發慌,見得餘氏派人來請,便有些慌神。在屋中站了半日才一橫心回到妝台前,理了理兩鬢往長房來。

進了屋還沒來得及開口,餘氏便將謝氏阮氏等人趕了出去,衝上來指著她咬牙道:“你這個掉錢眼裡去了的敗家娘們兒,你是不把我們拖到溝裡便不甘心哪!你那個什麼兄弟,竟敢在餉糧裡摻發了黴的米,你們哪是要帶契我,你這竟是要害死我這一家老小!”

☆、113 遲早要倒

聶氏被她這麼指著鼻子臭罵,心下已發了虛,連連後退了幾步方才穩住了腳跟,見餘氏怒成這般,來時路上想好的對策也沒有機會說出口,隻得把頭低下,且等她把火完了再說。

餘氏手指著門外,逼近了她道:“你如今倒是好,錢也賺了財也發了,我倒還要白白賠進去一個相公,你說,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聶氏吞了吞口水,強笑了笑:“依我說,大嫂未免太心急了些,如今大伯兄不是還沒怎麼麼,你如何就這般失了方寸?大伯兄是什麼樣的人,那是在官場上,在聖上跟前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哪裡就能被這點事放倒?”

餘氏咬牙道:“你倒說的輕巧,合著不是你相公,便覺著上牙碰下牙忒地輕鬆!在餉糧裡摻黴糧那是多大的罪,如今邊關因此已就地弄死了十餘人,此番太子回朝還不定怎麼著,你是不%e4%ba%b2眼見我們老爺倒黴你是不甘心是不是!”

聶氏忙道:“這糧食發了黴我們也不清楚,都是那幫刁民以次充好來騙錢,說到底,我們也是受害人!”

“住嘴!”餘氏衝她一呸,“你還有臉說人家刁民,若不是你們出的價錢太低,人家能拿發了黴的糧食給你們嗎?若不是你們也想從中獲取高利,能去買這些糧嗎?還說人家是刁民,我看你們就是刁民!”

聶氏被罵得啞口無言,幾次張了嘴都沒話說出來。好容易等餘氏氣哼哼在榻上坐下了。才支吾道:“大嫂起先可不是這態度,這賺餉糧錢本就是有貓膩才有錢賺,這要是都拿高價買好糧去,咱們不樂嗬了麼。大嫂如何竟全怪起咱們來?”

餘氏驀地把頭扭轉。兩眼銅鈴也似地瞪著她。她連忙又道:“大嫂真是太心急了。此番既是太子主事,那咱們大老爺豈不更安全了麼?您難道忘了,太子殿下當年奉命南巡的時候,大老爺當初可做過他的%e4%ba%b2隨。後來雖然進了六部任職,可老交情還在,太子不會不念舊情的。”

餘氏一聽,臉色凝住,眉心的死結也漸漸放緩,不錯,十多年前太子南巡的時候。何蓯立確實是他的%e4%ba%b2隨。也正是因為這次出京。他才認識了許娘,從而有了如今的琉璃!後來雖然被調去了六部,可何蓯立與東宮也始終有著隔不斷的聯係。偶爾她也會聽他說一兩句太子與慶王之間的矛盾,沒想到一急之下她竟然忘了這層!再有,這聶氏的%e4%ba%b2爹不也正是大理寺卿正卿麼,此次前往邊關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聶正卿莫非會袖手旁觀?

如此看來,何蓯立此事倒的確有可能化險為夷了!

她斜眼橫了下聶氏,經她這一提醒,心情倒也確沒方才那般焦急了。但是卻仍不能放過她:“話雖這麼說,到底結局還未知,大老爺若當真逃不過去。你們也休想安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聶氏咽了咽唾沫,陪笑道:“這個自然,但大老爺多少大風大浪都過去了,自會吉人天相!”

餘氏哼了聲,自顧自喝起茶來,也不讓她坐。

聶氏落了個沒臉,想這黴糧害死了一千多人,聖上盛怒之下,何蓯立終究能否安然無恙也沒把握,餘氏真要鬨將起來,隻怕有可能把責罪全推到自己身上,到那時莫說自己姐弟,隻怕連自己那正當著大理寺卿的爹也要受牽連,到那時可不就是受餘氏幾句罵的事兒了。

因而一麵思量著,一麵見餘氏仍舊臉色不好,手指在袖子裡掐了手背半日,便就出聲道:“太子便是念舊情,也得用錢打點。回頭我便拿三千兩銀票出來,便當是給大嫂的賠罪,還請大嫂莫再計較我這回。”

餘氏舉著杯子頓了頓,片刻後眼皮垂下來,哼道:“三千兩?”

聶氏微怔,咬了咬牙道:“三千兩太少的話,便就五千兩如何?到如今兩批糧我也就分得五千兩,還請大嫂見諒。”

餘氏放下杯子,眼睛望向了彆處。

聶氏%e8%83%b8脯起伏著,無奈道:“若是還不夠,如今便給五千兩,這事若平安過了,將來還有糧要送的話,我便分一股給大嫂,如何?!”

餘氏這才徐徐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

日偏西的時候餘氏派去宮裡打聽消息的人才回來,但是卻也帶回了好消息,何蓯立出宮了,而且居然不曾受到聖上發落。餘氏等人一顆心終於落定,而聶氏也鬆了口氣,深覺不必因此而受餘氏及娘家兩麵夾擊實在是樁好事。隻是回房後翻起銀庫來時,看見那麼大一遝的銀票幾乎要全部白送給餘氏,又不免咬牙切齒在屋裡發了好一陣狠。

因著琉璃交代,故而老太太竟分毫不知這消息,隻在何蓯立回府後琉璃覺著安全了,才跟老太太提了提。哪知老太太竟然冷哼幾兩聲,說道:“她們簡直是不知死活!”等老太爺回來,便跟他關了門議此事去了。

至於餘氏聽到何忠傳話後立即喚去了聶氏,且將她關在屋裡大罵了一頓的消息琉璃也有聽聞,琢磨了一番也猜出個**不離十,原料著何蓯立此番隻怕要遇上點麻煩,可沒想最後竟然安然無恙,再一想,那聶氏的父%e4%ba%b2正是大理寺卿,而何蓯立也陪著太子南巡過,這二人正巧經辦著此事,要想出大事也難。

翌日早飯後,老太太把梁氏齊氏也遣了回去,單留下餘氏聶氏在房裡說了好一會兒話。餘氏出來時琉璃見得她臉色很不好,一看聶氏也是,不過卻還稍好些。琉璃進房後老太太坐在榻上出神,等她走近了也未曾發覺,琉璃正要輕喚她,她卻忽然道:“何府這棵樹,遲早要被她們這些人蛀倒!”